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终于来了
正月时节，西域依旧雪花飘飘。 上至雍王下至小卒子，都不知道中原已经发生足以改变所有人命运的大事，依旧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着训练、谋划开春攻势！ 李贤清晨从朱邪灵月的身边爬了起来，带着数千亲卫军浩浩荡荡地开始沿着晋昌城跑圈。 堂堂亲王以身作则，没有一人有任何怨言，每天都迸发出十二分的激情，投入到艰苦的训练中。 跑了一圈，各部由主将带回进行新一天的训练，李贤回到临时行辕，洗漱，享用早餐。 李贤正在书房喝着茶翻看着书简上记载着古籍，来自武威的紧急消息送到了。 展博、关谷和曾咸三人带来了一个日夜兼程的信使。 一看密信！ “噗呲！” 李贤一口稀粥喷了出来。 人生无常，大肠包小肠！ 李贤万万没有想到，局势居然会有这般出乎预料的变故！ “王爷，好机会啊！” 曾咸三人无不是兴奋得将手掌都差点磨秃噜皮了。 “你们都想好了？” 李贤的目光，炯炯有神地看向展博、关谷、曾咸三人，露出了笑容。 虽然什么都没准备好，可老娘也没准备，谁都没准备好！ 虽然李贤没有想过这么早就去抢老娘的帝位，可风口到了，即使是头猪，也得飞上一把！ 李贤就此决定，正式拉开跟老娘还有其余人的帝位争夺战。 只是，口号不好整啊！ 老娘还没有登基，皇帝还是老四李旦，为了师出有名，怎么也得有个响亮的名义吧？ “此事不要透露出半个字，去请老骆、老魏和姚崇来！” 具体情况还不清楚，肯定是不能对外泄露，李贤让人去叫来三个还算是谋臣的心腹。 魏元忠、姚崇和骆宾王三人此时都在晋昌城，闻讯就赶来了，还以为是王爷闲着没事又找他们刷火锅了。 三人赶来，一看，不由得乐了。 三人相视一眼，果然是刷火锅，午饭有着落了，还好没吃可以省一顿，轻车熟路地坐了下来，毫不客气地抓起筷子就往锅里捞鹿肉。 李贤没有开门见山，而是等到吃喝一半氛围融洽的时候，淡淡地道：“你们要做出决断了！” 魏元忠三人一愣，接着面露凝重之色，皆放下碗筷咽下嘴里的食物，离开座位郑重其事地朝着李贤拜倒下来。 “臣愿赴汤蹈火，誓死效忠王爷，死不旋踵！” 三人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不可逆转的大事，更是猜到了变故来自神都，来自圣人。 李贤安之若素地接受三人跪拜效忠，这才扶起三人，说道：“入座，边吃边谈。” 三人没有作声，目光炯炯地看着李贤。 “圣人要如往常杀宗室那般杀韩王等宗王，结果武三思武承嗣和薛怀义横插一脚，蛊惑诸王如果不想坐以待毙，就以拥戴我为旗号起兵造反。” 李贤简单明了地将收到的信息向三人说了一番。 三人听得目瞪口呆，想过千万种造反的理由，也绝对没想到会有这种突发事件。 事情变得很玄乎，也很有趣了。 “这，将打乱咱们的全盘计划！” 年长的骆宾王总感觉现在不是时机，西域大战还没有开始，就要跟圣人争夺天下，实力差距还是有点大。 “计划赶不上变化快，世上的事就没有事事如意，现在风云起，未必就不是一件坏事！” 姚崇年轻，抱负心更重，现在一下就到了风口浪尖，正是乘风破浪的大好时机。 “虽然诸王的旗号并没有打出来，但我们也要做好万全准备。西域战事得重新部署，王爷也不能留在晋昌了，得去武威坐镇。” 魏元忠担任高职，智谋在三人中是最厉害的，想得也比较全面。 骆宾王说道：“眼下诸王并没有打出旗号，而河西黜置使是王孝杰，一旦前往武威将失去道义，而且王孝杰立场不明，王爷前往武威将增添风险。” “不，王爷的确要前往武威，而且要宜早不宜迟！”姚崇也醒悟过来，解释道：“河西走廊必须全线贯通，武威必须完全掌控在手里，拿下武威拿下王孝杰，必须要在第一时间完成！” 李贤点头道：“第一时间要做的事，还有很多。” 保证这些心腹家人安危，也是第一时间要做的事，只是现在李贤等人都在西域，只能寄托希望于中原的人能够反应过来。 