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选择与代价
胡八道不知道为什么专修光明魔法和寒冰魔法的自己，身体里会酝酿出曼珠沙华这样黑暗的东西。但是有一点，他却能清楚地感知到。 那就是，曼珠沙华里，有着他梦寐以求的东西——前世的记忆！ 这么一想，便能说通了。想必他前世的记忆并不是无故消失了，而是因为受到一些不可扛力的影响，导致那部分记忆被排挤出他的大脑——或者说，是灵魂。所以他才没办法回忆起前世的种种。 然而被排挤出去的记忆并没有离开他的身体，而是依托于身体里的一部分残魂和残念。每个人的心中都有善恶两面，哪怕胡八道专修光明魔法，也不可能是一个纯粹的光明之人。在他的内心深处，必然存在黑暗邪恶的一面。 这一点，在当初与蔚交手，差点控制不住自己将蔚困死在“冰牢猎杀阵”的时候，就可以略窥一二。那个时候，胡八道使出的“冰牢猎杀阵”的最后一个杀招，明显不是出自他的本意，但却在那么不受控制的几秒恍惚间，差点杀了蔚！若非自己即使清醒过来，并拼着损伤灵魂的后果，发动高级魔法“千刀光刃斩”，只怕早已铸成大错！ 白天的交手，与其说是遇刺的自己生命的结束，更不如说是，自身的净化！因为在这一次死亡中，他失去的不仅仅是生命，还有依附在生命中的黑暗与恶念！而这黑暗和恶念，借着神之血液的强大能量和生命力，在离开他的身体滴落在土地的一刹那，形成了一个新的拥有自主意识的生命体！ 这个生命体，就是这朵曼珠沙华！ 红袍老人之所以劝他别接近曼珠沙华，就是因为看出了曼珠沙华的黑暗本质。但是如果老人知道这朵曼珠沙华是脱胎于胡八道死去的身体，那么估计这个善良的老人死活都不会让胡八道靠近曼珠沙华一步吧！ 因为，一个身体脱离了恶念和黑暗的人，除了魔法和意念，便只剩下纯粹的光明和通透了！这样的人，如果修炼光明魔法，必定事半功倍！世人的魔法天赋有高低，但善恶之念，谁又能彻底消除呢？ 伸出手准备吸收曼珠沙华的时候，胡八道给了自己两个选择。 一、毁了曼珠沙华，自己成就无邪无垢的纯粹之体，前途无量！但以后再也和前世无缘，彻彻底底做一个符文之地人！ 二、将曼珠沙华完全吸收进体内，自己重新获得前世的记忆。但是要做好接受更加强大的黑暗和恶念的心理准备！因为经由一次脱胎重塑和神之血液的吸收加强后，再次回到胡八道身体里的曼珠沙华，必将携带比从前强大数倍甚至数十倍的黑暗和邪恶！ “呵呵，托你的福，搞不好我可能要变成一个嗜血、残忍、内心邪恶的人了！”胡八道看着身体不断颤抖的曼珠沙华，感叹道。 他又想起上次与蔚交手的情节，想起那个一瞬间变得疯狂嗜杀的自己，苦笑道：“我一直不喜欢卡尔萨斯对人性的蔑视。却没想到，自己也可能要成为类似的人！变成自己曾经讨厌的人，或许，这就是成长的代价吧！” 双手平摊，掌心向下，五指微微收拢呈爪状。 两个选择，胡八道挑了后者！ “他在做什么？”凯特琳拽了拽老人的手，问道。 红袍老人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只是轻轻一叹。 乌云挡住了圆月，街道外的旷野一下子暗淡了下来。胡八道光着上身，低着头。 地上有一摊融化了的冰水，上面漂浮着枯萎了的灰色花朵，死气沉沉的，像一片浮在水面上的灰。 与此同时，不远处斜插进地面的金属长枪，也瞬间化作了黑色的粉尘，随着晚风消散在无尽的黑夜中。 没有人知道在胡八道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但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胡八道的背影的凯特琳，隐隐感觉着，冥冥中，有什么东西，正在眼前这个男人身上发生着改变。 他已经不是原先的他了！ 这是凯特琳作为女人，也作为警察的敏锐的第六感。 “胡八道，你——你还好吗？”凯特琳试探性地问道。 胡八道没有回应，像是没听到一般。 寂静，长时间的寂静。 晚风越吹越急，连天上的乌云都被吹得连连退散。没了乌云的遮挡，皎洁的月光再次撒落在城北的旷野上。 看着地上自己的影子逐渐清晰，胡八道抬起头，仰望着巨大的圆月。 忽然，他笑了，笑得很干净，很无奈，很悲伤，笑得泪流满面。 “地球，英雄联盟？游戏，现实？呵呵，呵呵呵……” 不知不觉间，洁白的月亮居然忽然变成了猩红色！ 不！胡八道使劲眨了眨眼，才发现并不是月亮变了色，而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扑通！扑通！扑通！ 一阵惊颤，心脏忽然剧烈跳动起来！ 胡八道颤抖着手臂，死死捂着逐渐发痛的心口，但身体却尽力保持着原样。他不想让身后的凯特琳——尤其是红袍老人发现。 这是——吞噬曼珠沙华的后遗症吗？ 额头冒着冷汗的胡八道紧紧捂着心口，极尽所能地深呼吸，并强迫自己静下心来，不敢再想前世的事情或者别的什么。 曼珠沙华蕴含的黑暗能量和邪恶气息比他想象中要多了好几倍！尤其是曼珠沙华已经有了自主的意念，最后失败的不甘并没有随着死亡而消逝！而是跟着黑暗能量一起被胡八道吸进了体内！ 一下子吸收这么多与自身属性相斥的能量和意念，胡八道不仅没有小心调息并调动精神力缓和，反倒沉浸于前世的记忆中，让黑暗和恶念有了可趁之机！ 不过好在，在危急之际，意念空间里的《光明圣典》忽然散发出纯净至极的光明能量，在保护住他的心脉和精神意识的同时，还缓和了大部分黑暗气息的冲击。 这才使胡八道的心跳慢慢平稳了下来，眼睛也恢复了正常的颜色。 无意间，松了一口气的胡八道忽然神色一凛，抬头看向正前方。 只见他的正前方，不知什么时候，一个娇小的身影正俏生生地站立在黑夜中，眼神怯弱地看着他。 正是溜出教堂来找胡八道的黛米！ 胡八道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他看到了小姑娘眼睛里的恐惧，他知道她在害怕什么。 两个人就这样互相隔着十多米的距离，在月色下对望，却不言语。 当胡八道终于无奈低头苦笑的时候，忽然感觉身前一阵风似的吹过。 一道娇小的身影重重扑到了他的怀里，就像乳燕归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