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晨曦露太虚》
“呼，呼……” “十息以内......” “悟空师兄，周玄师父，俺终于完成了！” 熊霸放下这座大山，跪倒在前方，整个人就跟死鱼一般趴下，累的几乎手脚麻痹。 师兄在一周之前，便达成了十息的要求。 熊霸自知资质愚钝，唯有勤能补拙，每天更加刻苦，连悟空都啧啧称奇。 在师兄这位学霸的指导，以及熊霸自身的努力之下。 他终于完成了师尊交给他们的功课。 十息以内，目标达成！ 不简单啊！ 看着熊霸累倒，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孙悟空也是竖起大拇指，不吝啬自己的称赞道：“厉害，真是厉害，这样才是俺老孙的师弟。” “幸不辱命。” 熊霸擦了擦汗水，盘坐起来调整呼吸。 这些天以来，他感到十分充实。 当年的他得过且过，终日浑浑噩噩，每天吃饱饭来睡大觉，就如淤泥中的蚯蚓一般。 可现在，他终于从地上的黑泥中钻出头来，仰望着天上日月，立誓要羽化成仙，不做那草木愚人。 坐井观天，岂知天之辽阔，地之宽广。 看惯了外面的风景，便更想要去更遥远的地方看看。 妖怪有了追求，妖生便有了变化。 即便不拿其他妖怪对比，现在的棕熊怪也能很直观的感觉到，如今的他一个能打几百几千个曾经的自己，甚至打完都不带喘气。 就是这么夸张。 而且他还初步接触了酒之大道，一旦修成，今后的成就不会低于师兄，这是他奋斗的终极目的。 师尊曾有言道：万法归一。 洪荒众多神通和能力，可谓是殊途同归。 别看他现在还在锻炼肉身，但修炼酒之大道，恐怕也需要有个强悍的体质，有个远大的目标，修炼起来自然不会感到累。 就在这时。 熊霸突然看到师兄的眼神起了变化。 顺着师兄的目光，他看到天际间一点光芒闪过，随后这道光距离太虚天越来越近，仅仅一个呼吸间，便落在了俩妖附近。 他立即警惕起来。 紧接着光芒散去，一只六头大螭便从光芒中丢出。 “是你！” 看到光芒中的人影出现，熊霸一脸惊愕。 这、这人，竟是那白莲童子！ 他之前被师兄打得满地找牙，难不成他来太虚天找他们打架来着？ 不好，师父还在呢。 之前师父就告诫过他们不要轻易与人交恶，免得沾惹因果，而现在他们不仅与白莲交恶，对方还杀到太虚天来了。 要是让师父知道这件事，可就麻烦了。 孙悟空看了眼白莲童子，眼神微微变了变。 修炼了圣人经之后，他能够轻易感知到对方情绪的流转，所以让他觉得奇怪的是，这白莲童子似乎没有太大的敌意。 所以他也不急于动手，而是开口道：“你来我太虚天做什么？” “不为什么。” 白莲童子观察了太虚天很长时间，知道太虚天的话事人不是这猴子，而是那位凡人，所以他无所顾忌道，“我是来拜师的。” 说着，他还指了指前方的六头大螭道：“此獠是我从北海辛苦猎杀，专门为这次拜师准备的礼物。” “拜师？” 面对这样一个出乎意料的情况，孙悟空和熊霸都懵了。 如果是来干架的，说实话，他们根本不虚白莲童子。 熊霸此刻也有着莫大的底气。 毕竟他已经修成真仙了。 要是在以前，他只能跪在地上，屈服于白莲童子的淫威之下，而现在，他能跪着地上，直面其淫威！ 这就是他三个月以来的成长！ 是莫大的进步。 再说有猴哥兜底，熊霸其实不怎么怕白莲童子，大不了真的做过一场，谁怕谁？ 然而白莲童子却不走寻常路，直接跑来拜师。 这让二妖都傻眼了，不知道白莲童子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 “你回去吧，我师父不会收你为徒弟的。”孙悟空说道。 实际上他心里没底，毕竟师父收还是不收，全凭师父一人做主，就算师父要收白莲童子为徒，他也没法制止。 所以悟空如此说道，想让白莲童子打退堂鼓。 熊霸也帮衬着道：“就是，请回吧，太虚天不欢迎你。” “别这样嘛。”