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因果系统
薛灵犀拽住莫尘的手，一路小跑着往里略拥挤的城门钻。 两人都是孤儿，从小便被城外郊野中的一座小庙里的师父收养，一起长大，青梅竹马。 莫尘的脸微红，手心微冒着汗，有些局促地紧跟着小姑娘。他看着小姑娘璀璨的笑脸，不禁希望这一段路能够更长一些。小和尚对于佛法悟性非凡，但却一直没有开启自己的领域，据师父的话便是一直无法完全放下心中执念。 小和尚却不这么认为，他只是暂时不想开启领域罢了。 每年，在这一日盛京城各方道统都会举行祭奠人皇的祭典，万人祈福，热闹非凡。 两人好不容易才挤进了城里，他们不知道的是原本安详的古庙此刻正迎来一场杀劫。 盛京城四方高空也渐渐各自出现一道身影，一股股晦涩难明的波动从它们身上扩散出来，竟几乎笼罩了整个盛京城。 几乎一直生活在庙里的小姑娘看着城里玲琅满目的花样，眼睛亮晶晶的，兴奋地跑来跑去，差一点就迷了路。 偶然间，两人遇到一行面具，各种传说中的神灵的印象被雕刻得栩栩如生。 尽管神灵们许久都没有现世过，但世间层出不穷的领域者承载着神灵的信念，让世人仍对于神灵充满敬畏与信仰。 薛灵犀拿着一个九天神女的精美面具，眼睛都快成了心形。 莫尘见状苦着脸轻轻拉了拉小姑娘的衣角，两人从庙里出来时可是身无分文。 薛灵犀瞪了小和尚一眼，旋即一脸憧憬地对着卖面具的大叔眼巴巴地问：“大叔，能送给我两个面具吗？” 卖面具的大叔看看了企图空手套白狼的小姑娘和小和尚，摇头笑道：“好好，就当拜佛给我讨个彩头。” 他从一行佛门面具中随意地抽出了一个面具，戴在了小和尚脸上。 这是一张地藏王菩萨的面具，头戴毗卢冠，黑色与白色花纹交错构成一个庄严而悲苦的脸谱。 小姑娘也戴上了九天神女的面具，笑嘻嘻地对大叔表示了感谢后，拉着小和尚再次一溜烟地跑了。 幸好，顺着人群，两人成功地赶到了即将进行祭典的场所。 这是是城中心一个巨大的广场，占地足有一里方圆，周围矗立着一栋栋朱红尖顶小楼，中央则是一座白玉祭台，庄严古朴，十分神圣。 广场中布满了围观的人，男女老少仰着脸张望着，或许是因为庄严的气氛，场面倒不显得怎么喧嚣。 小姑娘在外围踮着脚，但还是被前面的人群挡着视线，便拉着小和尚不断地在人群中穿梭，如同两头不安分的雏鸟。 终于，小姑娘爬到一栋朱红小楼的二楼，这里人虽然依旧不少，可是趴在栏杆上便没有人可以抵挡视线，她欢呼一声摘下面具，期待着祭典正式开始。 几百个道士围绕着祭台，一些道人手掐道诀，按照各种仪式一边膜拜一边发出种种绚丽的领域之力。 道家领域大多能够引动天地之力，声势惊人，引起一阵阵惊呼。 此刻夜空澄明，圆月被团团云影环绕，无数颗闪耀的星辰照耀着万千众生，谁又想得到一场巨大的灾难即将发生。 小姑娘咧着嘴，撇过头问身边挨着她有些紧张的小和尚：“喂，小莫，那些师父们都说你是天生佛骨，佛陀万千，你告诉我你想修的佛是什么？” 师父一直不让薛灵犀她精研佛法，但她每日伴着晨钟暮鼓、经声禅香，对于一些普通的佛理却是了若指掌。 小和尚撇过头看着从小一起长大的小姑娘，眼睛猛地一亮道：“我想修的佛是庇护众生，是保护——你。” 小和尚的话还没说完，祭典忽然开始了。 只见祭台中央猛然升起一道光华，千百朵色彩缤纷的光环不甘落后，瞬间在其周围华丽绽放，如同九天玉女洒下漫天花朵，朵朵精致，瓣瓣绚烂。 