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边境之村
“你们可以夺走我的力量，你们也可以夺走我的生命，但你们无法泯灭我的怒火！即使我死去，傲慢的神界终将在烈焰中化为灰烬！”——《巨龙简考·加赞之怒》第二页第七段白塔林考古协会箸 ———————————————————————————————————————— 夜深了，蒂娜·科林打满了最后一桶水，安静的攀上木梯，窜上阁楼——这是她的房间。 阁楼并不高，但是梁柱的部分也足够女孩站直了，当然她要是伸直手臂，还是能轻松的够到顶部的木梁，那上面挂着一串串坠子，都是蒂娜自己做的，有的是贝壳，有的则是用线绳绑着的小彩石，更多的则是各种木质的小玩意，涂着简单的漆料，拽一下就会磕碰出柔和的响声。 蒂娜熟练地从木板床上踩过，坐到了阁楼唯一的窗户边上，先的跨出一只脚到窗外，在反手扣着窗檐钻了出去，随后熟练的转过身，轻盈的爬上了木屋的尖顶。 她从小就被爸爸带着上屋顶看风景，但自从母亲去世之后，爸爸就再也没上来过了。 今天是她15岁的生日，但是爸爸今天忙了一整天，大概都忘记了吧，蒂娜心想着，能这样吹吹夜风，看看星星也不错，据说西翁同盟国那边有人信仰月神，自己要不要也跟月神许个愿望呢？ 蒂娜站了起来，屋顶的横梁足够宽，她放心的走到屋梁的顶端坐下，晃着两条光嫩的脚丫，忽然一阵夜风袭来，她齐肩的短发被吹的激烈地抖动着，女孩顺着天空看去，无数的繁星点缀的夜空中，一颗流星划过一道白光，迅速地坠落，带着呼啸的风声砸向了村子西边不远处的山脚下，首先是一个蓝色光芒爆开，随后周围的树林窜起红色的火光，浓烟在月光下不断升腾，最后才传来轰隆隆的坠落声和爆炸声，比她听过最大的雷声还要大！蒂娜吓得差点没从屋顶摔下来，呆了一会儿才迅速的滑下屋顶，蹿下阁楼，准备叫醒呼噜中的爸爸。 巨大的声响传遍了大地，维尔村被惊醒，家家户户点起烛台，黄色的灯光从房屋的缝隙中透出，随后陆陆续续的走出人来。 安吉鲁桑·科林从屋子里走了出来，黯淡的火光下显出魁梧的身形，他是村里的铁匠，也是整个维尔村里除了村长说话最优份量的人，屋外已经聚集了村子里的仅有的几个男人，女人们则在各自的屋里哄着吓醒的孩子睡觉。 “这不同寻常，科林，”一个略有顶秃的男人递给科林火把，熊熊的火光下，映出他眼中的严肃和惊慌，“秋月节就要到了，这可不是好兆头……” “收起你的臭嘴，巴特。”科林举起火把，“这不过是一个陨石，没那么大惊小怪的。” “科林，你过来一下……”一个稳健的声音传来，顺着火光望去，是村长泰维尔和自己的孙女佩琳，佩林举着火把，搀着村长慢慢靠近人群。 “老爷子您看怎么办。”科林站在人群中间，等待着长者的指示。 “不管那是什么，现在林火烧了起来……咳咳……我们去了也无济于事，而且这声响怕是也惊动了附近的畜牲们，晚上盯梢要紧，特别是粮仓那边……麦子还没收完，可不能有闪失……”老人挺直了身板，“科林你安排轮哨人选，一定要小心。” “大家都听见了，今天开始晚上粮仓外围3个人盯梢，水塔上也要有人，巴特你家那个宝贝弩也带上，上水塔，其他人回之前的岗位。”科林说罢开始指点人手。 “可，可那陨石怎么办？”顶秃汉子又看了看村长。 “……等林火熄了再派人去看看吧，要是是星铁，就想办法带回来给科林。”村长说完摆了摆手，示意众人散了。 