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终成陌路 4
伤她，他的心疼得死去活来。 忘她，那割舍不掉的回忆。 恨她，他从来就没有过…… 皇权富贵，过眼云烟，就算是在南国有得一席之地，哪怕一统四国又如何？ 没有夏雨，他这一生，哪怕是成为九天之上的‘神王’，他也不会快乐！ 只是，夏雨。这些藏匿在心中的话，我却永远都不会告诉你，更希望你永远不要知道。 因为你的好，对我来说就像是万剑窟，洪荒里的梦境一般……一切的一切，就让我们的关系随着梦醒，断了吧，忘了吧…… 心魂在颤抖，但脸上却依是冷漠一片。北冥夜知道要鼓起勇气去对夏雨说这些，都很难，却没想到真正的难，是在面对她着，看着她因为自己流泪的瞬间！ 那比死，还要让人痛苦千万倍。 夏雨，为什么要哭？ 你想让我心软吗？你想让我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气，瞬间在你面前崩溃吗？ 我好想抱着你……告诉你这一切都不是我内心想说的话。 可是，我不能啊！ 因为，在我的身体里，流着妖族肮脏的血液，我的人生，注定与你没有交集。 “夏雨。”说话的声音，有得颤抖，但北冥夜却努力隐忍着内心的痛苦，“我说过，你对我来说就像是在黑暗中找不到方向，突然从光明中走来，说要给我温暖的人。可是，你的温暖并不属于我一个人，我喜欢你，却根本不需要你同情，你的施舍。” 心，好痛！北冥夜啊北冥夜……其实，不管是同情还是施舍，都可以让你不要命的去珍惜吧。 因为，你早已经将她视如你生命的全部了，不是吗？ “抱歉，自己做出的抉择，我绝不后悔。所以，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夏雨慕然抬头，目光灼然，狠狠的盯着他的眼睛。 不要再来打扰？ 北冥夜，夏雨肯为了你前来，不让你答应娶陈棠郡主，难道还不够说明你在她心里的位置吗？ “夜……我不相信你是这样的人，这些话都不是发自你内心的。我不管你之前在我身上是为了得到什么，也不管你的身份，究竟是什么……但是我知道，你从来就没想过要伤害我。” “伤害难道前天晚上在梅岛给的伤害还不够吗？还是说，你想死在我手里？夏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我喜欢过你，却并不代表我会一次次的对你手下留情……所以，请你离开，滚出我的世界。” 内心在滴血，北冥夜在说完最后那句‘滚出我的世界’时，他终于忍不住背过了身去。 衣袖下的手，不住颤抖，他紧闭着眼，生怕自己会软弱，再忍不住回头去看她一次…… 夏雨怔怔看着他略微清瘦的背影，心中一痛，却使她忍不住冲上阁口，从后紧紧抱住了他的腰。 泪水滚落，她咬着牙，低喃的问：“北冥夜，为什么会这样……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可以给你神玉，我也可以给你万象诀，可是你为什么要说那么难听的话！” “那些东西，我已经不再需要了，否则你今天也不会有命站在这里。” 对不起，那晚在梅岛发生的事，一切都只是个意外，我纵然要万象诀，却从来都没想过要你死！ “北冥夜……” “你走吧！”北冥夜一把拉开她紧抱在腰间的手，并随手一推，或许是他太过用力，或许是她没有防备，夏雨竟被他瞬间摔倒在地。 对不起…… 对不起夏雨，原谅我……北冥夜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去看摔在地上的夏雨，他挺直了后背，目光冷冷。 “一个人，有了太多希望，却到最后什么都得不到！夏雨，你不会明白那种痛，你总是在我身边，对我好，努力给我想要的一切，却从没想过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你让我希望越多，当失望来临时，我便越痛……所以，能不能请你别再让我痛苦！” 