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定亲
白翼笙不明就里，但既是慕容楠召唤，他自然也照做，走到元真道人和慕容楠跟前站定。 “徒儿，近几年来，在师门中过的怎样？可曾有人欺负你？你大师兄待你如何？”道尊轻声问道，声音祥和，宛如慈父。 “谢谢师父，大师兄这些年来尽心尽力教授我玉清诀，指导我日常修行，弟子万分感激，各位师兄师姐都待我不薄，弟子在师门之中很好……”白翼笙回答着，边看向慕容楠和柳清絮，对他们投以感谢的微笑，不过他这个动作着实让陆炎等人吓了一跳，此时此刻，只要白翼笙说出他们的所作所为，那么他们自然免不了重重的责罚。 “徒儿，如今，你即将十五岁，这几日我和你石师叔商量着，给你和石师妹定下三生之约，以后你们同船共渡，两生相携，如何？”元真道人笑吟吟说道。 “啊？”白翼笙一下子呆住了…… 他从未想到，自己会和这个红衣女孩儿之间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师父的这番话，实在是有些出乎意料，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从众人脸上的表情确认这件事情，但依旧不知该如何是好，师尊和大师兄与石师叔笑意盈盈，他们都是早知此事，而陆炎则是满目憎恨，应该也是事前便已明了，其他人，除却洪天赐，柳辰延等一脸羡慕与嫉妒，更多的是目瞪口呆。 稍稍的寂静之后，整个宝殿之中顿时议论纷纷。 白翼笙还是如坠雾中，又是过了小半会儿，方才断断续续向元真道人问道：“师父，这……这是怎么回事？”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议论纷纷，尤其是那些年轻弟子，在他们看来，白翼笙此举完全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谁不知道，若是攀上石天炎，前途自不可限量，而且石涟儿虽只有十三四岁的年龄，但已是出尘脱俗，极其美貌，就是凤毓那些超凡仙子，也难找出一人可与其相比，何况她资质奇佳，乃百年难现之修行奇才. 但这想法着实误会了白翼笙，他岁数尚小，自打稍稍懂事，便已是独自一人刻苦修行，本没见过多少女孩儿，也不知同船共渡，为之何事.两生相携，意之为何. 当然，那些长辈，自然没有年轻弟子那般心思，看见白翼笙的神情，也能将他心中所想猜个大概，但是并没多说什么，因为他们知道，石天炎此举多半是加强通天九峰与主峰的关系，巩固自己地位，他们心中虽有些许不满，但已习惯，也清楚自己不能改变分毫，就算这样，难道能牺牲自己亲生女儿的终身幸福？很多人不明白，石天炎为何对白翼笙如此之好，因为他们知道白翼笙的道行很低，资质愚钝，别说他们，就是白翼笙自己，也是一脸茫然，他对这个师叔，并无太深印象。 “师侄，难不成你不喜欢自己这个小师妹？”石天炎笑着问道，“我修行界，多有神仙眷侣，两人同修同行，传的千年佳话，修行之路，过于孤苦，觅得相伴之人，实为不易，他日你们成婚之后，相互提携，百年共渡，合力为我慑天仙脉贡献自己力量……” 白翼笙无法回答，他看了看不远处的石涟儿，只见此女面无表情，那双看向自己的眼睛，绝难称含情蕴意，倒是有几分不甘与委屈，他自己虽说对此女印象不算太坏，但肯定也不算好，而且他相信这个女孩儿对自己的印象也是如此. “四年之后，你们十九，十七之际，我将和你掌门师尊为你们cao办婚事，我门中多年来已无喜庆之事，正好借此广聚仙界英杰，昭彰我慑天门之英伟！”石天炎对白翼笙说道，言语之中，倒有几分得意，亦有几分自豪与兴奋。 白翼笙还待说些什么，不料一直一言不发的陆炎忽然大声喊道：“师父！徒儿不服！” 石天炎未曾料带平日里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徒弟会在大庭广众之下顶撞自己，一时眉头大皱，他平日里主掌师门中刑罚之事，为了服众，对自己名下弟子则更为严厉，所以威望较高，此刻陆炎之举，无疑让他有些难以下台。 “此人资质愚钝，现在道行不过刚至玉清第三重第一境，小师妹聪慧无比，道行已经远在他之上，就是我也望叹莫及，她是人中之凤，只有人中之龙才能配得上！”陆炎虽有几分惧怕，但说话之声倒也有力.加上他说的话在众人眼中确为事实，亦有道理，一时间虽无人做声，但已有多人心中附和. 突生变故，石天炎有些恼怒，眼睛如含千钧之力一般砸向身后说话的陆炎，陆炎顿时似乎变矮了几分，低头不敢说话。 正当石天炎准备大声训斥陆炎时，两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师叔，弟子同样不服！”说话者，正是古延琪与洪天赐。 而在两人说话之后不久，一向唯唯诺诺的柳辰延，同样表示反对。 石天炎怒不可遏，如此，鉴于事内之人都是各主峰嫡系弟子甚至传人，故这件事情，已经牵扯整个师门，这样的状况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但是洪天赐等人又不是自己名下弟子，自然无法如训斥陆炎一般责骂，这令他十分不快。 古泽龙，洪萧等也不曾想到这件事情会与自己扯上关系，石天炎威望虽高，但也不好和主峰以及凤毓之外其他三峰都有所过节，三人中，若是只有其中一人，自然是忌惮通天九峰，不好说些什么，但是三人一起就完全不一样了，所以，三大掌峰对视一眼，便已知晓各自心中所想，都默不作声，几人都是活了几百年的老妖怪，眼见石涟儿感激看着陆炎，自然明白其中猫腻，猜测石涟儿并非出于自愿，多半是石天炎逼迫，通天九峰势大，也是他们不愿看见的，虽然在关乎仙道大事上他们同进同退，但是数百年的太平日子下来，师门之中这点争宠夺利的小事，自然难以避免。 看着几人闷不做声，石天炎顿时火从心起，在整个师门中，除了掌门元真道人，便是他道行最为高深，他又怎会看不出白翼笙是可造之材，内秀于心？ 但据他所知，这个资质出众的人修行速度还真的不如一个平常弟子，虽然困惑，可依旧相信自己的眼光决然无错，不然，掌门师兄是绝不会收此人为徒，更不会将紫檀仙剑赐予这名弟子，将爱女许配此人，不但是通天九峰地位问题，他也认为，以此人之才，定能在修行界创出一番功业，但是不想这么多人阻拦.就是石涟儿本人也不太愿意. 眼下这种情景，古泽龙等乐意看见，搅了这件事，对自己没坏处，成全了这事，那是绝对没好处，若石天炎怪罪，大可以徒儿少不更事为由打发，所以一个个静观事态发展. 乾清宝殿之中变的极其安静，石天炎十分难堪. 玉清澜倒也没那么多心思，见场面有些尴尬，便给众人找了台阶：“几位师兄，依我看，他们两人岁数尚小，不如等将来再行定夺，你们看如何………” 而正在这个时候，场中包括陆炎的几名通天弟子，立即跪倒在地，齐声喊道：“还请师父三思！” 石天炎目瞪口呆，他怎能料到这些弟子今日里会一致顶撞自己，顿时大怒：“还反了你们！” 见他愤怒的样子，似乎是要动手教训这几个弟子.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元真道人也是有些意外，正要阻止，而在场的其他三峰弟子，几乎是同时跪下：“还望石师叔三思！” 事已至此，古泽龙，洪萧，柳正杨三人再也无法置身事外了，这些弟子行动如此一致，而石涟儿，陆炎，洪天赐等人一向要好，几个老狐狸眉头大皱，虽然明白其中定有猫腻，但现在也只能站出来：“石师兄，掌门师兄，此事确实欠妥，以后再议吧，清澜师妹言之有理，二人尚小，过些时候，再行定夺也不迟……” 石涟儿见有人声援自己，似乎是久久压抑的冤屈瞬间爆发，待众人稍稍安静后，她缓步走向乾清宝殿中央，吐了口气，环视一圈，先前的胆怯一去无踪，似乎是酝酿许久，大声喊道：“我不愿！自己的命运，我要自己来选！” 一声铿锵，镇住了在场所有的人，包括白翼笙，他分明感觉到了这个女孩儿心中的决绝与坚强，那份不甘与屈忿…… 她出身高贵，自然有了一份尊傲，他天生丽质，也有了一份圣洁，更多的，白翼笙自她瘦小的身影之下，感觉到了她柔弱下的坚强……. “你给我住口！”石天炎一声怒吼，逼音入耳，震动人的心脉，白翼笙只觉得双耳麻木，大脑浑浑噩噩，辨不清东南西北，花费好大力气才使自己镇定下来. 