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很是高兴
照片里的外公，只是对着她微笑，那样慈祥和蔼的模样。＠， 蓝星夜拜祭过外公，紧接着去看弟弟阿辰。 阿辰还是那样，蓝星夜一瞧见他，就感觉到他是在对自己微笑。 蓝星夜道，“小辰，jiejie很好，外婆也很好，你放心吧。告诉jiejie，你有没有好好照顾外公和mama？” 蓝景辰亦是微笑，仿佛在回答她，他也有做到。 蓝星夜很是满意，点了个头之后她再次起身，往最上边走去。 那里，那里是mama的墓地。 蓝星夜终于找到了那块墓碑，拿出手帕来轻轻擦拭，沾染了一些尘土的照片，将那些粉尘拭过，露出一张美丽的脸庞来。 墓碑上面，正是刻着蓝静闵。 母亲从来都是漂亮的，蓝星夜童年的时候是那样骄傲。 虽然没有父亲，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她的mama，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mama。 蓝星夜望着蓝母的照片，她露出了一抹微笑。 蓝星夜走的有些累了，她索性坐在了墓碑前，就这么挨着墓碑靠着。这种感觉，仿佛回到了小时候，也会这样靠着母亲，听她唱歌听她说故事。只是那个时候，外公也还在，阿辰也还在。 蓝星夜蓦的，忽然就想起了母亲尚在时一直会哼唱的歌谣那首。 mama。 你知道吗，也曾经有一个人为我吹过这首歌谣。 mama。 你曾经对我说过。去看枫树的时候，一定要和喜欢的人一起去。我以为我找到那个人了，可是原来不是。 mama。 为什么人要喜欢上一个人，为什么人会爱上一个人。如果爱情有一个开关，说开的时候就开，说关的时候就关，那该有多好。 mama。 你忘了告诉我，爱上一个人，原来是这么痛苦的事情。 因为那是一个不该爱的人。 mama，请你回答我。为什么你要生下我们。这是为什么？ 这一刻，蓝星夜感觉到格外疲惫，她觉得酸涩难挡，只能闭上了眼睛。 忽然。有细微的雨水落在脸庞上！ 蓝星夜没有去撑伞。只是仰着头。任那雨水落在自己的脸庞上，一滴两滴，全都落了下来！ 那一滴雨水划过脸庞。她尝到了雨水的苦涩味道。 而在不远处的小径，那一头却有撑着雨伞的高大男人慢慢走近。他的步伐很轻，像是怕惊扰了她。 他从未看见过，这样一个女孩子，她靠着墓碑坐倒在雨里，长发披散在肩头，她是那样空无的存在，扬起头来，接受雨水的洗礼。她的脸庞上，是一抹茫然空洞，那神情瞧在眼中，仿佛扎入心尖，顿时钻心的疼！ 他的步伐不禁快了几分，往她走了过去！ 忽然，蓝星夜感觉到头顶有了一片遮挡，那雨水不再落下。 她感到狐疑，慢慢睁开了眼睛。 是谁。 会是谁在这个时候出现。 混沌不清的视线里，蓝星夜眼底映入一张英俊的脸庞。 “星星。”他低声呼喊。 蓝星夜怔怔瞧着，在一瞬的空茫之后，她终于瞧见了他。那是儿时记忆里曾有的容颜，只是现在，已经慢慢长大了。然而这一声呼喊，让她也有些仿佛回到了童年，所以她轻声开口，不禁呼喊，“小俊哥。” 厉俊撑着伞，站在她的面前，此刻看着这样的蓝星夜，他感到自己是如此疼痛！ 她从来都是坚强的，只是站在他的身后说着没事说着很好。 什么事情能让她这样？ 厉俊曾经以为，这个世界上，恐怕没有任何事情会让她如此颓废。 可是现在，他瞧见了。 他错了。 蓝星夜，她温柔又倔强的外表下，是一颗柔软而细腻的心。 可是为什么，厉俊一直都没有发现，事实上，他总是觉得，她是不需要他守护的。 从小到大，他们一起长大，她成绩优秀，不需要他帮助，她自己可以去食堂打饭，甚至为他把饭也打好。一点也不需要他cao心，总是在后边照顾他的人，却是她自己。 所以，厉俊渐渐忘记了，她只不过是一个小女孩儿，一个需要人呵护需要人疼爱的小女孩儿。 “下雨了，怎么也不知道打伞？一会儿淋湿了，感冒了怎么办？”厉俊弯下腰来，为她挡雨。 蓝星夜却是轻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今天是清明，我想你会来。”厉俊在昨日记起今天是清明，忽然就想起了蓝星夜。