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连锁反应
刘泽清攻打扬州的消息本身就已经震撼了南明朝廷。皇帝一怒之下派遣缺兵少将的神机营去救援扬州，而且还让锦衣卫捉拿刘泽清进京。 所有人都以为这不过是皇帝暴怒之下的冲动决定，神机营一定会被刘泽清打的丢盔弃甲的，而锦衣卫也一定会无功而返的。 正当南京城的大佬们都在等着看皇帝笑话的时候，却很快传来消息：刘泽清兵马几乎被全歼，刘泽清本人也被锦衣卫已经连夜捉拿进京，此刻正蹲在锦衣卫的诏狱里面。 这个消息众臣哗然，但是还没等他们闭上惊讶的嘴巴，却又有消息指出，全歼刘泽清的军队并不是戚胜广率领的神机营，而是一支叫做黑犀军的民间义军。 这个消息更是爆炸性的，刘泽清的军队好歹也是朝廷的正规军，什么时候战斗力渣到竟然被一支根本没有听说过的义军给全歼的程度了？ 众人惊讶好奇之余，开始纷纷打听这支黑犀军的来路。但是他们什么都没打听出来的时候，皇帝却已经御笔亲批，着锦衣卫北镇抚使姜飞雄亲自前往扬州传旨赐封，收编黑犀军为朝廷军队，且为天子亲军，部队名称不变依然为黑犀军。 黑犀军行军大总管何家强被封为淮安总兵官，率领大军驻守淮安，负责刘泽清之前的防区。所需钱粮辎重一律由朝廷直接负责供应。 另外，提供二十万两银子作为军饷和犒劳，由户部直接拨付，不得有误。 神机营戚胜广部继续驻扎扬州附近，担负扬州的防卫任务。所有辎重由扬州府负担提供。 另外，戚胜广擢升为神机营参将，可在扬州附近进行自主募兵，限额三万，将来备案朝廷兵部即可。 朝中大臣被皇帝这一连串迅猛无比的组合拳直接给整蒙圈了，尤其是东林一党每天各种小聚会小碰头都在揣摩皇帝心思用意。 这一切发生的都太快了，五万人马的刘泽清干脆利索的就被一支民间义军给收拾了。而皇帝却也干脆利索的对一支没有命令就歼灭了一支朝廷军队的民间义军给予了充分的信任。 这一切都让大臣们百思不得其解，纷纷猜测皇帝是不是昏了头了。 不过，此时已经开始露出利爪的皇帝朱常淓根本无暇理会这群冢中枯骨一般的家伙们。 另一边，皇帝派出前往其他三镇和武昌左良玉那边宣旨的钦差也都到了目的地。 高杰本是李自成手下的将领，因为跟李自成的老婆邢氏私通而被李自成发现。高杰担心李自成会杀了自己，便在邢氏的唆使之下跟她私奔了。 私奔之后便投奔了明廷，在史可法麾下听命。后来被封为总兵，驻守徐州。 高杰心情粗豪，作战勇猛，所部战斗力比起刘泽清和刘良佐部强了许多，跟黄得功所部倒是在伯仲之间。 高杰本就出身流贼，对朝廷素来没有尊敬之意，只是却对史可法尤为敬重。这种粗鲁汉子，心中只认自己佩服的人，心中对什么家国朝廷大义并没有什么概念。 所以对于朝廷钦差的到来，高杰并没有什么恭敬之意。只是马马虎虎的摆了个香案，带着一帮部下漫不尽心的下跪等待钦差宣旨。 那钦差是东林党的年轻官员，本来就对这些武将看不起不待机，对于高杰这种出身流贼的更加看不起，看高杰如此慢待，心中更是不满，便出口训斥了几句，好彰显了一下天使威风。 高杰本就心中不爽，看这钦差还出言不逊，气的吹胡子瞪眼眼，就要拔刀上前砍人。亏的旁边众人一把拉住才没有得逞。 那钦差受了这等侮辱，气的浑身打颤，恨不得掉头就走，回去好好的告他一状。这些武夫粗鲁跋扈的罪名更加坐实了。 眼看高杰惹恼了钦差，邢氏急忙去劝高杰。这邢氏虽然是一介女流，但是却比许多男子更有气魄和见识。高杰一向听她的话，听了邢氏一番相劝，才答应去给钦差赔礼。 高杰还没等到赔礼，却收到了刘泽清攻打扬州的消息。 四镇之间虽然互相不对付，但是四人毕竟是一起联名拥立新皇继位的功臣。皇帝这次宣召他们四人进京面圣，想必就是要当面封赏的。 但是没想到刘泽清这个胆大不要命的夯货却敢发兵攻打扬州。这几乎就是等同于造反了。造反这种事情，皇帝就是脾气再好也不会轻易容忍的。 高杰虽然粗豪，但是也并非全无脑子。这次刘泽清攻打扬州城，看起来确实是大逆不道，但是也正好看看皇帝的态度。皇帝如果态度强硬，而且能够收拾这个局面，那么说明朝廷也并非就是任人欺负的软柿子。 可是如果皇帝这次忍气吞声宽恕了刘泽清，那以后自己也就摸着朝廷的命门了，以后捏圆捏扁还不是看自己心情了。 想到这里，高杰转身回去找邢氏睡觉去了。邢氏见他回转，一问之下，也觉得暂时静观其变较好。两人心情愉快，便相拥着做那爱做的事情去了。 