石涟儿也不好受，整个乾清宝殿中央，在几十双眼睛的注视下独自苦苦支撑，而那些道行稍低的古延琪.洪天赐等人，已经把持不住，东倒西歪. 此时若是有人细心，定会发现依旧不动神色的白翼笙，连古延琪都经不住石天炎一声怒吼，而白翼笙看起来却是安然无恙，那么他的玉清修为，定然是在古延琪等之上，慕容楠就发现了这点，但是他来不及惊异，因为他很快就如其他人一样，被乾清宝殿中间的石涟儿吸引过去. 如沧海孤舟，凌风独叶，看似一阵轻拂，便能让其支离破碎，此时的石涟儿，在大殿中央，独自一人，抗拒着巨大的压力，他贝齿咬唇，脸色发白，但是那一抹坚毅，却未有丝毫褪色的迹象. “爹，请饶恕女儿任性，我喜欢的人，应该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而不是一个成天只知道和一个畜生窝在一起的野小子，更不是一个仗着掌门宠爱，享尽天时地利却碌碌无为，根本不配称为慑天弟子的人，我十岁御剑，今日已是玉清三重四层境界，直逼五层，女儿从未想过，我的夫君会在我面前是那么柔弱不堪……” 石涟儿年纪不大，平时备受宠爱，从不知晓内敛心性，平时又十分崇拜那些建有丰功伟业的仙界泰斗，白翼笙和她想象中人另一半反差实在太大，现在又是久受压抑，自然将心中所想全部吐出，完全顾不得他人感受了，而她自己，自然也不会明白自己的言语，是他人来说，是何种分量. 石天炎已经愤怒至极点，大声喝道：“给我住口！” 若不是元真道人以及玉清澜强行阻止，只怕他已经冲上去对教训石涟儿了. 而此时的石涟儿，似乎是备受刺激，大有不吐不快之意：“我出生仙界第一大门派，怎么可能嫁给一个身世不清不楚，捡来的凡夫俗子？我爹是普天下多少人敬仰的仙界泰斗，娘是倾国倾城的仙界名姝，他呢？不过一介草衣，他的爹娘算什么东西？他有什么资格成为我的相公……” 石涟儿说了很多很多，旁人或许听得不太清楚，但是白翼笙却是听的明明白白，他虽然质朴，却容不下一个人对自己肆意践踏，更容不得对自己爹娘的半分凌辱，当初梦想修仙，今日，入了仙道，却发现原来在修仙之人的眼中，自己如此不堪，他一言不发，眼睛似要喷出火来，面容扭曲，双臂青筋暴起，紧紧握着手中的紫檀仙剑…… 慕容楠在旁边将白翼笙的变化看的清清楚楚，他可真没想到，自己这个老实巴交的小师弟会有眼前这个样子，他也明白，石涟儿的话，已经深深侵犯了这个小师弟心中那一片净土…… “啪！”白翼笙身前的赤色檀木坐椅，应声而碎。 在场的人，顿时安静了下来，他们静静看着白翼笙，只见他缓步走到石涟儿身前，冷声道：“说够了没有？” 在石涟儿眼中，白翼笙似乎永远只是那种逆来顺受，性情软弱的的人，从未想过他会以这种面目出现在自己面前，瞬间倒被镇住，对方给她的压抑，让她无所适从…… 她从未觉得，眼前的人，会如现在一样，坚定，执着，勇敢，绝不退缩…… 两人目光对视，没了言语，但是白翼笙眼中的愤怒，是谁也能感受的到…… 小半柱香的时间，石涟儿终于抵挡不住，自我壮胆，嘲讽道：“怎么？我说错了么？你来师门这么久，占尽地利，道行却连一个寻常弟子都不如，你够资格拥有紫檀仙剑么？你这个废物，你敢接受我的挑战吗？看看是你配不配拥有紫檀仙剑，配不配成为我未来的夫君……” 说完，她戏谑看着白翼笙，那意思很明显：你能怎样？不是我的对手，足以说明一切！ 白翼笙闭上双眼，呼吸吐纳了一会儿，缓缓答道：“好……” 在场的人听着眼前两人的对话，有些目瞪口呆，直到最后白翼笙答应石涟儿的挑战，他们才反应过来，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弄成现在这样. 慕容楠慌了手脚，他可不认为白翼笙是石涟儿的对手，正要阻止，却被石天炎拦住：”慕容师侄，涟儿自幼受我宠爱，未曾受过什么冤屈，需挫一挫他的锐气，不然，她永远无法成长，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但据我来看，白师侄看起来道行虽不及涟儿，但未必会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