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六章 变化之源

    慕云都对此自嘲了，严十八自然也是没脸再提此事，毕竟在无音寺抓人的时候最先追出去的人就是慕云。

    他们连慕云的影子都追不上。

    不过慕云又将那张密信看了一遍之后，他猜测这张密信大约确实出自魏羽澜之手。

    他方才，真的没有对君九凝说谎。

    好歹他和魏羽澜相识多年，彼此之间已经熟稔到了一定的地步，根本就不需要凭借面容、声音这种都可以伪装的特征来辨认对方。

    那道身影，还有慕云的直觉都告诉他：那就是你辛苦救回来的好师弟，他现在在想办法要搞你。

    而且从密信上与慕云写的字几乎一模一样的笔迹也能看出来不少线索。

    慕云的字迹向来工整中透着一抹不羁，笔画之间衔接得行云流水，让人一观便下意识地判断能写出这种字的人必是极为通透豁达，却不失豪放本性的人。

    他的字自成一派，却也不是很难模仿——如果有人专门为了仿他的字而练上七八年的话。

    除非有的人是跟他习一样的字体，也能经常看见他的亲笔笔迹，并且用心揣度他写的字体随着年月的增长所呈现的变化。

    而想做到这种地步，慕云只能想到两种可能：第一，顾云确实早就想着利用完他之后一脚踢开，妄图独占本来属于二人的共同资源。第二，这封密信就是魏羽澜写的，他这些年来对于慕云一直是防备加上试图寻找可以扳倒慕云的方法，所以能练成这样的字也不奇怪。

    但让慕云确定始作俑者的原因是气味。

    顾云要找人借此故弄玄虚并不奇怪，这送信的方式花里胡哨得很。但慕云最好奇的点是这封密信的字迹中总透出一种极为浅淡的药香味。

    众人皆知好的墨彩天然有墨香味，但很少有人知道其实有些墨是会吸附周围环境的味道。

    不过这种墨向来都非常珍贵，而且加水研磨，书写于纸上之后那点味道会变得极为细微，非行家无法察觉。

    所以慕云可以认定，这墨是魏羽澜从当年空灵大师居住之处拿出来的。而且这墨块放置的地方离空灵大师的药柜很近，长年累月下来，墨块便吸收了那柜中的药香，自然能研磨出带着独特味道的墨。

    所以这封密信肯定是魏羽澜写的。

    而慕云之所以对此事如此清楚，自然也是因为他不久前也去过那处。

    不过说是不久之前，其实倒也是在他前往楚国之前的事情了……

    算着这时间，慕云忽然发觉了不对劲的地方。

    他抬头望向严十八：“我去楚国之前，吩咐底下的人要加紧追查空灵大师留下之物的事情，为什么会泄露给顾云，还有，魏羽澜逃走一事，被带到我面前问责之人，真的是因为他疏忽职守才让魏羽澜一个大病初愈之人干脆利落地逃了么？！”

    其余十多名侍卫又不是死人！

    严十八顿时支吾了一下，不知道该回答什么，毕竟这些任务只是过了他手上，真正执行的人并不是他。

    虽然慕云没有从他口中问出来什么，但他抓住了这些看似没什么关系，却能巧妙地衔接在一块儿的各种突发事件，心中渐渐将回了梁国之后发生的各种各样“意外”串联在了一起，加上自己的推断，拼凑出了顾云忽然翻脸毁约的原貌。

    如果说顾云如今露出来的才是真面目的话，慕云是不信的，因为一个人装几天可以，装几个月也可以，但想在他人，面前装成跟自己完全两种性格之人的可能性是很低的。

    顾云在他面前装不了那么久，那么肯定是在他前往楚国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一些事情，这才让他性情大变。

    慕云还记得自己为了设计君九凝暴露身份，前往楚国之前，让顾云盯紧墨轻竹，让自己的心腹去追查空灵大师遗物线索。

    在此之前的顾云还很正常。

    但慕云敏锐地察觉到：顾云恢复记忆一事肯定跟空灵大师脱不开干系。

    而且这条线索恰好是和沐美人有关，但那时他人在楚国，虽然他在梁国的部下才算得上无孔不入，但毕竟手一时伸不到那么长，对于那段时间内梁国中发生和调查中的事情没法插手。

    而且慕云一直都和顾云合作得很好，对于对方正在做什么，即便没有到了如指掌的地步，也知道个大概。

    想来应该就是那时候出了什么岔子，本来要发给慕云的密信，也被他知道了内容。

    而那密信内容便是空灵大师极其重要的一件遗物被他自己趁乱扔进了沐美人的墓中。

    顾云和空灵虽然缘分不浅，但比起慕云来说，顾云对于空灵大师会更多地产生一些敬仰崇慕之情，而且顾云也一直很希望能得到空灵大师的青睐，只是空灵一心都扑在教导自己的两个徒弟上，对于顾云只有情分，而并没有刻意地把顾云当成他的亲徒儿。

    所以当顾云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肯定会对空灵大师这件拥有非比寻常意义的遗物产生兴趣。

    所以在慕云还在犹豫要不要打开沐美人的陵寝去取此物之前，其实顾云就已经知道沐美人的棺里有空灵大师留下来的一件非比寻常的东西。

    而且他在慕云没有回梁国之前瞒住所有的人动了手，取出了这件东西。

    并且因为这件东西，恐怕也是恢复了前世的记忆，而且知道了能恢复记忆的办法，并如法炮制地引导着魏羽澜、凤云兮等人都恢复了前世记忆。

    随后，他便开始利用这些人来对付慕云，而慕云因为对他没有足够的防备，险些栽了跟头。

    想通这一层之后，慕云差点把手上的密信捏碎。

    如果他的这些推断是真的，那他就真的处于极大的劣势之下了，因为君九凝对于内情的知晓程度是远远不如对方的。

    而他偏偏没有成为那个恢复了前世记忆的人。

    遗憾而心情复杂的同时，也让慕云心中更加好奇，空灵大师留下的那个东西，上面到底记载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