安吉鲁桑崴着左脚回到炉房，从熔炉旁的柴堆底抽出一个厚实的麻布卷，轻轻拍一下就是一阵尘土，铁匠小心的一层层翻开布卷，里面是一把朴实的长剑，剑身结实的插在黑色的皮套里，他凝视了一会儿，屋外传来了别人催促轮哨的声音，铁匠应了一下，把剑重新包了起来，放回了柴堆，随手拿起锻台上的锤子，撑着左腿的出了门，没走两步就发现蒂娜站在门口。 “爹，我替你去吧，我可以的。”蒂娜鼓起胸膛说着。 “……乖乖回屋睡觉，瞎凑什么热闹”显然父亲还不认可她的气魄。 “可是爸你的脚不方便，万一……” “闭嘴！回你的房间！”老科林虽然没吼起来，但是效果也差不太多，蒂娜头也不回的回屋了，老科林看了一眼，还是径直走出了门外。 这注定是一个难以入眠的夜晚，至少对蒂娜来说是如此。上半夜她一直在房顶观望着四周——这也算是她的站岗吧——结果除了远方陨石落点的火光之外，黑夜里什么也看不见，在四周的虫鸣和蛙声中她竟然就这么在屋顶的木梁上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铁匠之女就被早起的阳光给晒醒了，还没等她揉好眼睛，就听见楼下响起一个熟悉的喊声。 “蒂娜！蒂娜！” “是佩琳么？我在屋顶呢，马上来！”女孩说罢一个鲤鱼打挺，快速的从屋顶窜到了楼下，只见铁匠铺外站着一个跟她年龄相仿的女孩，似乎等了一会儿的样子。 “天哪～你该不会是在屋顶睡了一晚吧？”佩琳瞪着大眼睛看着蒂娜，后者衣服耷拉着，上面还粘着屋顶的干草。 “呃……不是昨天出事了嘛，我，我就站在屋顶看着呢，看着看着就睡着了，嘻嘻～” “蒂娜真是一点都不像女孩子呢……我要是跟你一样大胆一点就好了。”佩琳说着，吐了吐舌头，“哦！我差点忘记正事了，赶紧跟我去会场大屋，快！” “啊，怎么啦？”蒂娜跟着佩琳，两个少女一前一后的跑了起来。 “～呼，昨，昨晚不是掉了个大陨石下来了吗，巴特大叔他们几个人把陨石带回来了！”佩琳亚麻色的长发在奔跑中上下翻动着，白净的脸上一脸新奇的笑容。 “真的？你可，可别骗我！” “真的啦，骗你是小狗！” “哈哈，那就快点跑～”蒂娜随即拉住佩琳的手，一个大步迈了出去，佩琳娇小的身板架不住女汉子的生拉硬扯，大呼慢点。 所谓会场大屋，不过就是一个比较大一点的圆形草棚子，没有墙，周围有数根木柱子撑起一个锥形的屋顶。这里作为村里一个开大会和举行庆典的地方，的确是这个村最大的建筑了，足够容纳一百多人坐成一圈。 村长泰维尔神情肃穆的站在大屋的正中央，两手背着环视了一周，村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到了，佩琳和蒂娜两个小女孩此刻也窜上了角落的座位，于是清了清嗓子开始发言。 “昨晚有陨石坠落，恐怕让各位没睡个安稳觉，今天召集各位过来，是因为不得不听听大家的意见，我们维尔村向来是大家一起商量着过日子，今天也不例外。” “到底发送什么事了，老爷子？如果是陨石的话应该没什么奇怪的……”座间一个瘦高的男人皱了皱眉头，一副嫌麻烦的神情。 “当然，如果只是陨石就不奇怪了，可是昨天掉下来的东西……不是陨石。”村长望向坐在他身后的巴特和科林，“还是让你们来说吧。” “巴特，早上不是你去说拉陨石铁的么？怎么又不是陨石了？难道是怪物？”全场哗然，开始叽叽喳喳的议论起来。 科林抬了抬手，会场安静了下来。 “不是怪物，是一个人，活人。”科林没有表情的说道。 会场再次热闹起来。 