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三章 天道对弈

    土层和火层的交融空间里。

    火焰妖虫和那名女子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雷兽是怎么死的？”

    火焰妖虫目瞪口呆地看着镜子，而后回头和女子对视，眼中尽是震惊之色。

    女子脸色煞白煞白，闻言之后，先是一阵沉默，而后木讷地摇摇头，道：“不知道……”

    火焰妖虫摇摇头，心有余悸地道：“还是老袁你有先见之明，放这道人过去了……否则我还蒙在鼓里，若是在火层遇上他，恐怕连我也要完蛋！”

    女子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道：“但愿……但愿……”说话间，缓缓双手合十，似乎在祈祷着什么。

    火焰妖虫见状，也是神色一肃，低眉垂目，口中不断念诵起难懂的咒文。

    ……

    风池穴雷层。

    “秦……秦天师……”叶留香也是心有余悸地道，“是不是都结束了？”

    雷层已经恢复了平静。

    铁色的大地无边无际，穹顶是来自火层的炽烈颜色。

    方才的一番雷霆对轰，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一切又回到了原先的时候。

    在叶留香的认知里，秦宇只是驾驭着飞行靴，悬浮于虚空，双手舒展了几下。

    而后，三头雷兽便立即陨落，雷霆威能全部洇散而去，不留一丝痕迹了。

    身为九境强者的叶留香，也是看不到其中的对战，所以这话说得也显得有气无力。

    “不。”秦宇摇摇头道，“若是结束了，我们便已经到了元泱界。”

    叶留香心里恍然，知道自己的担心的真的，当下继续道：“那接下来，是不是……有更为凶险的妖兽出现？那三头雷兽似乎都不是兽王级别，雷层里若是也有兽王的话，现在肯定按捺不住了。”

    “叶将军说得对。”秦宇一边说一边搜寻周遭世界。

    并没有多余的命格气息出现。

    “我们……要不要去找找兽王……就像面对火麒麟一样，让祂放我们离去可好？”

    叶留香小声说道。

    “那敢情好。”秦宇微微一笑，而后道，“但很可能这位雷兽王可不如火麒麟和土层那位女子好说话。”

    叶留香狐疑道：“三头雷兽都陨落了，兽王若是识相得话，最好还是放我们离开……否则……”

    说着，微微一笑，好像忘记了身上伤势。

    “否则什么？”秦宇漫不经心地问道。

    看似在闲聊，实则，秦宇在搜寻周围气息。

    与其死气沉沉的，还不如说说俏皮话，轻松一下气氛。

    叶留香也来了兴致，笑道：“否则祂遇到天师您，最终可能连小命都不保，还不如与人方便呢。”

    秦宇料到她会这么说，当即也随口道：“也许这位兽王认为自己能赢呢？”

    “那祂就太自信了！”叶留香道。

    正说着。

    秦宇视线之中，缓缓浮现出一抹极为淡漠的命格气韵。

    叶留香本来还在身侧说着话，忽然见秦宇神色一沉，连忙住口，以免打扰秦天师的思绪。

    并视线扫视，向周围看去，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原野之上，地平线上，一抹紫色雷霆似的命格气韵缓缓浮现出来。

    最先还只是一瞬，而后，便凝成一股绳。

    秦宇的视线之中，这抹命格气韵几乎弥漫了整个地平线。

    “原来是这样。”秦宇口中自言自语地道。

    同时，他身躯缓缓顺时针旋转，将整个雷层空间扫视一圈。

    这抹命格气韵也是一圈，在整个地平线上不断蒸腾。

    便像是海潮从地平线抬起，泛起白色的泡沫。

    叶留香视线之中，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但她却能感知到秦宇身躯里那股子劲气，在暗中潜藏泛滥。

    “秦天师一定是发现了什么……”叶留香吓得大气不敢出。

    而在土层和火层的融合空间里。

    火焰妖虫和那位女子，都是屏吸看着镜子中的画面。

    “主宰……”

    火焰妖虫欲言又止。

    “要来了……”

    女子跟着自言自语道。

    而后，两者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恐惧。

    “八阶。”秦宇视线之中，命格气韵在不断泛滥，犹如涨潮一般。

    单单从命格气息的强度之中，便能辨析到，此命格乃是八阶。

    和【无量量劫】命格的位格属于同一境界。

    “有客远道而来，贫道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紧接着，一个徐徐袅袅的声音，在秦宇的耳边响彻。