痛苦吗？ 每时每刻想念你，却见不到你，这才是真正的痛苦和煎熬吧。可是，夏雨……为什么在我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还不走？ 你的眼泪，你的失望，就快要让我坚持不下去了……你知道？ 夏雨抬起头，眼里噙满了泪水，她冷冷地看着北冥夜，直到视线渐渐模糊，让她再也看不清眼前，那张倾国倾城，却又冷若寒霜的脸。 “对不起”夏雨哽咽的开口：“我不知道我对你的好，会给你造成那么大的痛苦，我也不知道在你最真实的身份背后，有着怎样不为人知的故事，可是我对你的帮助和好，从来都是真心的，没有半点虚情假意！” “是吗？那还真是要谢谢你了。”他冷着脸，眸光看向别处，平淡的说道。 心中一惊，谢谢？ 她能回他一句‘不客气’吗？ “事已至此，既然你执意要娶帝陵郡主，那我也不会阻拦你。” 因为，我阻拦根本没用……北冥夜，你到底在想什么？不管是你南国的皇子，还是妖族的北冥夜，你都不该去勉强自己啊。 “很好，那你会祝福我？尽管……我们今后，会形同陌路。”在他脸上，渐渐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尽管那笑，看起来那么凄凉。 夏雨沉默了一会儿，脑海中，一直回荡着北冥夜刚刚所说‘今后会形同陌路’的话。然后，她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说： “我会祝福你！我祝你今后，今后平步青云，前程似锦，有朝一日，光芒万丈，君临天下！” 身形一怔，北冥夜终于转过脸，朝她看了一眼，可就在这时，夏雨却已转过身，从阁楼上慢慢走了下去。 前世的无数回眸，换来今世的擦肩而过。 时光停驻，就在这转身的一顺，北冥夜……事隔多年，你是否会后悔今日，那些决然的话。 她都不在乎你的身份了，你已承认了自己了心……为什么，你却没有勇气，给她一次爱你的机会？ 夏雨从院中走过，那些围困的士兵，以及那一脸冷漠的婢女都纷纷退开。 是错觉吗？她竟觉得这些人都在用同情的目光看自己…… “夏雨……”眉宇紧皱，是不知何时来到门口的水蓝。 “夏雨！” “搞什么？” 一脸漠然，眼底却有一丝心疼的不解，正是那从梅庄跟过来的陆彦和莫菲儿。他们刚刚一定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吧…… “夏雨，我送你回去吧。”水蓝哭红着眸子，一脸心疼的看着她。 “不用。”唇角微扬，夏雨挺直了后背，“我一个人来的，就一个人回去。” 抬起头，她迈着步子，一步一步朝译馆外走去。夏雨有她的骄傲和执着，她怎么可能会让去别人同情自己，尤其还是在他面前…… 两世为人，她都那么优秀，那么骄傲，又怎么能会被尘世间的感情所挫败。 其实，现在她倒有些羡慕那九天之上的神了…… 因为他们无情无欲，从来就不会为感情所痛苦。 从译馆出来，夏雨走在大街上，没有回头，夏雨也知道陆彦，水蓝，以及那总是爱闹腾的公主莫菲儿有跟在自己身后。 来往的行人很多，夏雨走在人群中，偶尔会有人会因为她的绝色，朝她看来。可是没过多久，天上却突然一声轰隆，有紫色的闪电划过…… 原本还阳光明媚的天，顿时乌云密布，惊雷滚过，便是乌云密布。 哗啦啦，豆大的雨点儿落下……竟然又下雨了？ 陡变得天气，街上的行人，没一会儿便跑光。夏雨停下脚步，不由抬头看天，雨水落在她脸上，慢慢滑落，她睁着眸子，想让雨水冲刷掉眼中的酸涩。 此次前往译馆见北冥夜，她怎么都没想到，她和北冥夜之间的关系会变成这样。 北冥夜的身份和他想要的一切有冲突吗？为什么他变了…… 自己对他好有错吗？ 他一直所谓的命运不公，除了指他身子不好，一定还和他是妖族的身份有关吧！