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章 求仙者
启凡草的大名林原在很小的时候就听说过。当时他与弟弟林叶居住在薄烟山下的临山城，住所附近有个小茶馆，五六位以说书为生的说书人盘踞在那里。由于临山城临近仙山，书中故事以仙魔斗法居多。 在这些书中，主角大多是凡人，靠着因缘际会得到启凡草登入仙途。历史上也曾发生过，修士为了抢夺国王手中的启凡草，将一国剿灭的事情。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林原还是听过的，他与弟弟甘愿冒险，整整将宝贝隐藏了两年，还是功亏一篑。 双头蛇石复制来的启凡草已经在林原的肚子里发挥了作用。那一日，他带着弟弟的遗体回到了山中的居住地，一处隐蔽的山洞。 将弟弟安葬在洞口内后，林原本想细细研究一下得到的仙人的东西，尤其是那本从女修士手中获得的书，却在喝了一瓢水后感到腹痛难忍。 这痛感持续了整整三天，他人就这么蜷缩在墙壁边忍受了三天。当痛感消失，他知道自己已经脱去了凡胎，有了仙根。虽说力量体魄并无增长，还因三日没有进食十分虚弱，可脑子清明许多，五感也灵敏不少。眼中的世界似乎一下子明亮了起来。 距离弟弟被害死已经半个月了，对于林原来说亲人离世的痛苦也减轻了一些，但仇恨却更加强烈了。今日一早，哥哥来到弟弟的墓边向他道别。 “日子差不多了，我该走了。几天来我想得很清楚，守在这洞里对着那本书上的功法修炼似乎不太靠谱。老哥我识得的字就那么多，你也清楚的，那些书上的字连在一起我是一句也看不懂。” 眼下，林原需要离开这深山老林，在附近的镇子上落脚。再寻上一名有学问的秀才帮忙解释解释书中内容助他修炼。真让他自己对着书参悟，实在有些难为人。 将仙人的物品已经被整理了出来，只有很少可以带在身上，大部分都必须留在山洞里。比如四柄有着薄烟宗记号的剑，随身携带太过扎眼，会惹来麻烦。从粗壮修士身上得来的把短弓样子倒是朴实，这会已躺在包裹里。 四个储物袋乃仙人所有，怎么也打不开。那本百科全书上有写，说是储物袋多会被主人设下神识封印，只要修为超过储物袋主人的修为就能强行抹除。想要开启似乎有些难。 那些文士长袍上也有薄烟宗的记号，林原将其改了一改，反着穿在身上。样子看起来很怪，可总比他平日乞丐一般的装扮要好一点。靴子倒是挺合脚的可以穿，其余的衣物比如亵裤、肚兜之类没什么用，全都同佩剑收藏在一起。 准备妥当后，林原慎重的将宝贝石头收在怀里。 这双头蛇纹石的样子与之前不太一样。本来那两个蛇头是咬在一起的，两条脖子形成一个封闭的环。林叶曾打趣说，这是一只亲嘴蛇。现在蛇头已经分开，相距很远，那种神奇的力量也以无法再开启。 这是正常现象。每次使用这石头的力量后蛇都会变成这副模样，只要慢慢等上几个月蛇头又会咬在一起，过去重映的能力便能再次使用。几个月用一次，使用之前必须慎重。 “好了，没有遗落，老哥我该上路了。” 最后再向弟弟的墓拜别，林原带着复仇的决心离开了山洞，沿着下山的路向山下镇子走去。 －－－ 小镇名叫仙客镇，是离薄烟山最近的凡人镇子。 第二日早晨，林原顶着大太阳总算是下了山，镇子就在眼前。他来过这里几次，此时的镇门口比之前造访时热闹许多，十几架车马陆陆续续从镇内驶出，那人头攒动的场面像是刚刚结束的庆典。 虽说穿着仙人的衣服，可是在山中走了一天一夜，此时的林原还是有些像是乞丐。他追赶上那些车马，向车夫询问，“大叔，一大早的，这是要去哪儿呀？” “还能去哪儿？送这些小姐少爷们回家呗！” 仙客镇在附近很有名，因为经常有一些散仙来这里收徒。每当附近城市村镇得知有散仙下榻镇上，便会有大批车队载着有灵根的孩子来到这里请求散仙上师收为门徒。就算徒弟不行，当个杂役吸几年仙气也好。 昨日，一直住在镇子上的散仙离开了，带走了一个据说天赋不错的孩子。这些落选者眼见没了希望，只好启程回家继续当一个凡人。 车夫大叔解释完，赶着车离开了，留下林原一个人在原地后悔。 “要是早来一日就好了。” 被散修或者其他修仙的家族、门派收下，对于他的复仇大业更加有利，只是难度有些大。现在机会没了，只能按照原计划来。 遗憾的是，找那么一个能看懂‘天书’又愿意帮忙的人，难度也不小。穿着脏兮兮衣服的林原在镇子上完全被当做了乞丐，走到哪都遭人驱赶，事实上他也真的在这个镇子上乞讨过一段日子。