第四百八十六章 看得见山,放得了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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肚子一天天变大,小梅开始躲着村民,甚至是足不出户。 我想,她曾无数次乞求过刘野爹,得到的,也只是敷衍,或是哄骗,因为刘野爹想要这个孩子。 纸终将包不住火,临近降生的日期,终于,这件事隐瞒不住了。 事情在五队村闹的沸沸扬扬。 城市知识女青年寂寞难耐,勾引已婚老村长,不守妇道,等等的标签都贴到了小梅的身上,让这位受害者,蒙受了冤屈。和无尽的指责。 反而没有人责怪,那位欺骗少女的禽兽村长。 此事,在五队村,乃至星林镇都引起了一时轰动。 人类是需要消遣的,来缓解精神压力,现代人有手机,电脑等等精神鸦片作为支撑。 那个年代,人们连黑白电视剧都没见过,他们消遣方式有限,而八卦又是人性的本能。 很快,各种各样的版本,铺天盖地的传遍十里八乡。 舆论的力量是可怕的,众说纷纭,添油加醋,各种各样的版本都有,但无一例外,都是在指责小梅,为村长的原配夫人,为村长被破坏的家庭,甚至是为了村长而鸣不平。 没错,有不少人站在村长的一方,并非是他们忌惮村长,也并非是他们认识村长。 趋势他们评头论足,让花季少女蒙受不白之冤的是他们骨子里的思想,那时候,没有男女平等之言,男人,就是家中的一片天。 好在,镇里的老中医把脉说小梅怀的是男娃娃,得知此消息的村长大喜,他愿意接纳小梅,村长的媳妇,也破天荒的同意下来。 这种事,即便放到开放的二十一世纪,也是不能被接受的事情。 小梅被接进了村长家,在那里,她没有获得村长的体贴,和大房的照顾,而是成为一家的丫鬟。 在村民的指责嫌弃,以及村长家人的冷冰对待下,小梅生下了刘野,并给他取了一个名字,刘弘建。 在生下孩子几天后,小梅便消失了,消失东北的茫茫深山之中,至今生死不知,下落不明。 刘野从生出来,就没有见过他的娘长什么样子,好在刘野是一个男孩,而刘野的大妈妈(刘野爹的正房)生下的孩子是女儿。 在那个将传宗接代视作比天大的年代,老来得子的刘野爹,对这颗独苗算是疼爱有加。 虽然家庭上,刘野爹并未亏待他,可每到刘野走到街头时,在周围邻居的鄙夷中,带着可怜的眼神,和窃窃私语聊的话题,让刘野的幼小的内心受到了极大的创伤。 童言无忌,上学时期,很多同学孩子,在听到家里人偶尔将刘野的家室,母亲,当做津津乐道的话题时,他们记载了心中。 听着父母亲人们,都说刘野的娘跑了,说刘野的爹是畜生,说刘野是没娘养的野种,等等背后的言谈侮辱,被那些童言无忌的孩子们,搬到了学校里。 他们效仿着家里大人的语气,一口一个野种的叫着刘弘建。 环境可以改变一个人,在那种环境压力下成长的刘弘建,心中早以发生了改变,他能有如今的成就,是一件幸事,至少他只是做了一个混混,一个江湖大哥。 他没有心灵扭曲的去做悍匪,强盗,杀人恶魔。 如果你是一个身体健全的正常人,当你有侮辱你,嘲笑你,说你是瘸子,是残疾时,你不会介意。 但如果一个真正的残疾人,面对这种讽刺和嘲笑,他们内心一定会愤怒,会自卑,会感到耻辱。 刘野就是这种‘残疾人’,可那些恶毒的人,却在他引以为耻的伤口上,撒盐的同时,还吐了一口痰。 “自从喊过那耻辱了一百声后,我有了这个外号,刘野,哈哈哈哈哈,一个听起来似乎很霸气的名字,哈哈哈哈。” 刘野猛吸了一口烟,火光持续快速燃烧,一截长长的烟灰,在烟身上,飘落而下,顺着窗外吹进来的风,刮的四处飞扬。 刘野笑了,笑了极为讽刺,无比自嘲。 刘弘建,刘野! 原来刘野的野,从不是野心的野,而是野种的野! 我没有再看刘野的表情,特意的回避掉目光,抽着烟,我没有搭话,这种事情,不需要安慰,也无处插话。 “小秋,其实那天夜里我能出面帮你,除了陆凯这层关系外,也是看在你师父当初替我求情的面子上。 你师父当年也辉煌过,能混到而今这个样子,还蛮惨的,好在你这个徒弟出息了。” “我师父?他不会也是个跑江湖的吧。”我先是诧异,随后打趣的说了一句。 我一直都觉得我师父不是一般人,毕竟跟他出去混的时候,能感觉到有个别人会对他很尊重,并称呼他一声;于哥。 只是我师父一直待人友善,友善的人,往往能得到尊重,那时候什么都不懂的我,也就没多想。 现在回想起来,那些人的身上,或多或少都沾点江湖气息。 刘野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在他眼中,我问的话,与他今晚想跟我谈的事,毫不相干。 “小秋,我晓得你知道我的家室,也明白野种两字对我的耻辱,这不是什么秘密,今天跟你讲这些,我就是想告诉你一点。” 刘野语气温柔的说到这里时,他停顿了一下,手,重重拍在我的大腿上。 对望我的眼眸中,充满了杀意,这种杀意与先前提起吴二强时,一模一样! 他语气冰冷,一字一顿的缓缓开口了! “看的见山,就放得了马,只要我刘弘建一天不死,山就还在,马也跑不掉!!” 他以山比作县北,以马比作生意,此言一出,我的表情僵硬在脸上。 刘野,从来都是一位喜怒不形于色的人物,是我心之所向的江湖大哥,我最初的奋斗目标。 他想来做事滴水不漏,在目的达成之前,不会袒露半分,如今他一反常态的摊牌,已经让我遍体生寒。 那眸子中的杀意,让我畏惧。 我屁股底下坐的是凌志轿车,是刘野的凌志,开车的,以及副驾驶坐的,都是刘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