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灰姑娘
随着时间的推移，公路上很快就沸腾起来。过往的车辆川流不息，一辆接着一辆，前冲后越地驶向成都市的中心地段。我走到大路边上，极目远眺，渴望会有一辆出租车穿破空间出现在我的面前，客客气气的招呼我上车去。可是，这个美好的幻想落空了。我等待了两个多小时，也没有一辆出租车通过这里。看着那些势如奔马的豪华轿车和车主，我心里一阵难受，满不是滋味。 错综复杂的立交桥就像一条条巨龙，蜿蜒曲折，盘盘而上九万里云霄，雄伟壮阔，大气磅礴，承携一种跨越时代的腾飞。 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城市，我除了靠自己再没有其他的办法。平时都说有钱万事能成，今天有钱人家也对我视而不见。时代不同了，人们的生活水平提高了，对钱也不是那么看重了。好几次我拦下了私家车，说我给他们几千块钱，让他们送我去泸州。他们就是不肯，还对我憎恶地说，我这是在侮辱他们高尚纯洁我灵魂和尊严。 其中有一个体身强体壮，个头高大的司机，我只不过对他招了招手，他不停车也就算了，居然还在车子与我错过的那一刹吐了我一口唾沫，气得我肝肺都快炸了。这么和平文明的社会，怎么还有这种素质低下的司机啊！如果不是在白天，人多眼杂的话，我会毫不手软的把他五马分尸。我生平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人。 过了许久，道路的一个弯道上，有车子减速行驶了，我见到此状，喜上心头。心说，这是冷漠的历史就要从此更改了吗？有人良心发现了吗？我快步如飞的赶过去，一看，原来是我多想了。出现这样的情况仅是因为一个满头华发，弯腰驼背的老大爷拉着一个人力车在路中间慢悠悠的行走，挡住他们的去路，迫使他们减速慢行而已。 那车子是木质和钢铁结构组成的，也就是我们随时走在大街小巷都有可能见到的板车。重量过负，设计很多不合理，老大爷每走一步都相当吃力。本来就弯陀的腰这么一使劲，那颗苍白如雪的脑袋距离一尺就能接触到地面了。 他穿着很简陋的黑色麻布衣和一条宽松朴素的蓝裤子，脚上的那双鞋子是陈旧破烂的，鞋尖在不停的摩擦和碰撞中破了一个大洞，仔细一看，老人穿的红色毛绒袜子都是露出来的。 由此可知，他的生活并不是我想象的那么富裕，要不然他都到这把年纪了还来干这种年轻人都不能持久的苦力活做什么呢？创业致富嘛？我并不觉得。 “老不死的，你这么磨磨蹭蹭的，到底要什么时候才会给我们让路啊。”他身后，开着一辆比亚迪轿车的年轻人憎恶地吐了一口唾沫，不耐烦地骂道。 “年轻人，你说什么呢？麻烦你大声一点，我耳朵背，听不到啊。”老大爷其实听见了，我看见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自解一笑，对那个急躁不悦的年轻人看了一眼，不怒不恼地回答。 “老东西，我麻烦你把你的破烂车拉到一边去。别挡住我的路。”他憋着嘴，瞠目怒视着头也不回的老大爷，勃然责骂。吼得脸红脖子粗的，跟斗兽场的斗鸡斗起了血性一样。 “唉。”老大爷自叹怅然地摇了摇头，把注意力集中到前方的一个分岔路口，不对那个羞怒的年轻人有任何的理会。 “老家伙，你真是嫌你死不掉是吧？”年轻人耐不住性子了，他一脚猛踩下轿车的油门，打转方向盘，杀气腾腾的逼向老人的板车。 “年轻人，我劝你最好安分点，这道路毕竟不是你们家的。任何人都有权利通过······”老大爷听到轿车发出的轰鸣声，因而难得的停下来对年轻人善言劝解道。 老大爷的车子上由于一块黑色的幔布严严实实的盖住，外人根本无法推测里面究竟是什么物体。或者不是物体，而是见不得光的东西。如果是一般的东西，他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折把车子容易被阳光照射到的地方都用幔布遮住。据目前的我的经验来判断，这个老大爷绝非常人。 我越看越觉得诡异，我习惯性的摸了摸下巴，心说，这个小老头莫非是赶尸人？或者是茅山道士。 三叔说过，由于时代的变化，很多循规蹈矩的道士被人们称作是装神弄鬼，诈骗钱财的江湖骗子，于是为了适应社会发展和继承他们的道统，道袍逐渐退出了他们的世界，进而取代的是便衣。 善抓机遇是将才，善创机遇是帅才。关键时刻我择机而动，快步走到老大爷的身前，客客气气地说道：“大爷，我帮你一把怎么样？” 他没有抬头看我，简单直接地回答说：“小伙子，谢谢你了。”他的声音很苍老，仿佛一下子把人带到了历史最初的起点，天地万物始初的年代。 “哎，大爷你客气了，我不也是闲着没事干嘛。”我笑嘻嘻地说着绕过板车的侧边，有意识的向黑布里瞅了一眼，结果一无所获。黑色的幔布盖得太严实了，不揭开无法了解里头的真相。 “小伙子，你是北方人呐？”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板车推到分岔路口，老大爷气喘吁吁的，他放下车杆，一屁股坐到旁边的一块大青石头上，用白毛巾擦着脖子和脸上的汗水，问我道。 “啊，是呀大爷，我是北方人，您是本地人呐？”我的四川话说的很流利，不仔细听不出我是北方人。 “小伙子你没事弄个假发戴着干什么？”老大爷很惆然的摇了摇头，阑珊以尽。 “哎哟，大爷，这可就不是故弄玄虚了。我跟你说，我这头发是天生的白头发呢。”我坐到他的左边，一棵朽木上说道。 “小伙子，你是欺负我人老眼花吗？天生的白头发不是这样子的。”老大爷重复了摇头的动作，很深奥地笑了。 “大爷，原来您这么厉害呀！”我惊讶地竖起大拇指对老大爷称赞道。 “唉！”老大爷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如果我厉害的话，今天我的师弟也不至于沦落道如此地步呀。” “大爷，您的师弟怎么了？”我瞧了瞧流动加速的车辆，问道。 老大爷缓缓地抬起枯瘦如柴的手，指着板车上黑幔布伤心难过地说道：“五十年了，到今天五十年过去了。” 听到五十年这个醒耳的字眼，我的神经受到了不小的刺激。苏晨跟我说过的琅山盗墓也是发生在五十年前，现在他又说过了五十年，这两者之间必有联系。 “大爷，你说的五十年前，是否和琅山鬼事有关。”我认真地问道。 “别提了，就让他随着时间的流逝湮灭在历史的长河里吧。很多事情当初我也想去寻找答案，结果反而铸成大错。”老大爷回忆昔年的时光，感概万千。 “那你知道旬阳道长吗？”他不愿意说的事情我也没有理由去强迫他，而是问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寻阳道长······”老大爷凝视远方，久久无法回过神来。和煦的阳光照射在他白花花的胡子上，看上去他又苍老了几分。 我没有打断他的思绪，安静地站起来，走到他的前头，一观天府绮丽风光美如诗画。 成都平原，素有天府之国的称号，地势平旷，一马平川，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好地方。 “小伙子，我要走了。谢谢你了。”老大爷起身来到板车前，抬起车杆，独自拉着车走了。虽然我很想知道他的师弟和五十年前的琅山鬼事之间的秘密，但是既然是他的痛处，我也不便揭疤。 这些日子以来，我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好。我很愧疚，也很茫然。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身处无疆平原之地，我亦如失途的燕子。 当日下午，我在成都的汽车站找到了去泸州的班车。在值班人员的帮助下，我很顺利的买到了当次车的车票。管理人员热情地把我招呼上车去。还对我“特殊”照顾，给我安排了一个我很不想坐的位置。那位置是个双人座，一个座位上坐着一个靓丽可人，高贵典雅的女子，上车就能闻到她一头长长的秀发里散发出来的香味。在茫茫人海中，她就是一颗闪耀的星星。管理人员开玩笑说，只有这个位置了。要我将就将就。我说，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为了赶一次车我花费了两百多块钱啊。后半句我没说出来，我怕闹出笑话。死要面子活受罪，说的一点都不错。 我面带微笑，坐到那个美女的身边。才坐稳，我身后的一个跋扈的小子就对我进行了一番恐吓，他说，他要和这个美女坐一块，要我赶快给他让出位置来，不然到了泸州，我吃不了兜着走。我一时恼怒，反手一大巴掌打在他的头上，打得他头晕目眩，口鼻流血。这的确出人意料，一巴掌打下去，所有的乘客，包括我身边的那个美女都受到了一场不小的惊吓。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我。 司机大人熟视无睹，当做什么也没看到，一扭车子的钥匙，启动车子，跟着前面的一辆车有序驶出车站。 美女在我的耳边提醒了一句，说这个人是泸州市公安局局长大人的公子，势力惊人，人脉关系很广，家财万贯，得罪了他我的下辈子都不会安生。我说，哈哈，有什么稀奇的，公安局的局长大人前几年也是一个狗腿子，怕什么。她听了这番话，也不好再说什么了。考虑到她是出于好心，我对她道谢。 上了夏蓉高速，司机开车的速度就更快了，看窗外，黄秋瘦树飞一般的倒退。野草残花与我们匆忙擦肩。 我问司机，还有多少时间才能抵达泸州，他说，最起码两个小时。我很多天没有睡觉了，时间长一点的话，我想睡觉。我打了个哈欠，对美女说：“你坐车会睡着吗？” 她说，那不一定，路实在太长的话，也许会睡着，像成都到泸州这样的路程，坚持下来是没问题的。