西域太远，这也证明了李贤至少需要出现在武威来主持大局。 接下来，就是西域战事安排。 魏元忠说道：“西域战事改变策略，属下以为当固守北庭以守代攻，恩威并施分化瓦解，崔知辩可全权负责。” 姚崇接着道：“既然以守代攻分化瓦解，就不需要那么多军队在北庭，可调回扬威和疾风两军。” “不可！”魏元忠反对道：“现在撤回两军必定破坏崔知辩的全盘计划，也将引发我军恐慌令诸胡信心剧增，当先重创诸胡才能扭转西域局势！” 李贤说到：“北庭的战略部署不变，这件事只通知崔知辩和各镇都督各军主将，严守泄露。” 西域征战的大权，李贤决定全权交给崔知辩。 除了张大彪的西州军、王有胜的伊州兵外，振武等五军，包括玉门关外的所有军队，全部归崔知辩节制。 这算是一个莫大的信任了。 姚崇主动请缨道：“王爷，瓜州、沙州、肃州、甘州请交给臣全权处置！”姚崇当仁不让，主动请缨要四州之地的全权大权。 “可，河西就拜托给元之了！” 河西走廊，既是北庭的后方，也是武威的后方，更是贯通两头的生命通道，可谓是重中之重。 李贤相信姚崇，也相信他有这个能力和魄力。 “老魏，咱们明日一早点起亲卫军，轻骑前往武威！” “可！” 接下来，李贤又叫来了一批心腹，开始部署起来。 …… 武威！ 王孝杰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并且得到了圣人的密旨，心中的震骇是无与伦比的。 他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局势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不是母慈子孝打造和谐皇室吗？ 现在完犊子了！ 完全是将王孝杰架在火炉上烧烤了。 王孝杰是圣人一手提拔重用的，自诩对圣人忠心耿耿，即使李贤崛起，也跟李贤走得非常近。 他深信，圣人和李贤是母慈子孝一对和谐母子，只要圣人登基称帝那么李贤肯定是太子人选。 圣人都六十多了还能活几年，到时两腿一蹬就是李贤继承帝位，他这个前朝重臣摇身一变又成为新朝重臣。 简直不要太完美。 路线都规划好，王孝杰也都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不但亲弟弟王孝林成为李贤的麾下大将，就连很多王家子弟不是在李贤军中，就是在太平公主麾下商业网络中博取巨大利益。 王孝杰知道，老王家已经跟李贤密不可分了。 可谁知道，会出这档子事来。 “使君，郝刺史来了！” “有请！” 王孝杰知道，郝智这是当说客来了。 …… 魏元忠当凉州刺史的时候，武威对雍王府而言并不重要，河东和江南才是重中之重。 雍王西征，武威城的重要性，跃居第一。 前朔州刺史郝智，能在朔州接二连三受到突厥人入寇的情况下，还能维持朔州军民百姓的稳定，这份本事是出类拔萃的。 郝智在被征调成为凉州刺史时，就知道身负重担。 十分本事，郝智发挥出了十二成。 虽然没考虑到这个突发事件，吃惊归吃惊，但郝智可以说是天下最从容应对的人了。 郝智得到传讯，第一时间就召集了十几个幕僚门客。 “如今正是尔等建功立业的好时机，能否封妻荫子就看尔等的本事了！” “愿奉使君之命，为王爷建功立业！” 这十几人，都是郝智从投奔而来的人中，挑选出来嘴皮子最好的人，一个个的都是非常好的说客！ 郝智没有得到雍王府任何通知，就自作主张地将他们派往陇右各州重镇，去当说客。 郝智还指点他们，不要逼迫各州都督刺史将军们站队，而是晓以利害让他们自己去权衡利弊。 派出了一批说客快马加鞭地前往周边州县，郝智这才赶往去见王孝杰。 郝智站在王孝杰的角度上，一番真诚的分析。 “如果没有雍王横空出世，如今必是酷吏横行残害忠良的局面。即使如此，一旦圣人登基，从目前宠信男宠信任酷吏来看，只会愈演愈烈。 没了雍王的铁腕压制，酷吏们为了往上爬，为了取得圣人的恩宠，手段只会愈来愈残酷爆劣！ 