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兄台你好
锐雯没有见过这样真实的幻境，即便是上一世虚拟现实技术普及之后，在真实的游戏世界中，他也没有这样真实的感觉。 他的脑子里面依然是22世纪年轻人的想法，他相信另一个世界里面，人类数千年发展的科技都无法做到完美的幻境，也绝不可能出现在这样一个剑与魔法的世界中。 一定有什么破绽，只是自己还未曾注意到罢了。 锐雯用剑轻轻敲打着山洞的岩壁，用剑感触幻境远比用手指要真实的多，剑锋仔细地划过石壁的棱角，结果却让锐雯有些失望。 他甚至还可以说出眼前石块的名字，那是一种最普通不过的青山岩。 锐雯摇了摇头，走到山洞门口，轻叹了一口气，眼前还是很美好的山景，风吹草低，天高云淡，只是已近傍晚。 来到幻境差不多半天了呀，连个鬼都没有遇见……不过这也正合了锐雯的心意，能否在那卷书中留下自己的名字，他根本就不在乎。尽管那些白银阶位的新生根本不能给他带来太大的威胁，他却懒得去找那些新生，也不想去试一试自己的折翼之舞究竟修习到了怎样的境地。 因为他不想在学院中过早地暴露自己的实力。 学院带给他的未知太多太多，比如那声钟鸣，再比如自己被逼人幻境前，老人的随手一指。 他已经看到了学院的强大，却看不清学院背后的理念。 为什么所有的种族在这里都可以受到平等的对待？哪怕是不共戴天的世仇也一样。魔族与人类，兽族与精灵……他知道这与上一世的平等与包容有很大的区别，因为这不是真正的平等与包容，因为学院，是允许他们带着仇恨而来的。 只是遏制了仇恨不让它爆发而已，就像给猛兽禁上樊笼。 那么学院训练瓦洛兰大陆各个势力的天才，教他们剑术魔法，教他们人心交际，究竟为何？是看着那些势力强大后再次吞并弱小？还是猛虎之间的相互残杀？ 锐雯承认自己的揣测有不少的恶意在里面，但这些恶意都是之前他在战场上活下来的资本，先考虑清楚最坏的后果，在它真正到来的那刻至少自己不会手足无措。 如果说学院是一个人的话，那么他现在还没有看懂这个人，所以他不想在学院的面前暴露自己的实力，只是隐约觉得这是对自己的一种保护。 出幻境的方式有很多，自己干掉自己也是一种方法。但是锐雯并不想现在就出去，一方面是对这幻境有些好奇，一方面也希望在不被人注意的情况下，尽可能地去帮助帝国的同伴，毕竟自己一路上受到了止诺与晨汐的关照，浅尝辄止地帮助他们一下，也算是善意的回报。 当然还有很重要的一方面，出幻境之后，怕是要进入文院的笔试了，死去少年留给自己的记忆太过模糊，万一啥也不会，那岂不是很没有面子的一件事情…… 盯着天边流云苦苦思索许久，锐雯忽然站了起来。 他手背上面被老人用某种术式刻画的神秘符文，此刻正微微发亮。 “有人来了，而且还是……敌人。” 刻画在手背上的符文可以让新生们相互感知，倘若距离在方圆数里之内，便会有所感应，会知道对方大概的位置，正如飞艇上止诺所说的那样，躲起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如果感知到己方势力，符印会是淡绿色的光芒，如果是其他势力，则会是淡红色的光芒—— 就像自己手背上的那样。 看来，来的不是诺克萨斯的人啊…… 锐雯微微皱了皱眉，他知道自己感应到对方的同时，对方也一定感应到了自己，只是知道自己大概的方向，不知道具体的位置罢了。而像这么一个毫无遮掩的山洞，自己呆在这里，被发现也是早晚的问题，虽然锐雯并不惧怕对方，但是并不想这么快的暴露在对方的目光下。 能入利刃榜的，在幻境中至少也会撑到十天左右，二三百人中大概只有一成会成为最终的胜利者，刚来的第一天就碰到了猎杀的人，也不算是倒霉就是了。 正常几率。 不过，既然是刚刚感应到，相必也只是刚刚进入自己方圆三四里的范围之内吧，现在走的话，也许还来得及。 锐雯跃下山岩，望望四周有些后悔，为什么当初不找止诺问清楚他们究竟约定好在哪里汇合，弄得现在自己连一个方位都没有…… 不过，就算止诺告诉了自己地方，自己便知道怎么去吗？ 锐雯皱了皱眉，那他们是怎样来判断自己所处的方位，怎样去约定好的地点呢？