可是，这关她什么事儿？ 她又没在乎过他的身份———— 是人，是妖，是神，是魔有区别吗？ 人族在这世间要承担着生老病死，以及人心间相互的折磨，他们不该才是最脆弱的那一方吗？ 那为什么，他有苦，却不说出来？ 从此相见是陌路吗？北冥夜是寻得召唤之剑的人，他即将跟陆彦他们一起前往魔界，而自己也答应了一同前往，可如此看来……她是不是该先他们一步出发？ 轻轻一笑，夏雨抬手擦去了脸上的雨水，突然间，夏雨很有种渴望着去变强的冲动。 因为，只有她变强了，她才能去证明，自己的命运是可以由自己掌控的。 可是，现在的她太弱了。 人生中，许多波折，梦想总是让我们一路磕磕绊绊，如行在荆棘，让我们遍体鳞伤。可若方向不变，内心坚定，那就算失败，也不会有后悔了。 眼睛里，有什么滚了出来，也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夏雨就这么站在街道上，任雨水将自己淋湿。 有谁踩着雨水慢慢朝她走了过来，脚步很轻，一步步走到了她面前。 夏雨抬头，只见在雨幕中，身子不高，正嘟着一张可爱娃娃脸，但脸上却满满的怒色追忆，正目光灼然的盯着自己。 一身浅紫色的袍子，乌黑的眸子，他撑着伞，站在风雨中，孤傲极了。 他一定是在因醒来看不到夏雨，才找来吧。 四目相对，夏雨看着他，没有上前，因为现在的她很脆弱，根本就没精力，没心情，去哄他。 天上有电闪雷诺，骤雨急急而来，有风吹来，交杂在身边，让人的身子不觉有些寒冷。 终于，追忆没忍住，朝她走了过来，小小的手，高高举起油纸伞，在她头顶，撑起一片。 “追忆，你说最近为什么天气总是突变啊？那个人，他已经是四界中，人人仰慕的神王了，他掌控着世间所有人的命数，那还有什么事儿，是能让他难过的？” 追忆就在她身边，夏雨抬起眼眸，隔着雨线，看着外边稀沥沥的世界。 没有回答，他撑着伞，静静的站在她身边，像个孤立的神，静静地站在尘世之外，看着她的无措。 “神族，不是该斩断七情六欲吗？该难过，该痛苦的人，不是那些苦苦挣扎，却又摆脱不了命运的人吗？” 泪水决堤，在这个小小的神族面前，看着他几乎和神王亦风，一样倾城绝世的脸，夏雨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 为什么会那么软弱？ 是因为他说今后彼此相见也陌路吗？ 爱笑的人，哭起来比任何人都撕心裂肺，只因坚强了太久…… 过了好一会儿，追忆却突然扔掉了手中的伞，他看着眼前那哭得眼睛红肿的夏雨，浑身湿透，好不狼狈。虽然，他不知道她是在为谁哭，却还是慢慢伸出了手，轻轻抚上她的脸。 在她脸上，是guntang的泪水，而不是冰冷的雨水。 嘴角微扬，明明心疼，想要安慰，却不想嘴角邪魅勾起，附在她耳边低喃了一句： “夏雨，你哭起来的样子，真丑。” 身形一怔，薄唇微张，夏雨愣愣的抬起眸子，看着眼前的追忆，明明想像以往一般损回去。却不想，泪水却没完没了的滚了出来，哭得是更加伤心了…… 眉宇一皱，似是没想到一向坚强自信，放荡不羁的她，竟如此脆弱。 于是，追忆慢慢拥抱了她…… 小小的个头，只能依在她胸口的位置，却如此决然，像是要将她在风雨中，好好保护起来。 夏雨……其实在你知道他可能是妖族的身份时，他隐瞒了那么多事，早就让你们之间不可能了。 而你想对他好，这种感情连你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 那这种已经有了过程和结局的事，那再纠缠下去，还有什么意义呢？ ***** 梅庄 天色渐暗，已是傍晚。 屋外是还未停息的雨，待陆彦，莫菲儿，以及水蓝和夏雨他们都换了干净的衣服，一行人便来到前厅晚饭。 可是，却唯独追忆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