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 靖棋
从小到大我最喜欢的，就是下棋，有记忆以来，我就爱看棋艺书，当然还有治国策。我始终了解作为长子肩负的使命，只是那时候我不知道，有一天我的人生计划会因为一个女孩的到来彻底改变。 棋逢对手就我而言是最大的快乐，夫子跟我下棋半日，每每看到他出招，心里都大叫可惜，分明应该这么走的，他总要把棋子往错的地方摆。 这时候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不对，应该走这里。” 一只修长白皙的手就这么映入眼帘，并说出了我一直想说的心里话。下意识抬起头，就看到一张倾城的脸。只是这张脸的主人眉宇间带着一股英气，和寻常家女儿有很大区别。 果然，她的棋艺也超越了所有女儿家，甚至很大男人。她很专注，低垂着头，我看不到她的表情，唯有她的红唇不时抿一下，让我感觉到她一直在思考。 我忽然有些犹豫，如果我不让她，会不会太不近人情？毕竟人家是女孩子，可若是我让了她，会不会让她瞧不起我？不过我的纠结似乎很多余，接下来愈演愈烈，根本由不得我抽空思考。 这局棋下了好久，甚至惊动了远道而来的云佑国皇后。多亏如此，我得知了她的名字。朝瑰，真是人如其名，美得一塌糊涂。那晚我送她回去，一路上都能听到自己加速的心跳。 “得空咱们再对弈。”平常觉得很大的皇宫，那晚觉得太小了，要不怎么刚走一会儿就到了她住的驿馆。 “好。”她笑着点点头，我忽然就觉得，这是我见过最美的笑容。 我一直站在她身后，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范围内。我知道，从这一晚开始，我的生命里多出了一个人，一个举足轻重的人。 每次下棋都是一整天，这样的情况持续到她离开。她离开前一天，我们照例下棋到夜晚。 “朝瑰。”这是我第一次这么叫她，平时我只敢叫一声“大公主”。 “恩。” “这棋盘是天下罕见之物，父皇奖励我夺得第一所赐，你明日走的话，把它也带走吧。”其实我是有私心的，希望她不会忘记我。即使分开了，一看到棋盘和棋子就能想到我了。 “君子不夺人所好。” 我没想到她会拒绝，这些天我分明看出她眼底对棋盘的喜爱：“朝瑰，我的一切你都可以拿走。”我很清楚，有些话现在不说，日后再也没机会了。 道路修好后，两国距离缩短，但身居宫中的我们，都鲜少出宫，更别说去别的国家。 朝瑰很明显愣住了，一双凤眼看着我，透着nongnong的惊讶。 “我的意思是……你能明白吗？”我还是说不出口，不过聪慧如她，会理解吧？ “靖棋，你有没有想过，将来你是要继承皇位的人？” 我瞬间明白了她的顾虑，我们不是一个国家的人也就罢了，问题是我们都是皇族。皇族的婚姻大多不由自己，且若是我继承了皇位，就只能她嫁过来。她一个云佑国的公主，嫁到扶桑来算怎么回事？ “那我过去。”我没有丝毫犹豫，朝瑰更是瞪大了眼睛。 “朝瑰，只要你愿意，我做什么都行。”我自幼看到父皇和母后的恩爱，未尝不向往那样的爱情。我也知道真爱很不容易，我周遭太多的贵族，不过为了利益结合，最后都不开心，我不想这样。 “可你的父皇母后同意吗？”朝瑰看上去很理性，“我……我也有意……只是，我们不能太天真了。我们不是只为自己而活，从我们出生那天起，身上就背负着责任，你知道的。” 是的，我知道，可我不想放弃：“朝瑰，遇到真爱的概率太小，你放心，我一定努力说服所有人。我们之间可否约定，等到彼此及第的两年后。” 我很清楚，明日朝瑰一走，日后在难相见，这个约定很有必要。 朝瑰的回答也没有迟疑：“好，我答应你，我等你。” 朝瑰说，她走那天不要送她，她害怕日后再难相见，我站在城墙上，目送着云佑国的队伍远去，直到变成蚂蚁般大小。我去见母后，母后最疼我了。 可是，母后生气了，她说，我是扶桑国的未来，怎么可能如此感情用事？只是生完气，母后又叹气了，母后说，你要祈愿你的弟弟愿意继承皇位。 母后当时已经怀孕了，我每天都在祈祷，肚子里是个弟弟，且他深爱着这个国家。没有朝瑰的****夜夜，我一直靠看书麻痹自己，直到母后临盆，听说是个弟弟的时候，我高兴坏了。 不过接着，我就听到了朝瑰成为下一个继承人的消息。云佑国施行了选贤任能制度，不分性别，不分年龄，朝瑰一个女子，于朝堂上战胜了无数男子，我为她感到骄傲。 这个消息以爆炸的速度传遍了每个角落，的确，云佑国一直以来是最强大的，可三国从未有女子当即位。 母后为我是否改变心意，现在过去，我便相当于一个“皇后”。我说不，若是再有一次，我还是希望能遇见她。母后叹了口气，说既然几年来你的心意都为更改，那便去了。母后还说，若是朝瑰的心意变了，扶桑永远是我的家。 那是我第一次流泪，为了母后的理解和亲情。我没带任何人，独自踏上了前往云佑国的路途。再见到朝瑰，她比从前更美了，眉宇间的英气更甚。她瘦了，成熟了，丹凤眼里威严和孤独并存。 我们彼此隔着一米远，望着对方久久不说话。我觉得这是一场梦，我甚至不确定，她是否还在等。或许，她已经有了更好的选择。 “朝瑰，我来赴约了。” “为什么现在才来？”朝瑰眼中有泪，我心里有丝不好的预感，该不会…… “朝瑰，若是你的心意变了，我不会……” “傻子，你来的真晚。”朝瑰打断了我，“朕要罚你一辈子留在朕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