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大漠绿洲
风呼啸而过，吹起沙浪一重又一重。 沙浪的上空，湛蓝色的气浪中漂浮着几朵走失了的白云，无辜地左顾右盼却不知去向何方！ 半****得离奇的球状形体与大漠相接，蓝白相间的颜色显得格格不入却浑然天成。 顺着风的方向，隐约有一片绿地，荟荟林木将霸道又调皮的风儿挡在外边不让进去，风儿发出“呜呜”的声响，表示委屈和不满，带着不屈不挠的倔强，依然冲击着树木的叶子，碰撞出阵阵“沙沙”声…… 一缕风儿顺着叶子缝隙挤进去，使它眯成缝的眼睛豁然睁大，不由发出一声感叹——好美啊！ 只见远处山峦重重，翠绿林木布满整块绿地，不时飘来“哗哗”的声音，那是瀑布和溪水的声音，在绿地的中央，一潭湖水映照着天空的颜色，美丽的花儿朝着正空的红色太阳谄媚，闭上眼睛贪婪地接受着它的馈赠！一排排茅草屋镶嵌在其中，有生物来回走动，风儿心想：这难道是传说中的“人”？ 它好奇地轻拍着翅膀靠近，突然一个全身黝黑的丑陋的“人”凶狠的双眼死死盯着自己，吓得风儿一个哆嗦，转身逃离，钻出树叶间的缝隙，与一缕粗布衣擦身而过。 一缕布衣？风儿好似发现新大陆般停下急速煽动的翅膀，歪着脑袋细细观察—— 一身粗布衣遮掩着一尊少女的胴体，黑色的长发杂乱地披在背上，两边的秀发顺着脸颊垂下，遮挡了低着脑袋的容颜！风儿想，她也应该是人吧，怎么跟自己刚才见到的不一样？ 好奇心驱使，风儿轻拍着翅膀转到她的面前，只见她额前的头发整齐地挡住了眉毛，但隐约能看见那是一双漂亮的眉毛，一双大眼睛清澈而干净，高挺的鼻梁下有一张泛着光的红唇，皮肤嫩白而光滑，让自己很想上前去摸上一摸。 “这是一个美人。”风儿得出这样的结论！ “她为什么也会挤出树叶的缝隙跑到这里来？”风儿心中疑惑，才发现还有一个人，正紧闭双眼面无血色地躺在这片大漠的边缘，躺在这个美人的怀里。 风儿心中有些不舒服，感觉美人应该这样抱着自己才对。它没想太多，径直拍打着翅膀飞过去，吹起美人的秀发，也吹落了她眼眶里一滴蓝色的泪水，掉进她怀里那人干裂的嘴唇上。 风儿觉得自己犯了大错，一溜烟不见了踪影。 林芸盯着怀里这个男人，一滴泪水滑落，落在他干裂的嘴唇上。她细长的手指轻轻滑过他的鼻梁，他的脸颊，接着手心紧贴在他的后脑勺，将他整个脸埋进自己的怀里，她想用自己起伏的胸脯点燃他活着的气息，召回她心爱之人的魂灵，否则，随他远去又有何不可？ 林芸心里恨，恨部落里那些粗俗而丑陋的面孔，恨自己的父亲，若不是他们，自己的爱人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不知用了多久，她才在这里找到他，找到这个自己用生命爱着的男人，然而，他好像已经跟随罗拉主神而去，丢下自己一个人独自去面对那些丑陋的男人们，她不敢想象自己以后的生活，或许，只有跟随才是幸福的终点！ 她轻唤他的名字，用尽她最后的希望。 “凌宵！” “凌宵——” 木凌宵似乎听到有人在喊，哀怨的声音让自己心里隐隐作痛。这梦也该醒了，荒唐得够可以的，不过若将这个梦送进自己的加工厂，应该可以引起轰动吧！ 他想，一定要这样做，马上就去做。 凌宵使劲让自己睁开眼，发现自己胸部憋得厉害，气都喘不过来，愈发刺激他睁开眼的欲望，手指使劲抓着床单，憋足了一口气，终于吐出一口浊气，顿觉酣畅淋漓。 “这一觉睡得够爽！”