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叶雅秀
从这里把茶叶运到边关可不容易,临安这边还好,大部分路段可以用马驮;而有些路段山路崎岖,就得靠着人工背过去。如果遇着路匪或某些特殊情况,茶叶或运茶人就会有损耗。这都得算在成本里面。 “当然,如果不用我们运到边关去,而是朝廷统一采买、自行运往边关,可以再便宜五十文。” 齐霁瞪大了眼睛:“这么便宜?” 叶崇明皱起了眉头。 要知道这时代的茶还是挺昂贵的。 虽说茶是种在茶山上,不占用耕地,但老百姓开了荒也会去种庄稼,而不是种茶。肚子都吃不饱,谁都不会想着要去种茶。 另外,要不是白藤县这种出了名的茶山,当地就没有榷务司,你就算是种了茶也没地方卖去。总不可能采了茶后拿去几百里远的地方卖,赚的钱还不够车钱的。 再者,这时代没有化肥农药,本来乔木和小乔木的茶树产量就不高,天气一暖还会生虫,肥也跟不上,一亩茶园的产量极低。 林林总总,就导致茶叶的价钱极高。哪怕是最不好的粗茶,也得几百文一斤。老百姓想要买茶待客,都是一两二两地买。更不用说好茶了。 现在这茶砖味道这么好,比起粗茶来是天壤之别。叶崇明觉得不卖上十几两银子一斤就太亏了。 结果叶雅茗只叫价三五百文,这叫价也太低了吧?要知道他们还要交税呢。 “当然,这还没算上税的成本。”叶雅茗补充道。 如果朝廷统一采买,运往边关,那这税可就不归他们缴了,所以她没把税钱算进本钱里去。 “我之所以叫价这么低,一来是这事关乎边关战事,看在这茶味道好且便宜的份上,大金应该在别的地方退让;二来是咱们量大,就算每斤茶赚二百文,那也是很可观的利润。如果叫价高,利润就太丰厚了。到时候没准就被人就盯上,夺了这买卖。适当的让利于朝廷,对咱们有极大的好处。” 这桩生意陆观弈和齐霁是隐在后面的,出面的是叶家。叶家跟朝廷每年做这么一大笔买卖,一个皇商的名头是跑不了的。 “你们想想咱们那么多的茶山,每年生产出来的春茶有多少?这就已经够咱们赚得盆满钵满了,何必在这一点上去跟朝廷争利?” 齐霁和叶崇明对视一眼,都有些惭愧。 他们作为男子,眼界、胸襟竟然还不如叶雅茗。 尤其是齐霁,他最开始还想着把茶运到边关为大晋谋利益,可叶雅茗真开价这么便宜后他又觉得太便宜了,他们赚不到钱。 “好,就按你说的办。”齐霁语气极为斩钉截铁。 他指着桌上的茶砖:“那我拿走了?” 这茶砖既然是送给陆观弈的,那自然是越快越好。 “拿走吧。”叶雅茗点头。 等齐霁拿着茶匆匆走了,叶崇明问叶雅茗:“除了那一次,你后来又制了黑茶吗?” 叶雅茗点头:“去年春天的时候又制了一百斤。” 她明白叶崇明的意思,不禁莞尔:“一会儿我送几块去您那儿去,少不了您的茶喝。” 叶崇明心思被说中,不由哈哈笑了起来。 叶雅茗又道:“不过这茶是越存越好喝的。放上几年会更好喝。” 在听叶雅茗说这茶是前年所制的,叶崇明就有疑问了:“茶不是放了一年变成陈茶就不好了吗?怎么听你这话的意思,是越放越好?” “黑茶跟绿茶不同,随着时间会慢慢转化,时间越久,就越醇厚甘甜顺滑,汤色也越红亮。” 叶崇明听了,恨不得叶雅茗马上就教学徒们制这黑茶。 现在是春末夏初,采了茶芽后剩的老叶老梗多的是。与其浪费制那不好喝的粗茶,倒不如制黑茶。到时候不管卖不卖去边关,他们的集香楼都可以卖这种茶。 当然,价格肯定不能那么便宜。 但叶雅茗才回来,过几日就是叶雅清的亲事,这事只能先放一放。 叶雅清成亲的前一日,叶雅茗见到了已经出嫁的叶家大姑娘叶雅秀。 叶雅秀二十多岁,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五官跟叶雅清有七成相像,但气质却完全不同。 叶雅清是温柔安静的性子,叶雅秀不知是因为打小就是长女的缘故,还是成亲后环境造成,她看上去比较强势,在抬头看得叶雅茗时,目光竟然闪过一抹的凌厉锋芒。 叶雅茗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照着原主的记忆唤了她一声:“大姐姐。” 叶雅秀点了点头,上下打量着叶雅茗,嘴角勾了勾,似笑非笑:“三年不见,我跟二妹妹还是老样子。三妹妹却跟变了个人似的,变得比我爹、比祖父都要厉害了,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啊。” 叶雅茗淡淡一笑:“大姐姐过奖了。” 叶雅秀的眉毛一挑。 她那话看似夸奖,实则是嘲讽。叶雅茗如果也反唇相讥,倒显得下乘了。 现在她却真把她的话当成了夸奖来自谦,算是不咸不淡地回击了她一下。几年不见,这位堂妹果然变得厉害起来了。 叶老太太在叶雅秀说那话时目光就变得犀利起来。 她定定地看了陶氏一眼。 叶雅秀这个大孙女秉性像了陶氏十成十,都是表面看似大度大气,实则爱计较的。但再爱计较,也没得一回来就刺堂妹的道理。 肯定是陶氏在这之前跟叶雅秀说了什么。 陶氏还是对叶雅茗当家主不满? 见陶氏不自在地移开了目光,叶老太太道:“可不是厉害?要是没有你堂妹制出龙井茶,让其成为了贡茶,她又跟京城的五品官勋贵结了亲,我们家又怎么能这么荣耀?以至于谢家这样的人家都上门求亲。照我说,清儿这门亲事,你们大房母女几人应该跟茗儿道一声谢的。” 这话说得陶氏和叶雅秀的脸色都变了变。 倒是叶雅清,靠着叶雅茗的亲事结了谢家这门亲,又知道叶雅茗那桩亲事竟然“莫须有”,她心里一直既然愧疚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