看来一定有某种方式，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 他正打算随便选一个方向的时候，目光不由得微微一缩，一股伴着心跳而生的灼热感从自己的手背上面微微散发出来。 他手背上面淡红色的光芒深了一分，就像两层淡红色光芒叠加在一起一般。 “来的是两个人啊……”锐雯轻轻摇了摇头，有些奇怪。 可几乎是下个瞬间，他手背上的红光又深了一分！ 不，应该是深了好几分！ “两个，三个，四个，五个……”锐雯微微闭上双眼，感受着手背上的灼热，喃喃自语道，“加上之前的一个，一共六个人，大概是……一场追杀。” 应该是一场追杀没错，最开始的那个人刚出现在自己的感知范围内不久，便是接踵而来的五个人…… 也许是一种巧合，那五个人刚巧从不同的方位进入了自己的感知范围，不过，这样的巧合，也太扯淡了些。 在最前面逃跑的那人是知道自己大概方向的，自己又何尝不是呢，锐雯望了望夕阳的方向，露出一丝苦笑—— 打算把那五个人往我这边引过来吗？真是有够阴险的，想拉自己下水…… 似乎跑是来不及了，如果单纯比速度的话，身为青铜巅峰的自己在体力上面也耗不过那些白银阶位的人吧，所以干脆躲起来好了。 锐雯几乎是瞬间有了决断，而恰巧的是，自己跃下的山洞下面又有一个十分隐秘的洞xue，如果不是夕阳最后的一丝余晖透过草丛照进去的话，锐雯也是不会发现的。 洞xue的入口很小，里面确出乎意料的宽大与深远——锐雯走到了最深处，盘膝坐下。 他的势化作千万缕丝线，探出了洞口，默默感受着周围的一切。 没过多久便是破空声，来到此处竟然停了下来，想必就是遭受追杀的那人。在锐雯势的感知中，那人应该是看到了锐雯最开始所在的山洞，进去不到片刻便又退了出来，大概也是察觉到了那并不是一个合格的藏身之所。 然后是很焦急地寻来寻去，锐雯也逐渐感受到了对方并不稳定的气息——应该是受了伤，而且伤势并不轻，所以没有了继续逃走的打算…… 但是锐雯的脸色接着就有些不好看起来，那人搜寻了半晌，似乎也是察觉到了这个被密草掩住的洞xue，很干脆地猫腰钻了进来，然后小心翼翼地将洞xue处的痕迹擦掉。 锐雯翻了翻白眼，心道天下间怎么会有这么凑巧的事情。 那人似乎也是发现了洞xue的深远，脚步声离锐雯越来越近，只是越往深处走，越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觉得离洞口足够远了，那人轻声叹了口气，从怀中逃出一块淡黄色的萤石，霎时，这黢黑的洞xue有些淡淡的明亮起来。 于隐藏了所有气息的锐雯也暴露在这片淡淡的荧光下。 那人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手中的匕首几乎是瞬间向锐雯斩去！ 然而下个瞬间，他的匕首递到了锐雯心口的同时，黑色的剑锋也贴上了他的脖颈。 锐雯看着对方的耳朵，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这是一个狐灵族的少年，有些瘦弱，身手敏捷，反应也很迅速，大概是失血过多的缘故，出手没有气力，看来受了不小的伤。 不，应该是很重的伤，锐雯看向对方的腹部，作为绷带的白色宣布已经完全被染成了红色，刚才的攻击似乎又牵动了伤口，丝丝血珠正从绷带上渗出来。 然后他便感受到了平静的目光，尽管跌在地上的萤石光芒有些黯淡，但他依然感受到了对方目光中的平静，似乎刚才见到自己的惊讶只是下意识的反应。 理智，聪明…… 锐雯默默地给少年加上了这样的标签。 山洞中，两个人竟有些诡异地对视起来——平静的目光对视着平静的目光，只是锐雯的心前抵上了一只匕首，狐族少年的脖颈贴上了黑色的重剑。 锐雯有许多种方式杀掉眼前的少年，但是比起这个，他更在乎的是为什么对方刚入幻境对方便遭到了追杀，而且还是五个人的追杀。那五人应该是一方势力，可每个人的降临点应该是不同的才对，为什么那五人会聚集的如此之快。 他在乎的是这个幻境中的情报。 可是这样拖下去并不是一个办法…… 于是锐雯露出了一个自认为十分友善的笑容。 “这位兄台，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