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一章 治伤

    君九凝连忙道：“多谢掌柜的费心，放桌上就好了。我们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你还能有此心意，真是多谢。”

    女掌柜道：“姑娘客气了，东西送到，那我先出去了。”

    说着，女掌柜便退出房间，还关上了门。

    屋里暗下来了些，慕云又寻了一盏油灯点上，增加桌上的亮度，然后朝君九凝看去：“还愣着做什么？”

    君九凝挪到他旁边坐下，把伤手伸出来放在桌上。

    慕云取了一片纱布在沸水里面蘸了一下，待它稍稍放凉之后就在君九凝的伤口周围轻轻擦拭。

    君九凝从不知道原来慕云给人治伤时，神情看起来竟然也是温柔的。

    因为慕云的动作足够轻，君九凝倒也没感觉到有多痛，一双眼睛只盯在他脸上，看着那双漆黑得仿佛寒潭的眸子，跟着他手上的动作在轻巧而敏捷地游移。

    他这时候的神情看着倒很像是完全放松的，嘴角和脸上的肌肉都没绷着劲儿，平得像是无风时的湖面，暖黄色的烛光覆在他脸上，像是铺着夕阳余晖的湖水。

    慕云的动作很利落，很快就把君九凝手上的血迹清理干净，露出整条伤口的真容。

    君九凝那厢还在无知无觉，看着慕云的脸看得入迷——毕竟这张脸当得起俊逸绝伦、举世无双这样的称赞，何况是这样近的距离，很难不被他的脸夺去全部的注意力。

    慕云忽然出声道：“好看吗？”

    君九凝下意识点点头：“好看。”

    慕云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说出口的话倒是让人感觉不那么愉快：“既然这么好看，要不这伤口不治也罢。”

    君九凝这才如梦初醒地把视线从他脸上挪开，落在自己的手上，这一看，君九凝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怎么这么长一条？！”

    伤口从手腕下面二寸左右的距离一路向上蔓延，只差一点距离就撕裂虎口了，君九凝乍一看过去，就知道这有十多厘米！

    不过好在之前有缠在手上的外袍挡了一挡，这一刀切得不深，不然手腕上浅一些的血管都有可能被割断，那就麻烦了。

    君九凝看着血肉绽开的伤口，本来没觉得多痛，因为这一眼，她忽然觉得有源源不断的剧烈痛感从手掌心顺着手臂一路攀延生长，还愈演愈烈。

    但慕云却还在一旁凉凉地道：“怎么，终于知道痛了？空手接白刃的时候怎么不想一想有什么后果？”

    但他虽然这么说了，打量了一下君九凝的伤口后倒也觉得不必缝合伤口，毕竟不深，把伤处裹得紧实一些就可以了。

    若是缝针，日后定是要留疤的。

    君九凝听罢，看了慕云一眼，忽然嘴角一弯：“你这话跟教导主任似的。”

    教导主任？那是什么？

    慕云皱眉，没用这托盘中女掌柜放上去的金疮药，而是从自己怀里摸出来一瓶。

    君九凝眼尖，看出这药瓶好像似曾相识，但她摸不准慕云会不会觉得自己是在故意打探对方的隐私，便没有吭声，只是看着对方上药的动作。

    慕云在君九凝龇牙咧嘴的各种表情的凝视之下，稳当地在对方的伤口上均匀地洒下一层药粉，然后用干净的纱布将她的整只手腕和手掌都包起来，还缠了好几圈，力求严密紧实，伤口贴合。

    君九凝眼泪痛得差点飚出来，紧咬牙关才忍住没有发出奇怪的声音。

    慕云把纱布最后的一个结打好，像是世间任何一位普通的大夫一样给君九凝下医嘱：“伤口别沾水、别乱动，渗血的话说明伤口开了，要重新上药包扎，我给你开一副药，配合这个金疮药使用。”

    说着，把那个小药瓶重新盖好，放在君九凝面前。

    君九凝迟疑地拿起来：“这一整瓶都给我了么？”

    慕云好像有些嫌弃地点点头但是君九凝没有证据证明那是嫌弃。

    这时门外又忽然传来了敲门声，慕云唇角微勾：“刚好。”

    门外是端着一碗漆黑的汤药，一脸苦大仇深的闻非。

    慕云拿起放在桌上一角的笔墨，提笔迅速写下几味药材，走过去打开门。

    闻非见开门的人是慕云，脸色顿时一变：“公主的伤……”

    慕云一把将他手上的药碗拿走，把新鲜出炉的药方拍在闻非手捧的木托盘上：“君九凝的药，去煎吧。”

    说罢，又把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闻非：？

    他盯着眼前紧闭的门缝，深呼吸了好几下，险险没把托盘边缘捏断，然后转身下去继续煎药。

    为了公主，我忍。

    这厢，君九凝见慕云端药回来，直直就往屏风后面走，她便也连忙跟上：“这是给空灵大师喝的药？”

    慕云不答，走到魏羽澜床前后，把药碗往一旁的桌几上搁下，捏起魏羽澜的手腕仔细探查他的恢复情况。

    里面只点了一盏灯，光线不甚明亮，但君九凝隔着几步之遥，还是看清了魏羽澜的脸色，不由得吓了一跳。

    对方脸上一片青灰之色，嘴唇也是惨白如纸，整个人看起来就跟被抽去了精魄一般，只剩躯体在人间苟延残喘。

    她震惊地往前走了一步：“他、他这是怎么了？会有性命之忧么？”

    慕云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转回目光：“我不知道。”

    君九凝不由得问道：“他到底受了什么伤，竟然连你也没有办法？”

    慕云不想同她解释阵法之事，便敷衍道：“他是被先师设下的机关所伤。”

    君九凝更吃惊了：“之前的空灵大师？”

    慕云点点头。

    君九凝看了一眼正在冒热气的汤药，迟疑地问道：“他这个样子，没法喝药吧？你是要亲自喂给他么？”

    慕云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似乎好奇君九凝为什么总是问出这么傻的问题来：“他手又没断，为何不能自己喝？”

    君九凝皱眉，更疑惑了：“可是他昏迷了啊。看起来还受了很重的伤。”

    慕云哼笑了一声，俯下身，伸手在魏羽澜的额头上弹了一下：“他自己会喝。”

    然后魏羽澜真的就在君九凝惊恐的目光下睁开眼睛，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