巨大的轰鸣中，小姑娘眼睛挣得大大的，有些迷离，旋即随着广场中的所有人一起欢呼起来。 小和尚将嘴边的话咽下，看着小姑娘傻傻地笑了。 薛灵犀显得十分兴奋，忘了自己刚才的问题，一把抱住小和尚，高兴地手舞足蹈，想要和自己最好的朋友分享心中的喜悦。 小和尚腾地一下脸红得像个猴屁股，手足无措地面对着这突然的拥抱。 “小莫，你说，如果某一天我嫁人了，你会怎么样？” 薛灵犀虽然是个小姑娘，但在大乾，十一二岁的年龄已经不小了，甚至有些女孩儿已经可以谈婚论嫁。 小和尚一愣，继而悲伤地想着，灵犀也会嫁人吗？ 薛灵犀看着莫尘呆呆的模样，指了指小和尚手中的地藏面具，噗嗤一笑道：“呆子，你终究要成为佛陀的，到那时候你可要保佑我幸福哦。” 就在这时，祭台中央的光芒似乎沟通了天外无穷远之处，一道道流星竟不断地划破天际。 “我们来许个愿吧。”小姑娘欢喜地提议道，旋即她双手合十不知在喃喃什么。 此刻天际的流星似乎变得越来越来耀眼，竟似乎触手可及。 “我要她一生一世如此快乐平安。”小和尚闭上了眼睛在心里发誓道。 盛京城四周各自伫立的黑影渐渐模糊起来，但散发出的波动却越来越强，竟与城中心的祭台似乎勾连了起来。 “是时候再次让你们想起那被支配的恐惧了。”一道平静淡然的沧桑声音回荡在城中各处。 大乾历1000年，星落如雨，世界灾难再次降临。 忽然间盛京城大地猛然震动起来，像是有一头庞然巨物在地底滚动。 而天空中的流星竟越来越近，已经能够看到那摩擦燃烧的火焰，变成了一块块巨大的陨石。 许多人惊恐地大叫起来，但大地却猛然开裂，让所有人都无法去躲避那密集的陨石群。 在陨石的撞击下，原本就不断震动开裂的大地一片片地凹陷下去，整片大地一瞬间像是被无数巨人踩踏过后的泥土，完全沦为废墟。 小和尚在那一刻唯一能做的就是紧紧地抱住小姑娘，将她掩在身下。 …… 滴答，滴答。 小姑娘清醒过来，感觉到一滴滴温热的液体滴到自己的脸上，她睁开眼睛在一片漆黑中模模糊糊地感觉到有一个身影挡在她身体之上。 “小莫？……” 一阵有些虚弱的呼吸声在她头顶轻轻响起。 薛灵犀一直提着的心猛地放下，转而发觉到自己的现状，四周全被巨石瓦砾堵塞，毫无出路。 饶是小姑娘天性乐观，也忍不住哽咽道：“小莫，我们是不是要死了？对不起，都怪我，我不应该执意要出来的。” 淡淡的金芒忽然在小姑娘眼前亮起，小和尚的身影竟然在黑暗中呈现在她眼前。 小和尚浑身浴血，小小的身影牢牢地挡住了一块巨大的石块，他已经说不出话来，脸上却带着傻傻的笑容。 “我不会让你死的。”小和尚轻轻地想着，他手中的地藏面具已经破碎在四周，但却一片片地散发着光。 紧接着小和尚就开启了自己的领域——地藏领域。 一股莫名的力量从他身体内某处涌出，但这还不够。 地藏菩萨在上，我愿燃烧自己所有力量，庇护她永生极乐安宁。 佛前大愿，往往能够爆发出惊人的力量，而小和尚以领域破碎的代价拥有了暂时的能力。 小和尚的身上开始浮现如萤火虫般的光点，映照出他傻傻的笑容。 而小姑娘看着小和尚傻傻的笑容，觉得无比伤心与安心。 “小莫，若我们还能活下去，将来你去娶我好不好……”小姑娘流着泪喃喃道。 小和尚的身体猛地发出剧烈的金光，带着两人冲出被重重掩埋的废墟。 此时，忽然天空中一颗要去远方的真正流星改变了轨迹，落向此处消失不见。 “因果系统——重新启动。” 这是莫尘意识消失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