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夜半歌声

    自上车那一刻起，我就没问叶先现来这里，是否可以找得到断魂草。

    叶先现也是不客气，愣是说他也不知道断魂草的确切地点，唯有传闻断魂草生长在西南侗族的山区中。

    “侗族好像是少数民族啊，以前也没听过，他们真知道断魂草在哪里生长吗？”我走到崎岖的山路，细心留意脚下的碎石，一不小心就会摔下山。

    我往下看了一眼，随即是抬头擦擦汗，妈的，这也太高了吧。

    一块碎石在我脚边掉下去，山谷回响着令人胆战心惊的碎裂声。这人要是掉下去，那不得是粉身碎骨了。

    叶先现或许从小就是跟野猴子玩乐，那身手灵活矫健，还就像个猿猴在上攀爬。

    到了山顶之后，我是口干舌燥，上气不接下气，“呼，叶大师，侗族古村真会在这里吗？到处都是悬崖峭壁，人类怎么可能在这里生活啊。”

    断魂草乃是世间奇物，极其罕有，据叶先现说，唯一的线索就是在侗族古村。

    “叶大师，你是在哪里知道这个消息的？”我喝着水，嘟哝地问道。

    叶先现皱起眉头，心里仔细回想，有可能是太久远了，一时半会儿还记不起来。

    不会吧，如此紧要的事，你丫的竟然记得那么随意？

    这时，叶先现猛地拍了大腿一下，满脸激动，“我记起来了，那是我小时候从一本古书上看到的，里面讲述了茅山先祖曾在西南的侗族古村见到断魂草。”

    “那本书呢？你有没有带在身上？”我心急追问，要是茅山先祖确有在这片山区找到断魂草，那根据上面的指示，应该能找到传说中的侗族古村。

    叶先现尴尬笑了下，“因为那是我偷来看的，当时怕被发现，不小心就掉进火堆里了。”

    我勒个去，老天爷啊！你为啥要派这样的猪队友给我，我到底上辈子做错了什么。

    叶先现见我一脸哀痛欲绝的神情，不好意思地走来宽慰几句，说他还记得上面的描述，让我别担心。

    我能不担心吗？你妹的，让你想想在哪里看的，你还要费尽脑汁才记得起来，我他妈的再信你个王八一句话，立马就摔下悬崖去。

    哎呦，我气愤想要起身，却不料一个踉跄，身子往后仰，可背后就是万丈深渊啊。

    不是吧，我话都没说完，你就要我摔下悬崖，难道我上辈子真是作孽了，这辈子要来承受各种灾难吗？

    我整个身子都失去了重心，几乎就要掉下悬崖，万分紧急的时刻，叶先现一手把我给扯了回来。

    嗬，居然这样我都没摔下去，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叶先现对我的惊慌却很是鄙视，冷冷说道：“你不是鬼嘛，还怕摔死啊，真是搞笑，快点跟上来，马上就得天黑了。”

    前半句我自动略过，我才当了几天鬼，心态上还没调转过来，后半句让我抬头望了一下天，果然太阳都到了山脚。

    荒山野岭，万一我走丢，一个人在游荡，不会是一个愉快的体验。

    “喂，你慢点，我跟不上啊。”

    ……

    入夜后的山区刮起了大风，周围的树枝剧烈摇曳，摩擦的哗哗声像是恶鬼在呻吟。

    叶先现找到一处洞xue，里面散发着一股腐败的恶臭味，不知是不是有尸体在里头？

    “我去拣点木柴，你在这里等着，千万别乱跑，荒山野岭保不准有啥脏东西。”

    你个神棍都这样说了，我哪还敢待在这洞xue里头，“那我去帮你忙吧。”

    “帮什么帮，你只会是越帮越忙，留在这里看着火。”

    叶先现动作迅速，我都没反应，他已经是不见了人影。

    我一个人坐在洞xue里，里头传出的恶臭让我慢慢挪到外面。

    过了许久，叶先现仍旧是没回来，我无聊逗弄着火堆，火光将我的倒影投在了光秃秃的山壁上。

    本来平常的影子渐渐发生了扭曲，形成了一个陌生的魁梧男人影子。

    影子是会随着火光晃动，可是那影子却一动不动，更令人惊恐的是，他那一双空洞的大眼，阴冷地盯着我，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当然，我的注意力全都在火堆上，山壁发生的诡异一幕并不知情。

    忽然之间，外头传来了一阵女人的歌声，曲调很像电影上看的民国年代夜上海歌厅上的歌曲。

    嗯？

    我晃了晃脑袋，朝黑漆漆的外面探看了一眼，我没听错吧，荒山野岭的，怎么会有女人唱歌呢？

    可是那歌声越来越清晰，我探出耳朵仔细一听。

    “给我一个吻，可以不可以？吻在我的脸上，留个爱标记。给我一个吻，可以不可以？吻在我的心上，让我想念你……”