凌宵心中发出一声感叹，不过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自己的脸好像贴在一团软绵绵的东西上，睁开的双眼看见的不是阳光照进自己屋子时的光亮，而是…… “啊！” “啊——” 林芸被这一声吼吓得不轻，松开紧抱着他的双臂，后倒在松软的大漠里。 凌宵无力地斜躺着，惊讶地看着眼前的陌生少女。 “啊！”他又发出一声感叹，他没见过这么美的女人，美得忘记了此刻酸痛的身体和饥渴的肚肠。 林芸又惊又喜，待反应过来，她急切地用双手撑地爬到他的身边，托起他英俊的脸庞，两行清泪从她的两颊滑落。 “你又回来了，你又回来了，呜呜——” 凌宵奇怪地打量着，幸福来得太快，以至于怎么也反应不过来。 “你是？”凌宵疑惑地问，这一问不打紧，又把自己吓得不轻，自己说的不是汉语，却脱口而出，并且明白其中的意思。 “凌宵，你——你——”林芸不明白眼前这个男人怎么会是这个反应，难不成他已彻底将自己忘记？想到这，她面色黯然，将头慢慢低下，独自抽泣。 凌宵越发感到不可思议，轻轻抓住还拖着自己脸颊的玉手，缓缓地放下，如果不是全身的疼痛作证，他以为自己还在梦中。 他开始仔细搜寻自己的记忆，庞大的信息在他的脑中盘旋，在那黑色漩涡完全吞没自己之前的景象再次出现在自己的意识里，越来越清晰，自己的脑袋却越来越疼，疼得自己不得不用双手紧紧抱着，并发出痛苦的喊叫声！ 林芸紧张地问他怎么了，在犹豫中停下想扑过去抱着他的举动。 凌宵在沙漠里翻滚，叫喊声惊动了天上那几朵还不知所措的白云，逃跑似地飘然而去，引来无数黑云，将整个天空遮罩，发出轰隆隆的声音以作回应。 林芸没有再顾忌，连跪带爬地到凌宵身边，紧紧抱着他，一次次被推开，又一次次地抱在怀里……他是她的一切，她不忍心看着他如此受折磨，哪怕此刻黑云压境，哪怕是传说中这个世界最恐怖的神劫即将降临！ 林芸仰头大喊：罗拉主神，慈悲的罗拉主神，您就放过他吧！ 回应她的，是一道道震耳欲聋的雷声和在黑云间肆意乱窜的七彩闪电。 七彩闪电！ 林芸像着了魔般，放下已经疼晕过去的凌宵，仰着头望着天空，双臂高高举过头顶，手心对着前方，缓缓地俯下整个身躯，将额头埋进沙中！ 一阵狂风吹过，彻底吹乱了她黄色的秀发，胡乱地飘在空中。 她以部落里最高规格的祭祀方式祈祷，以自己的身躯，浇灭神的怒怨，饶恕无知凡人的罪孽。 林芸祈祷，祈祷上苍天神放过身边这个男人，他已经够可怜了，为何还不放过尚处在生死边缘的他？ 她怕，她怨，她怒！ 雷声更响，七彩闪电越聚越多，整个天空交织成一张七彩的天网。 远处绿洲中的人们早已关紧了茅草屋的门，这是史无前例的神怒，他们只有在自己的小窝里等待着判决的降临。 林芸愤怒地站起身，狂风吹过，布衣紧贴着她的后背，勾勒出一道美妙绝伦的曲线，也激起她从未有过的疯狂！ 她手指苍天，眼中的怒火在燃烧。 “神又如何，不分善恶，妄为神；罚又何惧，不断执念，爱长存！” 话音落，神罚至。 一道道七彩闪电汇聚成一股，形成一条长蛇，通身金亮，吐着火星，朝着地面袭来！ 林芸伫立在大漠边缘，她以自己为引，引神怒降到自己身上。 金蛇擦过她的手指，在没入凌宵身体之前转头调皮地望了她一眼，好似在宣告：神不是你可以亵渎的，也不是你所能够左右！ 林芸惊恐地望着正在发生的这一切，不见了时间，这一幕太过残忍，将整个世界静止，瞬间的静止。 闪电降，黑云也悻悻而归，天还是那片天，沙浪的上空，湛蓝色的气浪中漂浮着几朵躲起来的白云，无辜地左顾右盼却不知去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