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五章：福星
“怎么了？怎么不太平了？”夫妻三人一惊，都目注着两口子。 “还不是这大雪闹的！”婉娘钻到灶下和白清霜并坐在一起烤火，将来的路上听见的一些事情娓娓道来。 原来，一连三日的大雪，不管是城里还是城外，大雪都积得很深。 积雪的分量本就很重，人们因为从来没有遇上过这么些天的连日大雪，警惕性并不够，没有及时的清理压在屋顶上的积雪，因此压垮了许多的民居。 昨日，宫里就下了旨意，由三皇子和六皇子各带一支京畿守备军，联合京兆尹衙下的衙役，在城中安排人清扫街道，铲除积雪，并查探百姓损失的情况。 东南西中部四个方向房屋虽也有一些老旧的房屋受损，但毕竟还没有伤到人命，最多就是有几个冒着危险还要进坍塌的房子里找值钱的物件，才受了一些轻伤。 但是，白清霜他们以前住的城北的贫民区就没那么好运了，所剩下还能支撑的房屋聊聊无几，就是有，也已经不能住人了。 至于到底压死了多少人，又有多少人受伤，还有多少人已经无家可归了，确切的数字还没有统计中出来，但那个数字绝对不会让人乐观就是了。 百姓一旦没有落脚藏身的地方，这天又十分的寒冷，自然要寻求帮助。 于是，也不知道是谁在人群中煽动了那些难民，今日一大早竟然都跑去衙门求助了。 那京兆尹也是可怜，从端午节被革职的原京兆尹手中接过这个位置不过半年功夫，就遇上了天灾。 昨日忙的昏天黑地的回家，正全身骨头散架了一般的还没休息好呢，这一大早还没从温暖的被窝中爬起来，就得报说衙门就快要被难民们给撞开了。 这天就是再冷，睡眠就是再不够，也不敢再赖床啊，立即出去开门放难民进来避难。 这门不开不知道，一开吓一跳，在富贵场中打滚了几十年的京兆尹怎么也没有想到，表面看着富庶繁华的京城，竟然还有这么多的贫苦人家。 若是算上那些被房屋倒塌压死的，受伤的，两个衙门也不够他们住的啊！ 那些难民也是穷疯且急疯了的，一涌进衙门，也不听京兆尹大人的指挥和衙役们的阻拦，就直奔内院找吃的去了。 要知道，古代的衙门，都是前庭为衙门厅堂，外院是平常办事的所在，后院是官差大人的内宅，里面还住着家人下仆，内院又多是丫鬟仆妇，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吓得尖叫连连，六神无主，听说京兆尹夫人和家中的女眷都被吓晕了好多次。 穷苦了几十年的难民又如同蝗虫过境一般横扫了京兆尹的前院后宅，吃的穿的用的，无一不被人偷拿了个遍，这下连京兆尹都差点晕倒了。 皇上得禀大怒，下旨缉拿犯事的难民，想要在其中找出究竟是谁挑唆了这件事情，但是，所有难民有志一同的守口如瓶，都说不知道。 这下子，就算皇上想要杀鸡儆猴，也没耐何了，只能将那些难民暂时收押在一座陈旧的院子中，好吃好喝的安排着，免得引起民乱。 可这般一来，原本在京城中乞讨的乞丐便也得了信息，纷纷的涌进了收容的院子，挤得快要挤不下了。 这还不算，遇上天灾，朝廷自然是要拨款赈灾的，这是为君者必然要做的事情。 但是，也不知怎么的，在人挤人的难民中间，又不知道是谁传出了这样的谣言，说是十月飞雪，那是天道惩罚人间，都是帝皇无能，未能均施雨露于天下！ 这下，不说皇上更怒了，就是一众朝臣都觉得气压低的喘不过气来了，还不等皇上下令呢，就赶紧不管是明的，还是暗的在查找制造谣言的人。 于是，京城忽然就因为这一场大雪而不太平了。 “皇上是位仁君，听到这样的谣言，自然是十分的震怒了！”白志鸿长叹了一声道，“只是人言可畏，便是帝皇，也不能塞住人家的嘴巴不让人说话啊！” “可不是吗？”婉娘感叹了一声道，“这天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晴好雪化，又被有心人这么一闹腾，咱们的百花铺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开铺营业呢！” 婉娘还真是一个生意人，叙述了这么多，又感慨了一下，原来最终的目的还是因为她们自己的生意。 白清霜也不是喜欢关心国家大事的人，想到只要不开铺子，白花花的银子就不能进自己的口袋，也只能附和着婉娘道：“是啊，婉jiejie说的对，这一次的大雪，损失的可不单单是朝廷和那些穷苦的百姓，我们也亏损不小啊！” 