蒂娜和佩琳也在一旁听着，两人吃惊地对看了一下，觉得有点难以置信，要知道在维尔村除了每年来采购特产的商队之外，就没有见过任何外人了，一股难以名状的新鲜感和好奇心开始窜动。 “知道你们要问，人现在在我家，是个男人，唔……真要说，还只是个大点的孩子，一直晕了没醒，”泰维尔村长说罢从袖口掏出一个精巧的橡木烟斗，皱着眉头看着四周的村民，吧嗒了一口烟，“……所以现在的问题是，我没听说过有人从天上掉下来还能活着的，也许说不定……怪物可以，我是说，魔物。” 老村长的话顿时让会场严肃起来，巴特在一旁蹿了蹿拳头，说道：“要我说，应该趁他还晕着，先下手杀了他，否则如果他醒过来真是个魔物，那我们可要遭殃！” 巴特说着，在座的村民也叽叽喳喳的讨论着，也有人点头表示同意这种做法。 “我不同意。”科林发话，讨论的声音变弱了一点，“我见过那个……男孩，没觉得长得像魔物，跟我们一样，而且还受了伤……各位也知道我们维尔村从来是安宁好客的，没道理趁人之危，何况还是个孩子。” “科林说的没错，”泰维尔磕了磕烟斗，“但是还是不得不有所防备，我建议把那男孩暂时用铁链拷上，先关在后村头的阁楼里，有没有人要反对的？” 似乎有人想伸头说点什么，但是还是没有一个人提出什么反对意见，毕竟老爷子已经发话，也没什么好讨论的了，说罢泰维尔挥了挥手，大会就这么散场了。 “蒂娜！过来。”铁匠叫唤到一角的女儿。 “爹，什么事？” “跟我去库房，用推车把那个铁铐和链子带到后村头的阁楼，现在就去。”科林指示道。 “哦，我先去跟佩琳打个招呼。”女孩说罢扭头准备走开，又被父亲叫住。 “等等，你回家了，先去换身衣服……女孩子家不要穿的那么随便。” 蒂娜先是一愣，低头才发现自己还是一身睡觉的短背心和短裤，一个肩头还耷拉下来，发育期少女的胸脯若隐若现，顿时脸色一红，立马拉好背心飞一般的往家的方向跑去，留下一个无奈着摇头的老科林。 “我说科林哪，你也应该放下了，那件事都已经过了那么久了……”泰维尔还没有走，站在老科林一旁语重心长的说道，“蒂娜也是辛苦你了，可是十年了，十年了你一个笑脸都没有给过她，我没说错吧？” “嗯，您说的是。”老科林眼神有点忧伤，但是立刻又坚毅起来。 “我先去准备东西了，老爷子，一会儿那男孩要是醒了，您再喊我。” “唉，行吧，你先去忙。”老爷子继续吧嗒着烟，略有所思的看着科林走开。 “小佩啊，来扶爷爷一把，我这老骨头坐久了就站不起来了。” 佩琳乖巧的把泰维尔搀扶起来，“爷爷接下来去哪？回家么？” “嗯，去看看那位命大的客人吧，要是人家突然醒了可就不好办了。” 就在整个村都在迷惑和好奇的时候，夜枫的意识仍然支离破碎，精神层面犹如受到了巨大的破坏，仿佛全身的骨rou都被打成一片片的，整个人沉入了没有尽头的空间之中。 陡然间一丝淡的几乎觉察不到的幽蓝在意识海洋中开始窜动，意识的碎片开始一点点的汇聚，开始很慢，随后渐渐加快，直到变成一簇明亮的光芒晃动起来，夜枫的精神终于开始苏醒。 而与此同时，身体的感知也突然醒来，坠落时那股巨大的痛苦犹如被突然加速似地冲向脑海，撕心裂肺的疼痛轻松的超过了夜枫的忍耐极限，于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叫喊从阁楼里爆发出来。 “好痛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