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奄奄一息的村庄

    活动好了翅膀的乌鸦，回头望了一眼陪伴了自己几百年的老树，突然它悲伤地低下头，用自己尖尖的嘴巴在树枝上蹭了蹭，迟钝的动作中透露出苍老的残忍。

    老树是自打这支狐族定居在这里后第一任族长亲自栽下的，如今，经历了千万年的风吹雨打后，也早已奄奄一息了。

    总之，这支离开了青丘国的狐族，在几万年的生活中，青丘的血脉几近消失，从仙狐沦妖狐，没了灵气的支撑，无论是在哪一方面，都显露出灭绝的迹象。

    在乌鸦的坚持啄树下，老树渐渐睁开了垂暮的眼，无精打采地望了乌鸦一眼，抖了抖枝叶，表示打招呼。

    清风袭来，吹落了一树的树叶。

    “哎，你好啊，老乌鸦。”

    “你好啊，老树爷爷。”

    暮年之后，两个人还能以这样的口吻揶揄对方的苍老，可笑也可悲。

    “你要走了吗？”老树试图舒展一下树干，刚一动，却听到了几声“咔擦咔擦”的断裂声。

    乌鸦不舍地点点头，“第四百九十九任族长已去世，我该去陪她了。”

    乌鸦是石狐村族长的守护灵兽，千万年来担任着村庄传递消息的职能，每一任族长都会有一只守护灵兽，它们伴随着族长的出生而出生，同样伴随着他们的死亡而死亡。

    区区几百年里，它们没有自己的生命，却有着坚不可移的使命。

    “走了是一种解脱，不像我。”老树突然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乌鸦扑腾了扑腾了翅膀，尖着嗓子说，“你不要悲伤老树爷爷，族内不是出生了一位二尾灵狐吗？”

    “你是说艾滨？下一任的族长？”

    “对，我相信他一定能拯救我族，到时候，老树爷爷有了灵力的庇佑，就又会有了生命力。”

    提起艾滨，老树的眼里闪烁出一丝光芒，整个石狐村，没有比它更年长的生灵了，几乎见证了石狐村一路的发展历程，所以它自然也成了村里的智慧之树。

    二尾灵狐？

    几乎是神童出世。

    因此艾滨的出世给了整个石狐村都带来了生存的希望。

    瞧到突然有了神气的老树，乌鸦偏着头问，“老树爷爷，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老树不想说的太多，但挑了一句关键的回，“艾滨的确的出生的确与众不同，没准他真的是能改变石狐村的人。”

    语音将落，一阵“轰隆隆”的声音由远及近，压抑而沉重。不一会儿，便看到黑压压的一片，劈头盖脸地往这边移动来。

    “瞧，它们送别来了。”

    来的正是众多乌鸦，它们也听到了艾艾去世的消息，特此会来送它们的首领、树上的老乌鸦一段路。

    老乌鸦望到它的族群，眼里流下了一滴晶莹的泪珠，十分地伤感。这种涌上心头的伤感，不仅仅是对它即将死亡的胆怯，更是一种对石狐族未来生存状况的担忧。

    “别了，老树爷爷，永别了。”说完，它便展翅飞走，再也没有回头。

    后面是老树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去挥动枝干，进行着最后的告别，随着山谷风的席卷，又落了一地的树叶。而老树身上的枝叶，俨然已经不多了。

    老乌鸦的身后跟着一众飞来送别的年轻乌鸦，在它的带领下往艾艾的茅草屋飞去。从远处看，只见涂山的上方乌黑的一片，随着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悲壮叫声缓缓移动。

    众多翅膀抖动而产生的振频，形成了一道带着巨大的杀伤力的噪音，使方圆十里鸟兽瞬间陷入惊慌之中，皆四散奔走。

    那景象相当壮观，仿佛整个涂山都被乌云遮蔽了一样，不见天日。

    顷刻间，石狐村就灰暗一片了。

    乌鸦群在艾艾去世的茅草房上盘旋了几圈后，渐渐飞远，只是那只领头的老乌鸦因为体力不济，越来越慢、越来越慢，但是后面的乌鸦群并没有等它，因而它渐渐地落入乌鸦群内。

    渐渐地，乌鸦群好像受了魔咒一般突然变得狂躁起来，它们开始飞行加速，团在一起，像一阵疾风一般在天空中呼啸而过。

    只片刻间，乌鸦群便恢复了正常，渐渐散开，只是再也寻不到那只领头的老乌鸦的身影，唯有落下的几根黑色的羽毛，证明它曾经来过这世间。

    乌鸦群渐渐地又排了整齐的队形，变得井然有序管理有秩，一只年轻强壮的雄性乌鸦慢慢地从群中脱颖而出，飞到领头的位置。

    这便是他们守护灵兽乌鸦族里的，前任族长的消逝，和下任族长推出的仪式。

    领头的那只，自然会成为艾滨的守护灵兽，带领着乌鸦一族，继续为石狐族履行信息传递的职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