愁着国家大事的白志鸿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两个想赚钱想疯了的一大一小，一脸的无奈：“你们原来只感叹这个啊！” “是啊！我们是小女子，除了柴米油盐酱醋茶和吃饱穿暖玩好这些跟银子有关系的东西，其余的都不关心啊！”白清霜回答的十分理所当然。 两个大男人一愣，但随即也不由的笑道：“可不是么，咱们都是小人物，首先要关心的是咱们自己的小家，至于国家大事，自有食君俸禄的官差们去cao心着！” 他们在说笑，只有白姚氏看着白清霜默默无言，倒是把白清霜看的有些发愣，不由的走出灶下，挨到白姚氏的身边问道：“娘，你怎么了，神情怎么这般严肃？” 白姚氏并没有先回答她的问题，只是一把抱住了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女儿真心实意的道：“霜儿，谢谢你！” “欸？”白清霜不明所以的抬头看着白姚氏，不明白她这一声谢从何而来。 “孩子，若不是你能干，跟着婉娘卖花挣钱买了这一处宅子，咱们一家子说不定就……”原来，白姚氏想到了若他们没有搬家的话，那受天灾而遇难的名单中说不定就有他们的名字了。 白志鸿胸口亦是一滞，想到那样的后果，一下子就笑不出来了，看着白清霜的眼神中也透露着满满的感激。 这个孩子，真是他们家的福星！ “嘿嘿！其实，这事还真是要谢谢大伯母呢！”白清霜却忽然调皮的一笑道，“若不是她带着人来赶我们走，我也不一定这么快就决定买房子，周大哥也就不一定能找孟大哥帮我们找到这么好的宅子呢！” 不由的想着白张氏此时是不是也想到了正是他们的不近情理和冷漠，反而救了他们一家四口呢？ 白清霜还真是没有料错，此时的白府后院中，白张氏正恨得牙齿咬得咯吱响：“你说什么，那座小院子垮塌了？” “是！是的！大夫人，塌得严严实实的，没有一块好地儿了！”回禀的正是之前一直帮白张氏办事的那个家仆，跪在地上，只觉得膝盖又冷又疼。 心中直呼倒霉，可有不敢不办事。 毕竟，暗中盯梢的事情可以偷偷懒，但是明打明的白二爷旧宅可是明晃晃的位置摆在那里的，他不敢偷这个懒。 “啐！算他们命大，居然逃过一劫，早知道就不着急赶他们走了！”白张氏咬牙切齿的道，那一家子让她在婆婆面前吃了瘪，她一直记恨着呢，又恨声问道，“还没有查到他们去了哪里了吗？” 家仆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脑袋垂得很低：“奴才无能，还没！” 他是压根就没有去查，就偷懒了那么一下之后，第三日去周家外蹲守的时候，就不见了二爷一家，他就光拿着白张氏给的银子，懒得再去费心寻人了。 反正他们这些下人都猜测着，二爷一家在老太爷寿辰这日受了凌辱，一定是真的伤心失望了，断不会再回来白家的了，那就只当他们不存在便是了，也不知道这大夫人怎么总想着找到二爷一家，真是吃饱了撑得没事找事做。 “没用的东西，我花了银子养你们也不知道派什么用场，快滚出去，免得我看着心烦！”白张氏恨不得踢他一脚，但是坐在炭盆旁十分的暖和，懒得动。 “是！”家仆巴不得赶紧离开呢，地上又冰又硬的，真是痛苦啊！ 家仆一离开，白张氏就对贴身伍嬷嬷道：“嬷嬷，去看看林儿和蝶儿的屋子里炭火够不够，不够的话再拨点去！” “夫人，这炭可要紧着点用了，如今外面炭的价格可比以前贵了三倍不止了。而且，听说城外面大雪封路，这天要是不放晴的话，就是十天半月的不同路都有可能，那炭就……”伍嬷嬷帮着白张氏一起管着府中的账目，因此知道内外的存量和行情。 “可不能冻着了我儿和蝶儿！”白张氏却不管这些，反正买东西都是从公中出的，“你看着适当减少一些其他人的用度吧！” 她就差直接点名克扣谁谁谁的炭火用度了。 “夫人，这不好吧！”伍嬷嬷正要劝说，忽然外面有丫鬟急忙忙的禀告道：“大夫人，老夫人请您过去一趟呢！” “这天寒地冻的，老夫人又是要折腾我什么了啊！”白张氏不满的抱怨了一句，但是又不敢违拗老夫人的话，立即让丫鬟给她拿了厚重的裘大氅，抱着手炉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