白莲童子皮笑肉不笑，“师父曾说过‘有教无类’，哪怕资质再差的人，也有修道的资格，我诚心拜师，师父岂会不收留？” 熊霸和孙悟空二人，皆瞳孔一震。 嗫麻麻的，这狗东西居然偷听师尊讲道。 不然怎么会知道师父经常把‘有教无类’这四个字挂在嘴边。 一定是这家伙偷偷躲在某个角落，和他们一同听师尊传道，实在是太可恶了！ 但实际上，这只是白莲猜的。 毕竟连棕熊怪这样悟性如此差的妖怪都收，这位凡人师尊的道旨大概率是有教无类了。 自截教鲸落后，打着截教旗号好为人师的骗子，他见了太多太多。 “怎么办？这家伙好像偷听了不少。” “估计你我二人日常的训练修行，也被他看了去。” “连我一个五大三粗的妖怪都偷窥，这人也忒不知羞耻了。” “不说这些，看看师父如何决定。” 孙悟空和熊霸商量了一阵。 主要是，孙悟空发现自己没把握拿下对方。 虽说真的单挑起来，他不惧怕任何天仙修士，但对方有正道传承，修炼的神通无数，要逃跑，他未必能拦下来。 而对方在这附近不断骚扰，搞事情，他和熊霸也无可奈何。 既然如此，那就带他去见一见师父，由师父来裁定。 以师父的神通，举手投足间就能将他镇压，这白莲神通再多，在师父面前也只是跳梁小丑罢了。 “可以是可以。” 二妖商量了一会，这时孙悟空开口，“不过我师父不希望别人知道他的身份，所以一直伪装成凡人姿态，如果你去拜见他，最好低调点。” “呵呵...这是自然。” 白莲童子随意开口，但心里却想到：这凡人还真有一手的，洗脑的本事一流，明明自己是凡人，却为了掩饰自己的身份，告诉两个妖怪自己是故意伪装成这样。 哼。 你的伪装到此为止了，由我白莲童子亲自来揭发你的秘密！ 必让你无所遁形！ …… 与此同时。 周玄正端坐在书桌前。 桌上摆着简易的门房四宝，有些还是他凭借前世的知识，自己动手做的。 比如说他手里的这支笔，便是用这个世界一种不知名的兽毫制成。 至于墨水，则是用的一些野生种子搅碎后和海生生物的墨汁混合而成。 因为每天孙悟空和熊霸都会从附近捕捞一些鱼类，偶尔其中会混入几只章鱼哥，从这些章鱼哥身上，周玄得到了墨汁，以此粗制而成墨水。 随着他最后一笔落下，眼前的山水画总算是完成了。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周玄发现自己能够‘看’清一些事物，当然这不是常规意义上的用眼睛去看，而是用的另一种感应。 说来也奇怪，这种感应不像是五感之中的任何一种，周玄把它称作区别于五感之外的第六感。 可以明确的一点是，这种第六感似乎不需要触发的条件，并且有着360度无死角的全方位视野，甚至连树洞中匍匐的松鼠，地底缓缓蠕动的蚯蚓，都逃不过他的第六感官。 不得不说，这种感官确实是奇妙无比。 “有点像前世小说里看过的精神力量。” 周玄轻语道。 但不管怎样，他确确实实能够通过第六感，观察到一些事物，行动起来也没有那么不方便。 稍微可惜的是这种第六感官没有色彩和色深，所以在他的‘视野’之中，依旧是灰不溜秋的。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能依稀分辨出那些是云彩，那些是山峰。 只是显得很朦胧、模糊。 周玄忍不住自嘲，自己现在就好比是一个近视一千五百度的究极色盲，还是残疾人，只是和之前比起来还是好上不少。 大概就是少一只胳膊和少一只手掌的区别。 不过无所谓，他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了，也看开了。 如今能够‘看清’一些事物，对他而言是件好事。 随着最后一笔落下。 他这幅山水画也算是完成了。 这幅画画的正是太虚天的风景，日出东山，正是每一天的清晨的景象，周玄给自己第一幅画取名曰《晨曦露太虚》，意为黎明的曙光初现于太虚天。 