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追忆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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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的声音渐渐消失在沉寂的夜色中。 皎洁的月光下，独余我和他。 沉静良久。 他身上凛冽的寒气似乎已经消弭，我却还是有些胆战心惊。 “莫心” “属下在” “你合欢宫掌事的身份还未暴露，朕允你戴罪立功。” “主上？” 微微抬首，几分诧异。 他只是淡淡移开了步子，嗓音凉淡而平静 “千影不再是朕的暗卫组织，从今以后，你依然统领千影，千影的人，归并御林军。” “属下叩谢……主子恩典。” “下去罢。” 他的音色中有了几分疲倦，只挥一挥衣袖，命我离开。 “是……” 他什么都不曾问我，甚至不曾问我那男子口中的谢婉是谁。 转身走出龙仪宫的大门，我看到了在宫门一直等着我的莫雨。 见到我有几分欣喜，急急忙忙上前来拉了我的手。 “莫主子，皇上不曾为难你吧？” “不曾。” 我摇头，面上却有几分失色。 “主子，你的脸色不太好，可是今日被贼人……” “不是。” 我沉思良久，细细把玩着手中银针，缓缓说道 “皇上的意思，改千影为明卫，明日起，归并御林军。” “明卫？” 莫雨的声音有了几分颤抖，大约她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皇上可是果真下了决心？” “是。” “圣意不可妄自揣测。” 我长长叹了口气，将那银针交到她手中 “你去罢，把这消息知会千影的所有人，顺便，查一查这银针的来历。” “是，属下告退。” “去罢。” 改千影暗卫为明卫，就是说，我与千影的所有人，都不再是他最信任的属下，而他做的决定如此之快，必定是早已培植了新的暗卫组织。 垂眸苦笑，他的计划永远那样精细，永远不允许出现一丝纰漏。 我，只不过是他在一个特定阶段需要的一个工具罢了。 我如今不再是可以日日守护在他身边的暗卫。 低首慢慢踱步，我现在还有什么地方可去？ “jiejie，你的腿在流血……” 一声清脆的嗓音跃入我耳中。 我这才感觉到自己的左膝盖酸麻疼痛，许是方才深思太久，竟是忘却了。 “jiejie，我帮你包扎好不好？” 我抬眸，看向了发出声音的那个小男孩，他睁着一双好看的大眼睛，满含着急切看着我。 心下一动，话已经脱口而出。 “好。” 这样的情景，就像当年我第一次遇见他一般。 那时我还是十岁幼女，却因着家族败落的缘故，被皇帝贬为宫中的下等宫女，永世为奴。 数九寒天，管着我的姑姑却并不放过我，要我给几位主子去井里打水来烧着用。 我提了几桶水后，只觉得手脚冻的没了知觉，没走到姑姑跟前，就摔了一跤，水撒了一地。 “你这个不中用的死丫头，提几桶水也这么粗手笨脚的，撒了这么多水在本姑姑身上，真是晦气。” 然后便是一阵拳打脚踢。 我咬着嘴唇，一声不吭，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姑姑好似是终于发泄完了，命了另一个小宫女拾了桶，扬长而去。 待姑姑走了，我便想挪回我的房中，稍稍处理一下被打的伤口。 右手努力支撑起身体，左手托着墙壁，努力站起。 却感觉到左腿一阵钻心疼痛，无论如何都动不了步子。 “你的腿流血了” 我抬起头，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生的极好看的小男孩蹙着眉头，看着我的左腿，淡淡说道 “我来给你包扎罢。” “可以吗？” “嗯。” 他的话不多，但手下却敏捷的紧，不一会儿就将我的左腿包扎好。 “这个给你。” 他从袖中取出一支白色瓷瓶。 “这是我娘给我做的跌打药，你拿去先用着罢，以后记得机灵些，不要再被嬷嬷没来由的欺负。” “谢谢你。” 我感激的将瓷瓶收在怀内，看着这个唯一给过我关心的人。 “陌儿，快回来。” 陌儿……这是他的名字吗？真好听。 后来和我一起干活的莫雨偷偷告诉我，那个给我治伤的男孩，就是当今的四皇子。 “四皇子？” “阿心，这件事是个忌讳。” 莫雨看了看四周，悄悄扯了我的手，低低说道 “当今皇上最是个风流性子，当年在江南巡视的时候，和江南的一个官家小姐一见钟情，就宠幸了她。” “皇上对这位小姐十分宠爱，在江南待了许久，这位小姐竟是怀孕了，皇上大喜过望，只待回宫便要给这小姐封妃。” “那时皇上突然接到急报，道是南疆来犯，一时情急，皇上只得匆匆告别佳人，带着大批精锐先行回京。” “回京后，皇上一直忙于政事，就把这位宫外的娘娘忘在了脑后，这一忙，竟是几年就过去了” “等到皇上忙完后，再去接那小姐时，却听闻到那位小姐，已经香消玉殒了。” “原来在皇上走后，那小姐生下一个男孩，却被指为不贞洁的女子，纵然小姐的父母一力回护，终究是抵不过流言纷传，下令将那小姐禁足在府中。” “那小姐原是苦苦的盼着皇上来，可是后来总也盼不到，渐渐也就灰了心，她也是个气性大的，在一天黄昏的时候抱着那孩子，投水自尽了。” “皇上得知消息的时候，什么也没说，只是驱退了所有的下人，独自一人待在龙仪宫。” “外头的娘娘们不放心，又不敢派人进去，正逢着负责给皇上烧水的公公来为皇上送水，太后娘娘就随手留下了一个跟在公公身后的一个烧水丫头，让她进宫给皇上送茶，一探究竟。” “皇上那夜忧伤过度，喝的酩酊大醉，就宠幸了那个送茶的宫女。” “这宫女，就是四皇子的生母。” 那时候的他，总是沉沉静静的模样，不喜欢笑，也不似太子那般孤高。 而我在他身上嗅到最浓重的东西，便是孤独。 他的孤独像迷药一般诱惑着我，我很想去解开他心中的那把锁，让他笑一笑。 “jiejie，我知道你是璃jiejie宫里的掌事姑姑，你能告诉我璃jiejie去哪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