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 论道(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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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时迟,那时快,墨九重发起攻击,到劲气抵达鬼家高台,也不过转瞬之间而已。 众鬼家弟子无不拼劲全力,可惜灵魂攻击过于集中,只能挡去部分劲气。十之六七的磅礴劲气仍旧掠过灵魂攻击,向着林月河压来。 当林月河迈步走动的那一刻,劲气已经临身。 劲风凛冽无比,观其威力,在场之人能够安然接下此招者,屈指可数。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劲风落到林月河身上,竟连其黑袍也未吹起。众人不解道:“此人要自找难堪吗?” 功力运于身外,将周身包裹,此法对于修真之人来说,人人会用。但是此法易分散功力,只有在对方攻击无足轻重时,为了保持自身形象,方才使用。 林月河处在对方猛烈攻击之下,却还运用此法,在众人看来极不明智。临近之人已发现,林月河身体微微发颤,显然不堪其压。 正在众人疑惑林月河到底要怎生应对时,林月河一脚已踏了出去。 在普通百姓望来,他这一步,再平常不过。可是诸子百家之人见状,却都“咦”了一声。 只因其迈出这一步时,身体猛然摆动起来,而且速度极快。修为稍弱者只能感觉到其身形突然变得模糊,至于晃动了几下,根本分辨不清楚。 普通百姓rou眼凡胎,自然毫无所觉。 就是这一阵摆动,其身上压力顿减。随即,林月河又迈出了第二步,第三步……不疾不徐,不紧不慢,可是每一次迈步中间,身体都剧烈摆动,不断消除身上压力。待其十步走完,压力也化解殆尽。 此时,百家之人无不愕然,惊奇地望着这位鬼家后起之秀。 “鬼影步,此子果然得了鬼谷子真传,前途不可限量啊。”长阳真人突然叹了一声,说道。 肖逸虽第一次听闻“鬼影步”之名,但是看完其身法之后,倍感震惊道:“好精妙的身法,比我的自创步法可高明多了。” 林月河不动声色就将危机化解于无形之中,百姓无知,仍然安心听其论道,根本不知道刚才曾有一场惊心动魄的对决。 肖逸自窃借助自创步法,同样可以化去对方劲气,但是其步伐速度快绝,根本无法做到林月河这般举重若轻,自然瞒不过场中百姓,其结果也必然大为不同。 肖逸心中暗叹,不得不佩服其身法之妙。同为身法,他主要借助步法变化来卸力,步法变一次,卸一次力道,直至卸完为止;林月河则是借助身体摆动来卸力,身体摆动一次,便卸一次力道。其高明之处在于,虽然只移动了一步,可身体已摆动了数下。卸力之快,根本不可相提并论。 而且,那看似简单的摆动,其实大有讲究。身体处于疾风烈劲之中,若非感知能力达到察之入微的境地,根本不可能在瞬息之间摸清对方劲气脉动,使身体快速融入其中。这期间,但凡一下出错,就可能受到余劲攻击,亦十分凶险。 肖逸灵魂修为已然不低,但是自问还远远达不到这等水准。他望着那林月河,眉头深蹙,心道:“与前几天相比,林月河的灵魂修为又大涨不少。常人怎会有如此快的修炼速度?除非……”想到此处,不禁向医家那边望去。 却说那墨九重见林月河轻轻巧巧就避了过去,虽感甚不解气,但是作为长辈,也不好再动手,只得收敛气势,静观其变。 林月河神色如常,好似什么事都未发生,转头又向儒、法二家抨击道:“儒家以直报怨也好,法家依法报怨也罢,如何分‘直’,如何断‘法’?皆难定论,亦是虚妄之事。” 那韩离忍不住问道:“法有定律,依照定律执行便可,有何难断之处?” 林月河冲其微微一笑,却置之不理,依旧沿着思路说道:“儒家讲‘直’,可是对于不同人而言,‘直’的理解却不同。同一件事,不同之人,其结果必然不同。” 天下没有完全相同之人。同一件事,发生在百人身上,就会有百种理解,百种解决之法;发生在千人身上,就会有千种理解,千种解决之法。 儒家人知其说的是实情,并未驳斥。 那韩离着急道:“律法既成,轻易不可更改。法家不别亲疏,不殊贵贱,一断于法,绝不会有这等情况发生。”语气中自信满满。
林月河扭过头来,忽然反问道:“法家定律虽然不变,可是执法之人呢?” 韩离闻言,登时愕然。 林月河面皮抽动,冷笑道:“如儒家类似,每个人对同一件事的理解都有不同。虽是同一件事,但是执法者不同,其结果也必然不尽相同。人性难以捉摸,是人就会有私心。法虽无私,可人有私。以有私之人去执行无私之法,其结果也必然有私。如此,你还能说,法必公正吗?” 韩离涨红了脸,一时答不上来。 林月河轻蔑一笑,又望向名家,说道:“名家以为,务须先给德怨正名,方可谈论如何相报之问题。因此,林某要问,世间有多少种‘德’,有多少类‘怨’,可皆有定名?” 名家深通辩论之道,此时答话,等同自投罗网,无论自己如何答复,对方已然准备好了应对。于此地时刻,倒不如闭口不答的好。 林月河继续道:“德怨乃虚无之物。虚无之物,千变万化,如何能定性正名?依照名学定名之法,区分德怨,无外乎大小、高低,可是每一起德怨之事,人物不同、时间不同、环境不同,德怨也必然不同。德怨之事与人一般,看似相同,却总有不同。人有万千之众,却各自有名。而德怨亦万千不同,却只以大小、高低而定。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如此定名,岂能保证公平正义?” 这一番话,内容繁杂,直把人听得云里雾里。恐怕除了名家之外,无几人能够听得明白。其话中之意指出,德怨情形众多,笼统定名根本不可靠。但是,要将各种情形逐一定名,又是根本不可能之事。 天下没有完全相同之人,亦没有完全同等之事,差别总会存在。名家讲究名实相符,但名实相符只能宏观而言,细究起来,又怎能真正相符。此论可谓名家之死xue。 ps:感谢书骨头、漪涵的打赏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