并题字于上，甚至还署了名。 毕竟是自己的第一幅画，当然要有一些仪式感，不能太过马虎。 再者这幅画他画得很用心，用时三个月，期间各种修修改改，还推倒重画了几次，哪是随手写的一幅字能比得上的。 这一副画，可谓是他这三个月以来最满意的作品。 “还算不错。” 水墨画山川，别有一种意境。 周玄微微点头，这才把这幅画装裱好，挂在墙上。 而这时，突然听到有脚步声而至。 “有三种不同的脚步声？” 除了莫名多出的第六感，周玄的听力也十分敏锐，老远便听到有人来了。 让他意外的是，这次不只有他两个徒弟，似乎还有另一位访客。 周玄不由得收敛心神，正了正衣冠。 不管是谁来了，给别人的印象都不能太差，因为很多时候绝对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态度，不是你的内在品格，也不是你有钱有才，更多时候就是第一印象。 打个不太恰当的比喻。 就好比相亲，如果你不修边幅，胡须拉碴，头发也几天没洗，还油光满面，还圾着个拖鞋，除非别人一开始就知道你是富二代，不然这事基本凉了。 而且保持干净整洁的仪容仪表，是对人基本的尊敬。 即便是在自己弟子面前，也是如此，道理都大差不差。 只要不是平辈之交，感情好到能互相踢屁股的那种，否则最好还是收拾一下。 与此同时。 临近周玄小屋的孙悟空和熊霸二人，纷纷都放慢了手脚，神色肃然，这是他们一直以来默认的规矩，就是不能打扰到师父清修。 “白莲童子，我师父可是历经万劫的道尊，见了师尊，务必要低调些，谨言慎行，知道么？ 若是惹恼了我师父，没有人能保得住你。” 孙悟空低声道。 “知道了，知道了。” 白莲童子满不在乎。 他心里反而有些讥讽之意。 这两只傻妖怪，简直笑死我了，还真当自己的师父是什么大神仙呢，被人骗了还帮别人数钱都不知道，真是愚昧。 此人若真是历经万劫的大法师，他当场跪下叫师父，绝无二话。 可这是不可能的。 自从他看了那副字，从中领悟到行者无疆的奥秘，他就知道能写出这种字的人，道行都堪比一教之主，类比三清、西方二释的存在。 或许稍有不如，但也不会差多少。 有如此能耐的修士，莫不是一方巨擘，怎会落魄至太虚天，教这两只妖怪？ 截教当年虽说是有教无类，但通天教主也不会亲自出面，教棕熊怪这种跟脚如此低劣的妖怪吧？ 就连三霄、赵公明这样的大能，在截教也是外门弟子。 真正有品位有格调的大能，是绝不会看上这等妖怪的。 所以白莲嘴角轻佻勾起，丝毫不当回事。 他只道是这凡人得了至宝，用来欺骗妖怪罢了。 真正的聪明人怎么可能会上当？ “弟子拜见师父。” 来到门房前。 孙悟空和熊霸二人顿时身子一紧，表情也变得严肃且恭谨，即便师父待人和善，可对他们的压迫感一点也不小。 因为他们无比清楚师尊究竟是怎样恐怖的存在。 只有白莲童子，显得云淡风轻。 不过他也老实跪下，只是心中有一万个不情愿。 若非为了假意拜师，他才不会给一个凡人下跪。 这时候，门内传来了周玄的声音。 “你们俩来了，起来吧。” 三人正要起身，门内周玄又道：“除了你们俩，还有谁来了？” 孙悟空和熊霸二人心神一震，该说不愧是师父，果真是料事如神，一下子就算到除了他们还有别人来了。 他们心中的敬重之意尤甚。 白莲童子也是稍稍动容，心道这瞎子还有点本事，怪不得能把这两个妖怪骗的团团转。 且待我来揭开你那虚伪的面纱！ “先进来。” 房门应声而开。 随着门扉转动，白莲童子抬起头，打量起这个屋子。 这间屋子不大，只有一个柜台一张桌子，台上摆放着笔墨纸砚，而前方背对着他们的白衣男子，便是那个欺骗妖怪的凡人了。 紧接着，白莲的目光莫名被墙上的一副画吸引住。 这幅画初看只是一副普普通通的山水画，但是渐渐的，白莲童子感觉眼前一花，一切都变得虚幻且不真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