    既不是传音，也不是直接发出声音。

    就像秦宇自己说话一样，亲切、随和。

    秦宇知道，这乃是雷层中的某一个意志在跟自己对话。

    而身侧的叶留香，或者窥伺雷层的强者们，是听不到也感知不到这句话的。

    “晚辈见过前辈。”秦宇识海深处，缓缓说道。

    哗啦——哗啦——

    雷层的铁色世界里，凝成一股绳子的命格气韵，已经逐渐成形。

    在秦宇的视线里，整个地平线，便是此命格的命盘。

    而铁色世界，便是命格纹路！

    此时此刻，秦宇和叶留香，就在这道命格的中央。

    这道命格，与其说是命格，不如说是一道天地规则。

    即便是秦宇见多识广，见识过无数命格，领略过无数命格。

    现在见到眼前一幕，仍旧不由心中微微惊讶。

    “【道之劫】。”秦宇心里缓缓说道，“这个命格的名目，便是【道之劫】。”

    世间有大道。

    生灵争相追逐，便是为了寻求飞升和长生大道。

    道，乃是万物的本质，世界的本质。

    无论是天道规则，还是天地规则，都是道的显化。

    而眼前的这道命格纹路，竟然就叫做【道之劫】。

    “不错，道之劫。”徐徐袅袅的声音继续在秦宇耳边响彻，“看来道友乃是能够洞悉命格一术的后起大能。”

    “贫道的这点儿微末命格，你是第一个看出来的。”

    声音亲切随和，就像是一个慈眉善目的前辈在和自家小辈交谈。

    秦宇心中一动。

    所谓【道之劫】，其实和秦宇的命格【无量量劫】属于同一类型的命格。

    只不过秦宇的【无量量劫】乃是厄运命格。

    而【道之劫】却是破杀命数。

    两者在影响力上，有所不同。

    当归根结底，都能带来劫难。

    “晚辈原以为雷层乃是一位大能，率领三只雷兽守御。”

    “不料却是想错了。”秦宇淡淡地说道。

    此时此刻，秦宇的识海，感知到了另外一个识海。

    两个识海互相传送信息，将信息流化作声音，便能无碍交谈，畅行无阻。

    “倒也没有错。”徐徐袅袅的声音道，“若是雷兽不死，他们三个最终都会融合成兽王，你杀了兽王，便能穿越两界了。”

    闻听此言，秦宇不由微微一笑，道：“如此说来，晚辈倒是做错了。”

    “你不杀三只雷兽，贫道也不会现身，我们道门都讲究缘法。”

    “也许这就是有缘罢。”

    徐徐袅袅的声音叹了口气，说道。

    “所以，晚辈只有过了前辈这一关，方能打开两界的通道？”

    秦宇缓缓问道，同时视线不离【道之劫】命格。

    所谓的【道之劫】命格，其命格纹路便是雷层中的铁色大地和穹顶。

    地平线乃是命盘。

    而那些雷霆，便是【道之劫】的命格技。

    方才遭遇的雷霆攻击和三只雷兽攻击，完全都是命格技的显化。

    现在命主现身。

    【道之劫】命格便陷入死寂，没有再波动雷劫。

    秦宇说话的时候，一直在观察大地和穹顶。

    发现无论是大地还是穹顶，都没有任何异常波动。

    “不见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秦宇心里暗暗想道。

    之前一直搜寻的命格纹路，其实就在这个世界中，而且还是这个世界本身。

    自己之所以没有找到命格气韵，便是因为自己就在命格气韵之中。

    “见过了贫道，若是能够通过贫道的试炼，非但你能通过两界，你身后的那位女子也可以。”

    “今后所有的强者，若是修为有成，能够找到风池穴，亦能踩着你打通的路径，在两界之间穿梭。”

    “这便是雷层的规则。”

    徐徐袅袅的声音淡淡地解释着。

    秦宇微微颔首，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若是让三头雷叔融合成雷兽王，自己斩杀雷兽王之后，便能穿越两界。

