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李小兰放下电话,叫上常兰。二人走到二楼小会议门口,见门敞开着,里面坐着很多人。常兰和李小兰以为郝秀琴是通知她们一起到小会议室,也就起一进入,各找一个位置坐下。 朱建国同孙娇娇相邻而坐,孙娇娇的脸和眼似乎胖了很多,又似乎刚哭过。 朱建国说话了: “李小兰,你说说定岗的事儿吧。” 李小兰很吃惊,朱建国的这种举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常兰很意外,因为朱建国并没向李小兰表态要求她接档案员,再说,也用不着这么大张旗鼓呀。 李小兰反应很快,她似乎在零点零零零一秒内就感到了杀气,她是个灵活的人,笃定好汉不吃眼前亏,相信十年河东十年河西这种轮回。 李小兰说: “首先,我向孙娇娇道歉,因为我是新干部,新干部不应同老干部顶撞,其次,我不接档案员是担心干不好,孙娇娇干时全市第三,我干拿不到第三怎么办?我一直都搞业务,搞业务的套路还有一定的贯性在起作用,两者又风马中不相及;第三,虽然我是门外汉,但我会皆尽全力把工作做好。”她边说边记,显得很老道,刚说完,郝秀琴也走进小会议室, 郝秀琴坐在自己的办公室等李小兰和常兰到自己办公室来,久等没动静,打电话又没人接,她想出来看个究竟,发现常兰和李小兰及所有新来的和个中层领导干部都坐在小会议室。 孙耀先说: “谁说我和孙娇娇是亲戚?我和她没有任何亲属关系,不要胡说八道!”他站起来把桌子拍得“啪啪”响。其实,法院的干部都知道,孙耀先和孙娇娇是本家,而且是未出五福的那种。 郝秀琴说: “你们新来的干部不要自以为是,我在法院工作我就是为了一碗饭,常兰你来到这不也是为了这个饭碗吗?在省城混得好你到这来干啥!”郝秀琴心里想,我郝秀琴再怎么说也是堂堂正正的政工科长,你个律师算什么。 朱建国似乎受这种批判的气氛影响,也激动起来。他红着脸说: “法官是党组任命的,不是你们考的,我听说,常兰说自己考的是法官岗?我们法院的法官岗什么时候变得是可以考得啦?”过了大半年了,朱建国也并有弄明白,省组织部在公务员招录职位表上,明示的就是“法官”两个字。 常兰和李小兰就这样,在春节来临之前,被三个党组成员骂个狗血喷头。 常兰哭着离开小会议室,朱建国并没准备今天骂常兰,骂出来了,也觉过分,见常兰走了,也就宣布散会。 常兰和李小兰被暴骂了一顿,常兰悲愤不已。因为自从自己记事到今天,还从未遭过如此这般的批评和谩骂,所以她当场哭着离开会议室,来到楼下擦泪,林富下得楼来,走到她的身边问: “你这是哭什么?” “我想儿子。”常兰说。 “我们孩子也没在身边,也没哭过。” 几个人这样说着走过。 常兰和李小兰回到宿舍,李小兰说: “你这样连会都没开完就离开了,让她们看笑话。” “我不离开让领导这样骂着人家也会看笑话。”常兰说。 “你走就走嘛你哭啥?有啥了不起的?”李小兰说 “你给师傅当徒弟被骂习惯了,我哪有这样的习惯?”常兰心里这样想,嘴上说:“我想儿子了。” “我儿子也没在身边,我也没在大庭广众下哭鼻子流眼泪呀。” “你儿子没在身边你一个星期能见一次,团聚两天。” “咱们单位很多干部孩子都不在身边,没有一个像你似的。” 常兰觉得,自己和李小兰成长的环境不一样,经历不一样,曾经的社会地位不一样,曾经被尊重的程度不一样,承担这样被披头盖脸谩骂的心里承受能力也不一样。但她把这些想法都化作沉默。 “走吧,到办公室吧,勉得让他们又抓到把柄,说我们没事回宿舍。” “我到办公室也会被人抓把柄,说我工作不力。”常兰嘴上这样说着,还是同李小兰一起从宿舍走出。 最开心的要数孙娇娇了。从会议室走出来,她直接跟在孙耀先身后走进他的办公室。 “你把我们新干部定岗的事儿写个简报。”孙耀先说。 孙娇娇说了个“好”字,转身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孙娇娇比较相信“天下文章一大抄,看你会抄不会抄”,所以她写任何东西,都是从网上搜。搜出来样板之后,把单位的名称和领导的名字一改。 孙娇娇拿着修改过的别人的简报送给孙耀先,孙耀先看了一眼说: “你去找朱书记,让她给你修改。”孙耀先很严肃的对在桌边的孙娇娇说,“这是第一件事,第二件事,要对他在人事安排坚持原则表示感谢。” 孙娇娇知道孙耀先的用意,她心中有些不屑,但她知道,无论将来和朱建国的关系到什么程度,能做她不倒的靠山的只有孙耀先。 孙娇娇迈着轻快的脚步,用姆指和食指尖捏着一页A4纸。她向朱建国办公室走,心里却象小燕子一样在天空飞。
到了朱建国办公室,她恭恭敬敬,规规矩矩的立在桌旁,孙娇娇说: “朱书记,我写了一份简报,专门报道我们新干部定岗的。”孙娇娇的声音脆而弱。 “这种事情也要报道吗?”朱建国问。 “你看看,我是这样写的。”孙娇娇仍把音量控制的脆而弱。 朱建国拿过稿件看了一遍,原来是为自己歌功颂德的。“语言简练,用词得当,是一篇好稿子。”朱建国说。 “给办公室于主任,让他把稿子报上去。”朱建国在稿子上批了一个“发”字,递给孙娇娇。 “你坐下,咱们谈谈。”朱建国说。 “我很配服你的大度,明明是李小兰不愿意接你的工作,你简报中还写每位新干部都愉快的上岗。”朱建国终于找到了向孙娇娇传达好感的机会。 “朱书记,不愉快的事情都快去了,别老是不开心。”孙娇娇像劝老朋友一样劝朱建国。朱建国让孙娇娇开心,孙娇娇也自然想着让朱建国开心。 “真得谢谢你,我还以为党组的决定不执行呢。”孙娇娇的声音一直保持原调。 “不需要谢,这是我应该做的”,朱建国说完,觉得自己的语言角色似乎串了位,又略加修正说,“我的意思是,做为党组书记,应该坚持原则。” 孙娇娇凭着五官加第六感观,早已摸透了朱建国今天的心里,想好了下一步该怎么做。待朱建国说完,她不马上接话茬儿,而让谈话中断,停了片刻。停顿这片刻,朱建国感到久违的宁静,这宁静似来自天赖,让他感到舒服,感到惬意。再加上从孙娇娇身上发出的特有的馨香,更让他体会到了女人特有的韵味。 “朱书记,今天晚上我们都不想回家吃饭,想到您宿舍去聚餐。”孙娇娇提议。 朱建国一个人很无聊,他最怕的就是过晚上,因此聚餐或有人请餐是他打发难熬时光的最好方式。 常兰和李小兰优其是常兰也是在煎熬中度过慢慢长夜,她们就没想过,还有一位领导同她们一样,体验着夫妻分离带给自己的寂寞和孤独,而孙娇娇却想到了。从这一点看,孙娇娇就比常兰李小兰灵光的多。 “好嘛,我请客。”朱建国答应的非常爽快。 朱建国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 孙娇娇知道朱建国在叫谁,自己起身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