好消息是他熟悉这镇子，知道哪里秀才多。 在镇子最南边，有两排买卖文玩字画的店铺。只有有文化的人才会去逛那条街，在那里应该能够得到帮助。 林原寻到这里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肚子早就饿的咕咕直叫。他身边不远就是一间食铺，石头垒成的灶台上架着几口蒸笼，也不知道里面蒸得是馒头还是包子。 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手拿画卷从食铺前路过，见到一旁的林原正看着他，丝毫不掩饰的露出厌恶的表情，还挥了挥手加以驱赶。 “乞讨到别处去，我这没钱。” 食铺老板见他也是一个态度，生怕这乞丐妨碍到自己的生意。 林原的口袋里是一分钱也没有。他曾想过使用奇怪石头的力量，复制一些金银，却一直没找到机会。毕竟值钱东西都揣在有钱人的口袋里，而有钱人会经过的地方容不得他画个圈慢慢等。 他倒是也盘算过与人借上一些财物，复制后再还回去。可他与弟弟没什么能借他们钱朋友，有钱的陌生人更是不会搭理他们。而且这两年又一直忙着照看启凡草，所以他空有发财致富的本事却一直摆脱不了乞丐的身份。 在街上逛了一个时辰，林原连拿出那本天书的机会都没有，没有一个人愿意听完他的请求，甚至远远看到他就要捂住口鼻绕道离开。 “我真的那么难闻吗？” 林原站在街尾，努力嗅了嗅自己的袖子。得到了灵根五感敏锐不少，却还是不觉得有什么味道，已然是完全习惯了。 眼见诸事不顺，饿着肚子的他决定先离开这边，找一条行人比较和善的街讨几个钱把午饭搞定。刚离开文玩街，街边的一个小摊吸引了他的注意。 摊子不是摆满白馒头的食铺，其后旗杆上挂着一条张兮兮的布，上书四个大字——代写书信。 林原盯着小摊看了看，发现摊主是个与他年纪相当的女孩，长得挺随意的，令人不太想看她第二眼。穿着比自己好不到哪去，身前一张破烂桌子，摆着廉价的文房四宝。 这姑娘貌似一直没开张，拄着桌子撑着自己半边脸，样子慵懒。整个人如同她身后‘代写书信’破布招牌一样，没精打采的。 见到这落魄的女书生，林原决定再试一次，向她求助看看。那摊主姑娘似乎真的很需要生意，见林原凑上来一点也不嫌弃，一改刚才的懒散状态积极招呼道：“这位小哥，要给老家的亲人写信吗？我这儿价格合理公道，只收你个笔墨费用。” 林原摆了摆手，“老板，我不写信。我有些东西想要向您请教。” 那摆摊的姑娘笑呵呵的看起来非常和气，“您什么您，小哥你怕是还比我年长一些呢，用不着这么客气。你想要问什么我尽量帮你。价格公道！” 见到总算有人愿意搭理自己了，林原有些感动。他翻了翻随身布包，拿出那本书，露出封面上的书名——《仙事通记》。 那姑娘还以为这是本通俗小说，接过来翻了翻，正翻到记载着简单修行功法的地方。 林原正在一边说出自己的需求，“老板你看得懂吗？如果能看懂可以教教我吗？我现在没有钱支付报酬，不过这书可以借你誊抄一份。” 姑娘完全没听到他说什么，全部精神都放在书本文字之上，仿佛整个人已经与外界隔绝。 读书人有时候是会有这种怪癖，看着看着就入定了，林原也听说过，于是在一旁安静的等她看完。不料这姑娘看着看着闭上了眼睛，手指掐了一个奇怪的动作摆在胸口。顺着她的手指，林原把视线放到人家姑娘的胸上，这不怎么好看的姑娘倒是有一副好身材。 他正看着人家的胸出神，突然异变出现，姑娘掐着指决的手指竟然发出一丝丝微弱的光亮。一闪即灭，不过还是被捕捉到了。 “您是上师？？” 林原大惊，差点直接跪下。他作为一个凡人乞丐，虽说有了灵根和血海深仇，一时间还是改不了对仙人的敬畏。 那姑娘挣开眼睛，从入定状态恢复，表情凝重的打量着林原，询问道：“你想要让我按照这书上的记载，教你这修行功法？你可有灵根？” 林原点头，“我有灵根，我想学习书上的内容求仙得长生。” 听了这话，姑娘突然咧开嘴笑了起来，笑容有些吓人。“哈哈哈，行！可以！没问题！我就知道坚持留在这仙客镇是对的！你的事儿包在我身上了，价格公道！” 昨日，旅居此处的散修带着新收的徒弟离开了。今天一大早，许多身具灵根的求仙子弟失落离开。不过其中也有一人选择留在镇子上，她不想辜负给她凑了路费的村人，发誓修不成仙就不回村。 而这，成了她一生做过的最正确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