时隔多年，蓝爷爷、蓝母以及蓝景辰都已经不在了，她这么孝顺，所以一定会来。于是，厉俊便从公司离开，他先是去了西苑公寓找她，她并不在家。这之后，他就立刻赶来了这里。 在墓园里他先是逐一看望了蓝爷爷和蓝景辰，终于在方才看见了她。 就这么一个人靠着蓝母的墓碑，闭着眼睛坐着，她那么的瘦小，让他心里一怔。 星星，星星。 “我扶你起来。”厉俊低声说着，便伸手扶起了蓝星夜。 蓝星夜微笑道，“刚刚走上来，就有点累了。” 到了此刻，她都不说自己的痛苦难过，只是一句累了，让厉俊不是滋味。他亦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问道，“跟阿姨都说过话了？” “恩，说过了。”蓝星夜笑着回了一句。 厉俊扭头，对上了蓝母的照片，在这个时候，他一下抓住了蓝星夜的手，对着她道，“蓝姨。我一定会保护星星，不让她被别人欺负。” 蓝星夜一瞬恍惚，在这个时候，她一下说不出话来。 厉俊却是也记起了童年往事。 那一次他和同学打架了，蓝星夜跑来质问他原因，并且告诉他这样做不对。厉俊气急了，什么也不说。蓝星夜却也是生气了，对他说如果他再打架那么以后都不理他。当时蓝星夜一双眼睛很红，让厉俊心烦意乱。 后来因为这件事情，好一阵子他们都没有说话—— 厉俊当时想不理就不理。没什么了不起！ 再后来。学校里边蓝星夜果然也不和他说话，见到他也不理睬。厉俊更为愤怒，蓝星夜，她怎么能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不理他？ 再后来。蓝星夜终于也知道了真相。他之所以打架是因为有人说她和阿辰的坏话。嘲笑他们是没人要的孩子。这个时候，蓝星夜跑来找他，她跟他道歉。他并不理她。她急的眼睛都红了，他突然又烦乱起来。 还是爷爷劝说，只说欺负女孩子可不是男子汉。 他这才低头，并且要她答应：那你以后都要听我的话！ 最终这件事情连顾阿姨都知道了，厉俊笑着说：蓝姨，我一定会保护星星，以后不让她被别人欺负。 星星，这个以后，其实不是只有童年少年而已。 因为，这个以后，其实是想一辈子。 其实，是想一生一世。 “星星，回家了。”厉俊低声一句，他直接拉过蓝星夜的手就走。 蓝星夜是真的累了，她整个人都空空的，所以这么一带，就将她带着走下山去。 天空里下着蒙蒙小雨，细雨并不大，落下去的时候都没有很大的声音。 厉俊牵着蓝星夜的手，就像是小时候一样，慢慢地下山。 而在前方，却有另一道高大身影疾步而来！ 蓝星夜是低着头的，厉俊却是抬眸，他一眼就瞧见了来人！ 他一身黑色西服，连衬衣都是黑色，在暮色里仿佛那片昏暗融为一体。他单手撑着一把伞，黑色的大伞下，那双眼睛深邃异常，温漠的，却仿佛与这场雨一般的寂静无声。 蓝星夜亦是抬起头来，视线平静地瞧向了前方，也是对上了他。 这一刻，在邵明阳的眼中却是如此熟悉。彼时他们在墓园里如此相逢，恍然之间，就像是回到了当日。 那一日是蓝爷爷去世，厉俊迟来一步，在小树林的木桥上，他也是这样瞧见了蓝星夜和邵明阳走在一起。 而如今，厉俊却是站在蓝星夜的身边。 这样的位置转圜，亦是让邵明阳不禁凝眸。是否因果有循环，所以此番狭路相逢，都已经不再是原先的模样。 所以，这一次，是他来迟了。 想到如此，邵明阳心中拧住了一般，忽而钻心一窒。 阴雨蒙蒙的下着，厉俊瞥了邵明阳一眼，他什么也不多说，只是将手中的伞交给蓝星夜，让她握住了，而后说道，“我在前面等你。” 蓝星夜也没有说话，只是“恩”了一声。 厉俊又是瞧了瞧蓝星夜，她平静的脸庞上没有波涛，他这才迈开脚步，往前方而下。经过邵明阳身边的时候，一个眼神注目，两个男人不曾开口，只是周遭的空气却似乎凝结了一般，厉俊就这样擦肩而过。 厉俊走远了，邵明阳还站在原地，他只听到雨水落下的声音。 蓝星夜还站在台阶上方，静静地站在，邵明阳抬起头来，仰头瞧向她，她的脸庞还是温静一片。 半晌，周遭寂静无声，谁也没有说话。 那些雨水的声音，在这一刻突然就变得那么清晰。 终于，还是邵明阳开了口，他低声一句，“我想你也是会在这里。” 今天是清明，她一定会来。 蓝星夜沉默微笑，她点了个头。 可是她这样安静乖巧的样子，却让邵明阳沉静的心湖变得异常烦闷起来，他突然用力，握住了伞柄。 “蓝星夜，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为什么不说，秦之安他是你的弟弟？”他们在一起的一年时间里，有那么多的机会那么多的时候。都可以说，哪怕只是说一声，她还有一个弟弟叫秦之安，他在国外。那么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又怎么需要在一年之后。 他甚至都不知道，她的弟弟是叫蓝景辰。 “蓝星夜，你说话！”邵明阳低沉而平稳的声音渐渐无法克制，他切齿怒吼。 蓝星夜垂眸望着他，见他一张脸庞挣扎无比，充满了懊恼内疚。不知道怎么了。她突然心中一寂。 “对不起，是我不好。”她轻声说道。 邵明阳整个人一怔，到了此时此刻，她说着道歉的话语。这似乎是他所要的结果。的确是她错了。的确是她！是她不告诉他瞒着他，就是她不对！但是，心里面为什么还这么混乱不堪？ “蓝星夜。当时你为什么不说？”邵明阳再次喝道。 的确，是她没有在第一时间告诉他，因为她曾经答应过别人，永远也不会说。 可是，可是他呢？ 蓝星夜沉默望了他许久，轻声开口，“你从来都没有问过我。” 哪怕是一句，哪怕只是一声，都没有过！ 邵明阳又是刹那定住，她一句话就把他给问倒了。细细一回想，他确实没有，有关于她的一切，他总是鲜少过问。她总是会安静地在公寓里等着他，为他煲汤为他煮饭，问他味道如何。在一开始，他就没有问过。 “我不问，你就不会说吗？你是哑巴吗！”邵明阳凝眸，那怒气愈发凝聚，“那么后来呢？后来在医院里，当我问你孩子是谁的时候，你就应该告诉我！再后来我问你，你和他是什么关系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 在一阵怒气咆哮之后，空气里都弥漫起一阵淡淡的哀愁感觉。 蓝星夜的眉宇微微轻蹙着，亦是一抹无法诉说的哀求，她忽然一笑，“到了现在，说还有什么意义？” 到了现在，邵明阳，你以为这一切还能回到从前？ 蓝星夜轻轻开口，淡淡说道，“已经晚了，太晚了。” 许久，他动了动唇，千头万绪，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喊了一声，“星星。” “邵明阳，其实你只相信你自己。”她微笑着说。 就像当时他曾经说过：我，邵明阳，只给人一次机会！ 这一刻，蓝星夜才知道这句话真正的含义，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有改变过。 “你从来都不会给人第二次机会，从来不会。”她的笑容化开在他的眼底，让他的瞳孔骤然一紧，她的声音在雨水里飘来。 这个刹那，邵明阳说不出一个字来！ 说完这一句，蓝星夜迈开脚步，从细雨中从他的面前缓缓走了过去。她的身影定格在眼底，是一团模糊的光影，就这样跃了过去。 邵明阳怔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只听到那脚步声在雨水中消失。 过了很久，他将手猛地一扬，那把伞被狠狠丢在远处风一吹，飘的很远。 雨水打在了他的身上，落在他的脸上。 却也仿佛，落在了他的心里。 在他的心里，亦是下了一场大雨。 太晚了，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 厉俊开着车，载着蓝星夜往城区而去。 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 蓝星夜只是静静坐在一侧，她侧头望着窗外的雨水，那些雨珠都打在玻璃窗上。 过了许久，厉俊问道，“星星，你最近有什么打算？” “恩？”蓝星夜嘤咛了一声。 “听说你最近也没有找工作是吗？” 之前已经联系过张思思了，张思思告诉她，蓝星夜近期一直都在家休息。 蓝星夜点了个头。 厉俊沉思了下，又是说道，“星星，到我的公司来上班怎么样？” 见她没有说话，只怕她会拒绝，厉俊又是道，“或者，我可以给你介绍工作。” 蓝星夜轻声开口，“不用了。” 