    歌声婉转动听，犹如天籁之音，情感比起现在不少所谓的偶像歌星真挚，仿佛真是在为情郎吟唱。

    饶是这个歌声再如何动听，可我觉得越是不可思议，那莫非是狐狸精在诱惑行人吗？

    我都在瞎想什么，如今又不是聊斋志异，哪来的狐狸精，更何况我也不是文质彬彬的书生，谁愿意来勾引我呀？

    一定是侗族少女的歌声，没错，如此天籁的清澈歌声，怎会是鬼所拥有的呢？

    我终究是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把手上的木棍扔在一边，起身走出了山洞。

    山洞中火舌四射，那腐败的气味却久久不能消散，不过添了几分暖意。

    如果有人在的话，必定会被山壁上的一幕吓得毛骨悚然。

    我的影子竟然还在山壁上，但是我早就离开了山洞。

    那影子像是一个人站立着，双眼瞪着我离去的方面，这时一团黑暗的脸庞慢慢裂开，赫然是咧嘴一笑！

    ……

    离开山洞的我，仔细听着动人歌声，只不过由于山区太过广阔，加上声音在山谷中回响，所以我也搞不清方向了。

    “给我一个吻，可以不可以？飞吻也没关系，我依然心感激。给我一个吻，敷衍也可以，飞吻表示甜蜜，我一样感谢你……”

    歌声似乎清晰了不少，我拨开茂密的丛林，沿着歌声慢慢前行。

    在不远处的一片空地上，叶先现手里拿着一只肥大的兔子，身后背着一堆干柴，哼着小曲，脑子里想着怎样炮制这一只野味。

    不料他的耳朵一抖，我听到的歌声也传入了他的耳中。

    叶先现眉头拧成一个川字，掐指一算，骤然脸色一变，“糟糕，有凶鬼在施展迷魂音，那小子恐怕已经被魅惑了。”

    尽管有些不舍，他还是将后背上的干柴都丢下来，至于那只兔子运气好，同样是逃过一劫。

    叶先现轻装上路，只怕赶不及。

    山区夜里风很大，周边的树木是摇摇欲坠，却又挺拔着躯干，顶着狂风。

    我就没那么好命了，不说眼睛被狂风吹得睁不开眼，身子都难以保持站立。

    “妈的，早知道这样子，我就等叶先现那神棍回来再找了。”

    正在我埋怨没多久之后，我的脸感觉到nongnong的水汽，风骤然停滞，世界变得格外寂静。

    歌声又响起，缠绵且优美，我好想一睹那歌女的芳容，拥有如此柔媚的声音，又岂会是胭脂俗粉？

    此人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见！

    我莫名其妙就走到了一个小湖前，眼前的景象令我无法自拔。

    小湖上有一座石桥，四周弥漫着白雾，一位佳人在桥下沐浴，月光洒在她的身上，分不清是皎洁的月光，亦或是那如白雪的肌肤。

    我的目光停留在那光滑的背影上，乌黑浓密的秀发披散在肩，如玉的锁骨，双手可握的柳腰。

    对于我这个清场初哥，何曾见过这般美艳的画面。即使在某级影片上有过相似的情景，可怎样也比不上我亲眼目睹的真实。

    此时的我完全没有在意，三更半夜里有一名绝世美女沐浴是多么诡异的事情，反而是眼神迷离地望着那诱人的倩影。

    湖中的女子仿佛是发现了我，她惊慌地拿起浴巾，裹住那具胴体。

    “你好坏啊，居然偷看人家洗澡。”女子嗔怒地骂道。

    那娇声是要撩动男人最原始的欲望，无人能抗拒眼前的魅惑。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我醒了下神，发觉自己的失态，“对不起，小姐。我不是故意想要偷看你洗澡，只是刚才听到你迷人的歌声，一时情不自禁就来到这里了。”

    也许这是世上最失败的借口，可我现在紧张得额头直冒冷汗，脖子热乎乎，心也跳动得极快。

    噗呲……

    女子轻笑一声，不知是为我卑劣的借口，还是我此时的窘态。

    我侧过头去，看着那一缕缕的白雾，心想这里应该是一处温泉吧，所以才会热气腾腾的。

    有时候啊，某种东西在你面前，你想要控制自己，那比自杀都要难。

    我侧着头，正人君子一样不去偷窥，可是那道颠倒众生的胴体若隐若现，如同猫咪的爪子在挠你的小心肝似的。

    “少爷，你衣服脏了，过来让我帮你洗干净吧。”

    什么！

    我往身上一看，不知是什么时候，全身的衣服都黑乎乎的，全是泥巴。

    有可能是刚才经过丛林的时候，被那些树叶给弄的。

    嘿，她叫我过去把衣服脱下来让她洗干干净，可她只是披着一条浴巾，那不是说……

    我脑海一浮现那香艳的画面，顿时脸都火红火红的，“这个，不太好吧，小姐，我们都不认识。”

    “呵呵，少爷，认识怎样，不认识又怎？这里荒山野岭的，就我和你两人，有什么好怕的。”女子取笑道。

    对啊，人家一个大美人都不怕呢，我一个大爷们还畏首畏尾的了。

    于是乎，我转身就伸脚进小湖里面，一边吞咽着口水，一边看着白雾中的美人向我招手。

    “来啊，你快点来啊。过来呀，我在等你呢……”这个声音无比妖媚，我听得耳根都快要软了。

    我着了迷似的，一步一步走向那女子，却没发觉身子慢慢消失在湖水中。

    当我距离女子不到两米远的时候，一声厉喝在我脑海炸起。

    “葵灵，快停下来，那是一个索命的恶鬼！”

    我听着这个声音很熟悉，却又想不起是谁，脚步却是停了下来。

    “葵灵，快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