    但因此而带来的负面效果也是显而易见的。

    便是如此打通的通道，只能让自己一人通过。

    其他人却不行。

    但若是能够在【道之劫】的命主试炼中获得胜利，便等于是给天下强者带来通往元泱界的机会。

    秦宇此行，倒是做了一回好人。

    “呵呵……做好人的滋味，倒是不好受，让其他强者受益，简直就跟自己吃亏了一样。”

    秦宇微微一笑，继续道，“不过这样也好，最起码热闹。”

    “哈哈哈……你倒是个真小人。”徐徐袅袅的声音也笑了。

    “试炼规则是什么？”秦宇收敛笑容，淡淡问道。

    徐徐袅袅的声音略微沉寂，而后道：“你我同为道门，试炼内容和规则，便在道门之中选一个罢。”

    秦宇点点头道：“也行。”

    徐徐袅袅的声音道：“你就不怕这个试炼你通不过，就此身死道消？”

    秦宇淡淡回应：“已然走到了这个地步，唯有前行，不能回头了，而贫道也从来都没有回头的习惯。”

    “说得好……像贫道年轻的时候……”徐徐袅袅的声音说道，“既是如此，便来一场道门对弈如何？”

    “好。”秦宇淡淡地道。

    “你就不问问，何为道门对弈，就这么痛快得答应了？”徐徐袅袅的声音有些惊奇地问道。

    秦宇微微一笑：“贫道是闯入者，自然客随主便，即便刀山火海，贫道又何足惧哉？”

    接下来，是一连串爽朗的笑声。

    “你就不问问贫道的身份？”徐徐袅袅的声音倒是来了兴趣，故意不说试炼内容，反而和秦宇闲谈起来。

    秦宇道：“前辈该让晚辈知道的，定会让晚辈知道，若是不想让晚辈知道，晚辈再挖空心思也是虚妄。”

    “道门修行，看似虚无，实则却并非如此，一切顺其自然便好。”

    徐徐袅袅的声音沉寂了一下，而后肃然道：“倒是贫道小觑你了，你不但神通高强，连道法也超于常人，不错。”

    论起道法。

    秦宇当世最佩服的，还是师尊道竟。

    这些话，也是秦宇受道竟耳濡目染而学来，自己结合两世为人的经验而有感而发。

    不料竟被对方称道。

    “便待你通过试炼后，你我在叙叙旧。”徐徐袅袅的声音缓缓说道。

    而后，秦宇的识海里，蓦地腾出一片空地。

    接着，光华一闪。

    识海空间广大的地域里，自行浮现出一面棋盘。

    一个身穿青色道袍的白发老者正坐在棋盘前，含笑看向秦宇。

    识海深处，秦宇的意志显化成人形，见状走了过去。

    “你远道而来，本是客，请。”老者微微一笑，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秦宇行礼道：“多谢前辈。”

    而后盘腿坐在老者对面，低头扫了一眼棋盘。

    面前的棋盘线条纵横，正是围棋。

    秦宇作为蓝星大好青年，虽然从小学了很多特长，但唯独对围棋一道不感兴趣。

    当年秦宇老妈意图给他报围棋班，最终被他装病逃脱，后来选了篮球。

    却不料这一世穿越而来，在最为关键的一个试炼中，竟然要对弈围棋。

    “你是混冥界大陆，大周子民，所以便以大周规则来下，如何？”

    老者和蔼地看着秦宇，和他商量下棋规则。

    “好。”秦宇点点头。

    并未明言自己对围棋其实是一窍不通。

    “顺其自然。”老者一边说一边道，“黑白争先，你是客人，按照大周规则，客人先选棋，请。”

    秦宇随手拿起身侧棋篓里的棋子，心境澄澈一片，随手落下。

    “不错。”老者也不低头看，也是随手落下一子。

    而后，两人出棋如风。

    不一会儿，棋盘便被黑白棋子填满。

    “这一手厉害，贫道若是轻敌，势必会被斩去大龙……”

    良久，老者才低头看向棋盘，忽而眉头一皱，道，“若是弥补，反而不美，贫道的棋路便是如此，没有机会弥补……”

    “嗯……贫道输了。”

    说话间，老者抬起头来，随手一挥，棋盘上的黑白棋子重回棋篓。

    “再来一盘，三局两胜。”下一刻，老者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