钦差本以为高杰这武夫会向自己来请罪，但是却左等右等都等不到，不由得心中更为恼恨，便想立刻回京复命。 正当他要下令派人收拾行李准备回京的时候却受到了刘泽清攻打扬州的消息。他是文官，脑子转的也快，一想到如果皇帝恼怒之下对四镇动手，那么自己在这里就是首当其中会被高杰宰了的。 钦差一想到自己随时可能人头落地，便急忙吩咐随行收拾行李准备回京，却没想到刚刚走出住所就被高杰派驻的士兵给拦了回去，美其名曰当地盗贼横行，他们这是保护钦差的安全。 钦差一看这架势就知道高杰肯定也收到了消息，心中叫苦，一方面把刘泽清祖上十八代都骂了个遍，另一方面却也祈求皇帝不要那么冲动。可是一想皇帝若是这次对刘泽清不处罚的话，那朝廷本就不多的威信则是更会一落千丈，这些拥兵自重的军镇更加不会把朝廷当回事了。 如果不把朝廷当回事，那么自己这个钦差更加的不会当回事。不过那样好歹还能留下一条命来吧。 赶赴驻扎在庐州的刘良佐部的钦差也差不多受到了同样的待遇。 刘良佐此人看外貌绝然不像一个带兵的将领，长的面皮白净，斯斯文文，若是换上一身儒衫，那差不多就是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的模样了。 可这货简直就是应了那句人不可貌相的话了。看起来一表斯文相，其实却是个有些变态残忍的家伙。 据说他最爱吃的东西就是生吃猴脑，府里专门养了一大群猴子，每次饮宴的时候就会举办猴脑宴，请上一堆人一起吃猴脑。 甚至最后庐州当地百姓许多人家丢了孩子，大家都说是被刘良佐抓去给吃了脑子了，说是他吃腻了猴脑便想尝尝人脑的滋味。 除了吃脑髓这个变态习惯之外，他还特别好色。据说经常掳掠一些年轻美貌女子进府，玩腻之后便活埋到花园之中去，因此刘府后花园的花草长的格外茂盛，而且还有一些阴森的感觉。 刘良佐这人虽然残忍变态，但是却是个有心眼的人，不像刘良佐那么明目张胆的嚣张，也没有高杰那么粗鲁直率。他心中极有城府，对钦差好吃好喝招待着，但是却不提什么时候去京城面圣的事情。 他有自己的担心，自从皇帝登基之后，他便在南京城中安插了自己的眼线以传递消息。因此，皇帝整顿神机营等三大营，撤换锦衣卫等事情他都知道。 皇帝这些动作让他有些担心，感觉这个皇帝可能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容易对付。再加上大明朝两百多年将近三百年来，除了洪武永乐年间的武将地位比较高之外，其余时间里武将的地位是越来越低，文贵武贱这种观念已经深入到了骨子里去。 刘良佐自然也免不了受这种观念的影响，因此他虽然拥兵自重，但是对于朝廷心中还是有一份天然的忌惮。 他吃不透皇帝这次宣召的真正目的是什么？是封赏还是趁机除掉他们？ 而他深知，自己一个小小总兵能够得到皇帝宣召进京面圣，那靠的就是手中这三万兵马。如果进京，自己势必不能带兵。可是如果没有兵，那么自己到了南京地面上就真的只能听天由命了。 因此，权衡之下，刘良佐决定先稳住钦差，然后静观其变，看看其他三镇的动静再说。 很快，他就收到了刘泽清起兵攻打扬州的消息，这个消息让他骇然一惊。 刘泽清的这个举动，让刘良佐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他娘的是明晃晃的造反啊。这造反的事情朝廷就是再软弱，也不能容忍啊。 想到皇帝上位后的一系列雷霆手段，刘良佐心中害怕起来。刘泽清这么一造反，皇帝肯定对自己这边也有了戒心。如果自己这时候再进京的话，很有可能就回不来了。重一点就没命了，轻一点的话也会被下了天牢。 凭自己这些年在庐州的作为，皇帝随便调查一下就就能够定自己死罪的了。再说了就算不死，他也舍不得现在的舒服日子。权力是一剂毒药，上瘾了就很难戒掉了，更何况他这种称霸一方的军阀。 刘良佐越想越害怕，与其等死，还不如干脆彻底反了，跟刘泽清那边遥相呼应，让皇帝手忙脚乱起来。 心虚胆怯的刘良佐决定了造反，但是却耍了一个花枪，打算对外宣布自己是带兵讨伐刘良佐。 而此时前来宣旨的钦差也收到了刘泽清攻打扬州的消息，一下子也骇的将手中的酒杯给打碎了。 而与此同时，房门一脚被踹开，一群如狼似虎的士兵拥着刘良佐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