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没有你，就不好（一）

    在结界的保护下，和现世相通的行宫本该更具实感。

    讽刺的是，正因为是相通的，永无止尽的长夜轻易将这实感抹去，身在其中的人挣扎难逃，到后来就只剩下了麻木。

    幸而，日复一日，漫长的九个时辰终于快要结束了。

    虚假的两年半，殷雪寻的容貌身形虽未有任何变化，可她的眉眼气韵，一颦一笑，举手投足，在她不自知的情况下变得沉稳端重。

    她系在发尾的紫金铃铛依然会发出悦耳的脆声；碧池里的芙蕖‘花’从不曾颓败；瑶台琼塔内，阿离的气息令她倍感安慰；而那把云海之上的巨剑，又总能往她的心底深处带去难以名状的恐慌。

    八百日的独处，这于她而言亦是修炼。

    她的心更静，随之，话更少；‘性’子不如从前活泼了，大多数时候，都是银月天南地北的碎碎念，她耐心的听着，听完后，莞尔一笑。

    银月偶尔会落落寡欢的埋怨她不如小时候有趣，她便会说：没有哪个会永远活在小时候。

    这样的变化说不上好还是不好。

    她不深究，顺其自然，心怀静宁。

    银月身上黑‘色’的斑块越来越多，这是遭到噬魂剑反噬的症状。

    起初只有很淡的一块出现在蛇首下方，灰黑‘色’的，铜钱般大小，看似是从体内渗透而出的毒素，没得根除的办法。

    后来斑块逐渐加深，并向四周扩散，生生将银白的蛇儿染成一尾像在泥地里滚过野蛇。

    银月大为受伤，一切的反光物都会绕开。

    殷雪寻没心没肺的笑话它难看，罢了，她又心疼的将它捞到怀里，让它席在自己的‘腿’上休息。

    它没说，但她知道，那些是煞气，阿离正饱受噬魂剑的摧残。

    最后的几日，实则殷雪寻和银月都不确定究竟还有几日，但终归离尽头不远了。

    九个时辰，九九归一。

    结界的壁障明显淡化，半圆的顶端出现了裂缝，无数黑‘色’的瘴气反复撞击，妄图硬闯进来。

    殷雪寻几乎都在池前竭尽所能的加固结界。

    她早就能纯熟将灵力外放，奇怪的是，炼化过程却远不如以往顺利，仿佛天地间的灵力在急速消失，连她这神识体都显出虚弱之象。

    结界的上方，黑云密布，似有狰狞万兽蛰伏其中，伺机而发。

    神威诡谪的面具默默正注视着结界内发生的一切，旁侧，云层忽以某个点为中心，缓慢的回旋起来，渐渐变作圆形的空间深‘洞’。

    深‘洞’约有丈宽，深不见底，内里电光撕扯，灵力狂‘乱’，极不稳定。

    稍适，穷奇形态的霁恒却从中踱了出来。

    “怎么又回来了？”面具冰冷的问。

    他们之间的契约解除，霁恒不但重获自由，当年丢失的‘rou’身，竟还被凤凰决完好保存。

    如今，神识和‘rou’身合二为一，上古凶兽再临人间。

    霁恒凌空虚踏，低首望住下方，“不知是放心不下，还是对离墨涵和你家小公主抱有期望，总之想看到最后。”

    “原来是这样。”面具意味不明的低声，“这，确实是最后了。”

    风起，结界外煞气滚滚翻腾，凶猛的渗入裂缝，朝着噬魂剑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