我说，那我睡一下，到了车站的你叫醒我。好吗？ 她微微一笑，娥眉弯弯如柳叶，说，你睡吧。到了车站我叫醒你。看她爽快地答应了，我就放心睡了。 到了高速出站口，司机突然间一脚刹车，车里的东西都打翻了，我被乘客的抱怨声吵醒。睁开眼睛的那会儿，她满含微笑，淑雅撩人，把我抱在她的怀里，轻轻抚摸着我的白发，像是在哄我睡觉。 他用手搂住我的身体，让我的头靠在她的大腿上，这让我很郁闷，也很苦恼。但我尽量保持微笑。 我想叫她松开手让我坐起来，可是话到嘴边我又咽了下去，我找不到合适的话。索性继续装死，等到车站的时候让她主动叫我。于是我就没叫她，继续睡下去。 车站，人声鼎沸，车来车往，候车室里的旅客摩肩接踵，数以万计。司机停稳客车后，乘客们陆陆续续的收拾好自己的行装包囊下去车去。待到全部的乘客都下了车子，她才轻声叫醒我说，睡好了吗？我们到车站了。她松开我。 我睁开眼睛，瞟了空荡的车里一眼，坐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说了声谢谢，就走下车了。 “嗨，你要去哪里？”她拎着一袋水果跟紧跟着我问道。 “我嘛？”我转身看着她嫣然雅笑的眼睛，道：“我去顺丰快递呢？” “你要寄东西啊？”她走过来跟我并肩走出车站。 “我嘛？收东西呢？” “你这个人好奇怪。”她指着前方的一栋高楼，笑道：“前面就是我家了，要不你去我家玩一下嘛？” “谢谢了，我这人不是好人。你不怕我会伤害你吗？”我笑着拒绝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出门在外，小心一些还是比较重要的。 “走嘛，我妈在家做饭等我们呢？”她不顾旁人的眼光，一把抓住我的手，紧紧的把我拉住不让我离去。 “你这是要做什么？”我不理解他的这种行为。 “嘿嘿，你是摸金校尉！”她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分外动人。 “你怎么知道的？”我更加不解了，莫非她发现了发从里的摸金符印记了？是了，肯定是这样。不然这世界上除了秦瑶之外，再也没第二个人知道我是摸金校尉了。以前我父亲和老师也知道，但是现在他们都不在人世了。所以知道我是摸金校尉的人，必看过我发丛里的印记，这也难怪她会抚摸我的头发了。 “就是你的头上咯。”她指着我发从里摸金符印记的位置说道。 “你也是摸金校尉吗”我问道。 “如假包换，至少在盗墓五大家族里，也是不可缺少的成员之一。”她很神气地说。 “那你知道逐风少爷这个人吗？”我以为她说的五大盗墓家族是另外的一个家族。故而发出这样的问话。 “那个人，我爸经常给我说他的故事呢，”她塞给我一个苹果，接着说：“我爸说逐风少爷早这个人心胸宽阔，重情重义，侠肝义胆，英才俊貌，不拘小节呢，总之这个人在我爸爸的眼里，那是十全十美的人物啊。”谈话间，他的神色暴露了她对逐风少爷这个人的向往。 “那如果有一天逐风少爷并没有你说的这么好，你还会像这样支持他吗？”我随意地问道。 “会滴，虽然我听说逐风少爷中了妖毒，不过他人还是像以前一样好的。不管他怎么做，只要是正确的事情，我都会支持他的。”他肯定地说道。 我心说，今天的逐风少爷早已物是人非，是个杀人如麻的魔鬼，他早已颓废，今生注定碌碌无为，他还能做出什么正义事情呢？ 我自嘲地说道：“要是逐风少爷此时此刻就在你的身边，你会对他说些什么呢？” 她看着湛蓝如海的天空，想了想，说道：“我会对她说，珍惜眼前人。” 我淡淡的笑了笑，说：“如果我是逐风少爷的话，你猜我会对你说什么？” 她睁大双眸，含情脉脉地看着我，有点不自信地问道：“你会说什么？” 我拿开她的手，浅淡的看了看她，说：：“我不想让你失望。”这句话我意思是说我不想把心里的真实想法说出来，怕她失望。 可是到了她的耳朵里，就变味了，她理解成了逐风少爷会给她一个完美的答案。不会让他的梦想落空。你说遇到这种人我还能在说些什么呢？ 说话间，一辆绿色的出租车开到我了我们的面前，司机看我们两在这里站了老半天，以为我们是刚来到这个城市，不熟悉这里的情况。他喊了我一声：“帅哥，坐车吗？” “司机，去中华街道41栋。”她挽住我的手臂，生拉活扯的把我拉上车去。看得司机哈哈大笑。 我们上了车，司机说“好嘞！坐稳了！”然后他调转车子，穿过人群直奔目的地。 “哎，以后麻烦你不要这么暴力呀，不然我是不会去你们家的知道吗？”我的衣服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我能不生气吗？ “哎哟，我的大帅哥，这就生气了。大不了我过去买一件新的赔给你就是了嘛？”她嘟着小嘴，亲昵地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