厉俊只怕她误会，他急忙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公司也正好在招人，你能力不错，所以进来了一定不是问题。招别人也是招，那不如招你，其实都是一样的……”厉俊慌忙解释了一番，又是询问，“怎么样？” 蓝星夜却是道，“我知道，可是不用了。” “星星……”厉俊又是唤了一声。 蓝星夜回头望向了他，“最近我想休息。所以没有打算找工作。小俊哥，谢谢你，但是真的不用了。” 再次三番后，厉俊也忽然没了声。 她的倔脾气。他不是不知道。只要她认定的事情。已然很难更改。 可是，厉俊还是道，“那你要是休息好了。想找工作了，就找我告诉我一声。” 蓝星夜微笑，“好。” 终于得到她的应允，厉俊这才松了口气。他转移了话题，忽而说道，“颜颜最近在学珠宝设计。” “她从小就喜欢这些。。” “是啊，不过我还真是担心，她要是去珠宝设计师了，那就算是一个别墅也不够她去放那些东西的……” 这之后一路上，聊起了一些琐事，倒也是平静无事。 回到城区后，车子送蓝星夜到了西苑公寓。 蓝星夜就要下车，厉俊亦是要送她上去，蓝星夜却是道，“不用送我上去了，时间不早了。” 蓝星夜没有忘记照旋清，她还在等着他。 厉俊当然知道她在说什么，他停了下喊道，“星星。” “恩？” 只在一刹那，厉俊却是栖身向她，他竟是忍不住所以一下抱住了她，蓝星夜猝不及防，她没有挣扎，只是拍了拍他，“小俊哥，我没事。” 小俊哥。 是的。 儿时的时候还是会这么喊的，可是渐渐的，就不再喊了。因为厉凌颜那个时候顽皮，和蓝星夜在闹。他只有一个meimei，那就是厉凌颜，她又怎么能喊哥哥。再后来长大了，厉凌颜就说：哥哥可不能乱喊的，一旦喊了哥哥，这一辈子都要把他当成是自己哥哥来看待的，要一心一意才行。 彼时蓝星夜点了个头说她知道。 后来在学校里，厉俊就对她说以后别再喊小俊哥小俊哥的，让同学听见了会笑话。 蓝星夜点了个头，又是笑着说好。 她总是这么听话，那时候的笑容在此刻回忆起来，还是那么的让他失神。 可是蓝星夜，我知道，你这声“小俊哥”的意思。 一旦喊了哥哥，这一辈子都要把我当成是哥哥来看待的，你的一心一意，我已经明白。 厉俊却是有些情难自禁，那隐隐蹿起的，从前不明白的，从前不懂得的情感，在这个时候经历了积压后，忽然蓬勃而出。只是那些渴望，那些情感，到了此刻已然全都不再应该。他只能再次将她抱紧，好似要揉到身体深处去！ “星星，在我心里，你跟颜颜一样重要。”厉俊低声说。 蓝星夜微笑点了个头，“恩。” ******************** 厉俊送完蓝星夜回去之后，已然是下班时间，公司也不必回去了。瞧了瞧时间，正是差不多。他就直接开着前往舞蹈教室，旋清差不多这个时候就要下课了。外边还下着小雨，车子开在半路上，旋清的电话进来了。 厉俊接起，旋清在那头道，“小俊，外边在下雨，你别过来了，我自己打个车就好了……” 她关心体贴的话语传了过来，厉俊回道，“我已经在过来了，马上就到。” 照旋清这才没说什么，只是应了一句，“那我在教室里等你。” 厉俊将电话挂断，车子继续行驶在雨中的傍晚。 舞蹈教室这里，已然过了时间点，所以早已经下课了。这个楼层里，很是安静。 厉俊熟悉地走上楼去，而后来到了那间教室。 音乐却还在响起，伴随着照旋清轻柔的女声数着节拍传来，“1、2、3、4……” 厉俊走近一些，来到了教室门口，透过玻璃窗一瞧，照旋清一个人在教室里练习着。她有舞蹈天分，之前参加国外的比赛明明表现很好，却因为最后哮喘病发而错失了冠军的机会。后来又因为流产而一度在家休养，又和一场舞蹈剧失之交臂。此刻瞧着她，那样的美好姿态，她恢复的很好，这让厉俊很是高兴。 过了一会儿，他这才敲响了门。 照旋清没有停下动作，只是转圈扭头一瞧，看见了厉俊，她微笑开来。 厉俊将门推开，他只站在门口，也不进去，他笑着说，“继续跳吧，跳完这首曲子。” 照旋清依旧跳着舞，厉俊曾经就对她说过，她跳舞的时候最好看。 她翩然的舞姿，定格在厉俊的眼中。 厉俊低声道，“今天是清明，刚才我去见了蓝星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