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废墟
废墟 崩塌之声连绵不绝，落石如雨，就连地面也生出裂缝。 山体倾颓，自然之威，非凡人所能抵挡，就算是修道之人，亦是不能。 纵然躲得了一时半刻，也终究会力弱，灵力枯竭之时便是沉沦在黑暗里的时候。 漫长的黑暗……全是绝望…… 忽然，黑暗中好像生出了一道光，渐渐燃亮，汇聚成一幅图案，虽不是美轮美奂，却有一股厚实的力量，那是伏羲所创造的八卦。 这时，恍如混沌初分，阴阳乃生。 八卦图透发着青色莹光，如同一张巨手，将石块悉数拦住。 这种光芒并不耀眼，让人感觉如沐春风，心静平和。 不知过去了多久，已成废墟的空间里，遍地乱石，看不清任何事物。 这会却传出了声音。 这里，还有生命的存在，他们还没死去。 云生低声说道：“众位，还好么？” 陈元岱喘息道：“我还好，师叔呢？” 青阳子的声音也略显微弱：“幸好云少侠的法宝在危急时生出法术屏障，若不然，贫道恐怕要驾鹤西归了。” 云生说道：“山体之力岂是小子一个人所能承受，若不是元岱和道长以全力加持，法术屏障恐怕早已崩裂。” 陈元岱苦笑道：“我们三人耗尽灵力，方能活下来，但此时此景，却又不知陷入怎样的困境，祸不单行，真不知如何是好。” 云生说道：“虚亦道长，你的伤势如何了？” 此前虚亦道长被巫长所伤，一直昏迷不醒，洞xue崩塌之时被惊醒过来，好不容易才在云生等人的庇护下活过来，一条腿却已被乱石砸伤，骨头虽不至于碎裂，但日后恐怕会留下后患。 这时虚亦余悸未了，又身受重伤，极为虚弱，迟疑了一会，才说出了话：“小道……不……要紧……”寥寥几语，又轻又缓，但虚亦已是气喘吁吁，再也说不出话来。 听到这话，众人都已经了然，但现在大家灵力耗尽，不过是自行打坐炼气聊以自保，亦是无可奈何。 “我这有些伤药……呃！我的褡裢呢？随身丹药都在褡裢里，这下不见了，可如何是好！” 陈元岱左右寻找，都不见褡裢的踪影，想必是事出突然，已经埋在这乱石里了。 虚亦低声说道：“陈……少侠，不必……惊慌，小道……身上……还有药。” 这话是真是假，大家都已经没有追问下去的余地了。 过了一会，云生忽然喊道：“雪萝，你在吗？” 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空间里，显得甚是孤寂，但过了很久，都没人回答。 “雪萝？” 云生又喊道，但声音已有些哽咽。 但还是没有回答，这里好像除了他们四人，已经没有其他的生物，活生生的生命。 陈元岱低声说道：“想来乔姑娘大概……已经……” 云生并不言语，好像在想着些什么。 陈元岱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如此心境，他是感同身受，十分清楚这种痛苦，身体虽是万分疲惫，灵力虽是已经枯竭，但心里的那种空寂，远比万斤巨石也在身上来得压抑。 青阳子忽然说道：“洞内崩塌的一瞬间，那位乔姑娘的气息好像一下子消失了，贫道想她大概已经逃了出去，如今身在某处，安然无恙也说不定。” 乔雪萝的气息一下子就消失了，云生自是也感觉得出来，但气息消失，可能是逃了出去，但也有可能是——死了，一命呜呼。 这两种可能，真相会是哪一种？ 正如某个亲人在灾祸中失踪了，世人又愿意相信哪一种可能？ 或喜或悲，都不过是聊以自伤。 云生想了想，唯有不再去想，因为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活下去。 人死了，就什么希望也没有了。 云生说道：“谢前辈吉言，事实如前辈所言也不一定。” 青阳子叹了口气，自责道：“都是我的罪责……妄自盗取焚仙炉，连累了元岱，还有云少侠。” 陈元岱苦笑道：“师叔不必自责，要说罪责，我若没有破阵，放出巫长，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吗？我岂非是罪魁祸首？” 青阳子对此唯有低声叹息。 陈元岱又对云生说道：“云弟，想必你也已发觉，事先我的确对你有所隐瞒，如今生死难料，我只求能得到你的原谅。” 当下陈元岱便把之前的前因后果说了出来，包括青河长老跟他说过的话。 云生之前对此的确有所猜疑，不过无关紧要，便没有说破，要来五月峰，要进法阵，全是自己的意愿，就算没有陈元岱，自己恐怕也会孤身犯险，哪能迁怒他人？ 云生便笑道：“兄长既已明言，云生哪会怪罪，不必放在心上。” 陈元岱也笑道：“云生不怪罪便好，愚兄也算是放下了一块心头大石。” 青阳子对此心有所感，当下细加沉思。 过后，众人都不再说话，灵力耗损过大，需得很长时间的调养。 在这个满是黑暗的空间里，不知日夜，时间似乎已经是一个不可定量的东西，可有可无。 不知什么时候，云生感觉自己的修为已经恢复了将近一半，便睁开了双眼，周围虽是一片黑暗，但以“天眼”视之，仍是十分清楚，只见周围乱石遍布，再无其它，气氛可怖而不似人间之景。 云生一掠而上，在空中踏过几步，便飘出数十丈，到了尽头，以手触碰石壁，只觉冰寒刺骨，隐隐中竟有灵力流动，用力一推，只觉石壁十分坚硬，当下运气于掌，一掌击出，其灵力激荡，激起身周碎石，但石壁仍丝毫未变。 云生心中一惊，双掌齐下，已用全力，浑厚的力道沿着石壁蔓延，身周的石块像是被飓风吹起，俱被震散到三丈之外。 但石壁依然丝毫未损。 云生神情变得惊愕，没想到现在自己居然连这顽固山石也不能击碎，当下取出桃木灵剑，凌空划过数剑，剑光闪过之处，数道剑气如无形之刃，往石壁而去。 一声巨响过后，只见石粉飘飘，一片浑浊，但石壁还是安然无恙，甚至连一条裂缝也没有。 云生再接连施法数次，只见金光璀璨，其扩散出来的力量已使地面震动，身周乱石几乎被夷为平地。 但石壁还是坚固如初！ 莫非这里已经没有出口？ 不是废墟，反是牢笼，一个将人活活困死的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