到时，一旦轮到使君，不知可否受得了被低贱的男宠踩在脚下？ 不知能否受得了酷吏的酷刑？ 不知能否受得了屈辱而死？ 不知能否受得了家中血脉断绝，妻女发卖窑子供人享乐？” 郝智的这番话，也是众多说客中很有说服力和威慑力的一番话。 就连河北道行军大总管黑齿常之的面前，都站着一个这样的说客。 “我黑齿常之自从投效大唐以来，对大唐，对圣人赤胆忠心，你说的这番话，念在你是我的小舅子份上，我就当什么都没听到。” 对付诸王可能的造反，黑齿常之早前就接到了圣人的密旨，他对此也做好了准备，起初并不以为意，诸王如土鸡瓦狗完全不值得一提。 只是当诸王会打着李贤旗号造反的消息传来，黑齿常之就知道事情闹大发了。 接下来，如果圣人不能化解这场危机，那么很可能天下就会大乱。 虽然黑齿常之不希望看到这些，可帝位之争不是他能左右得了的。 在等待圣人新的旨意前，黑齿常之决定什么人都不见，为的就是避嫌。 结果万万没想到，在神都担任小官的小舅子高尧居然会是李贤的说客。 高尧什么时候投靠李贤的？ 将高尧轰出去后的黑齿常之，心中无比的震惊。 震惊于李贤的势力无孔不入，更震惊于像小舅子这样自持清高的人，都甘愿投入雍王府。 那么，那些李唐旧臣，以及不愿屈膝拜倒在一个妇人脚下的人，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就不难得知了。 这母子之间的帝位之争，雍王的胜率并不低。 如果陷入胶着之中，那对大唐的伤害实在是太大了，一旦大唐陷入旷日持久的内耗中，那么诸胡将卷土重来。 黑齿常之走在府中的花园里，捧着一捧白雪在脸上使劲地搓着。 冰冷刺激肌肤，让他的头脑逐渐地变得清醒起来。 “到时，一旦轮到姐夫，不知可否受得了被低贱的男宠踩在脚下？ 不知能否受得了酷吏的酷刑？ 不知能否受得了屈辱而死？ 不知能否受得了家中血脉断绝，妻女发卖窑子供人享乐？” 黑齿常之的耳边不断地回荡着小舅子高尧义愤填膺的话。 黑齿常之对圣人忠心耿耿，对圣人也是非常的了解，此时冷静下来，经过分析认为小舅子的话，未必没有可能发生。 酷吏的酷刑，经过李贤一举摧毁酷吏府，已经天下皆知。 没有人愿意落入酷吏的手中。 跟没有人愿意酷吏卷土重来。 只是，黑齿常之对圣人的忠心，还是占据了脑海里的主旋律。 眼下，诸王还没打出旗号，雍王还没有造反，圣人也没有新的旨意下达，黑齿常之认为可以趁势做出一些有意义的事。 “来人……” 黑齿常之派出了两路兵马北上，将会出其不意地击溃塞北数路胡人，为将来多消除一份隐患。 接下来，黑齿常之等待着局势的变化。 “报，琅琊王李冲举旗造反，打出拥戴李贤的旗号！” 终于，这个消息传遍天下！ 神都！ 楚王府！ “神都太危险，我要回乾陵！” 局势的变化，让楚王李显又恨不得插上一对翅膀，飞回乾陵去给老爹守陵。 就连楚王妃韦氏，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模样，老实得比兔子都乖。 以前的惶恐不安，又涌上夫妇二人的心头。 “娘亲，要小姑！” 李裹儿蹦蹦跳跳地来了，抱着韦氏的脚就闹着要去太平姑姑家打秋风，顺便欺负小哥哥！ “乖，现在不去了！” “不嘛，就要去，就要去！” 韦氏苦涩地哄着爱女。 “要是老二夺了江山，或许会好！” “你疯了吗，这也敢说！” 惊恐的李显捂住了韦氏的嘴！ 太初宫。 李旦已经麻木了，老娘和二哥都盯着这个位子，谁夺走他都不在意，只是想着如何才能活命。 相比较而言，老娘登基，即使之后传位给二哥，经过这样的转换，李旦认为自己活命的概率很大。 一旦二哥直接夺取了帝位，那么他很可能小命不保。 “陛下，我们什么也做不了。” 皇后皇妃，双双地依偎在李旦的怀里。 不但什么也做不了，还什么都不能做，否则一着不慎，更将跌入万丈深渊。 当李冲举旗造反的消息传来。 李旦和李显的脸色变得无比的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