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魔主的哀章
凌宵飞越了多少高山流水匆匆林木，他已不知晓，在一个山连着山，水接着水，草地上鲜花满地，山洞里四季常温的地方，凌宵守候在林芸的身旁，依然轻唤她的名字，时不时轻抚她的白润的脸，眼神中透出无以言表的柔情，脑海里满是他和她昔日的种种过往。 凌宵时而微笑，时而痛哭，时而歌唱，时而沉默！ 在一个石洞内，林芸静静地躺在石板上，身体周围有一层淡淡的白雾缭绕。她就像睡着了一般，只是，早已没有了生气。 岁月如梭，凌宵已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岁月，林芸香消玉殒的事实，他也试着慢慢去接受。 这一日，凌宵躺在山洞外的草地上，阳光倾洒在这片草地，温和而安静，抚慰着这个为情而伤的男人。 凌宵的眼前被他用光勾画出林芸的容颜，她正微笑着望着凌宵，眼神里透出让人心醉的温柔和爱意。凌宵很享受这样的时光，他甚至打算就这样活下去，直到生命的尽头，和林芸一起，安静地躺在那块石板上，从此双宿双飞，无人再会将他们分开。 突然，他眼前的影子在变幻，梦媛的模样浮现，浮现在凌宵的面前，使得他十分诧异。 不一会儿，那光影人像又变幻成梦雪的模样。这更让凌宵觉得不可思议，他并没有动用意念，按理是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的。意由心生，心生万物而不化，是为臆造。经历了这么多，凌宵已不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是否还有可牵挂之人，而当梦媛的影像出现的那时，他才发现自己堕落得太深，深到忘了自己还有许多未完成的事。 “梦媛，你是在怪我吗？”凌宵望着那光影喃喃自语：“梦雪你又出来捣什么乱？” 突然，天空飘来一片乌云，将太阳光遮挡。瞬息间，一道闪电降至凌宵的上空，将那光影击得粉碎。 凌宵面色难看，心里突然一疼，是那种发自灵魂深处的疼痛，在林芸离开时都不曾有过的疼痛，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急忙站起身来，表情凝重地盯着天空。 “你是何方神圣，何不现身一见？”凌宵在这个世界见多了他认知意外的事情，遇到这种景象，不自觉地认为是某人所为，而非将其理解成自然之力。 回应他的，是一道道雷声，伴随着闪电和大风。远处的大树被连根拔起，胡乱地飘在空中，绝望地望着凌宵，直到彻底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凌宵苦笑一声，心想是自己多想了。 雨滴没有落下，但凌宵还是返回山洞，坐在洞口，望着外边的天。 他的长发被吹起，遮挡了他已恢复清明的眼睛，和满脸的胡须交织在一起，诉说着一个关于天与地的故事。 凌宵拨开那挡住他视线的头发。突然一个黑影出现他的面前，着实将他吓了一跳。尽管这个世界赋予了他一种能力，却未抹去他与生俱来的人性：知道爱恨，知道恐惧！ 凌宵立马起身，黑甲和魔戟浮现，赫然就是昔日征战青玉坛的他，将仇恨加身，憎恶地盯着眼前的黑影。 “你经历了这么多，还是不知道自己是谁，自己的使命是什么，枉费了一番功夫，不如就此了结，何必苦了苦苦等待你的那些人……”黑影话语强硬，使凌宵内心一颤，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或者说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又或者说，整个宇宙有无数个你和我，少了一个你，并不是天大的事，会有无数个你来替代。” 听完这些话，凌宵彻底懵了，他呆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去回应。 “我带你去我的世界！”黑影话音一落，凌宵突然感觉自己好困，眼睛不自觉地闭上，尽管他用全部意念控制，也未能如愿。 “这是他的意识世界吗？”当凌宵再次感知的外界时，他已身处另一个世界，十分真实又觉得如同幻境，无法辨知。 这是一个没有光明的世界，点点幽光在黑暗中尤其显得阴森恐怖，在幽光的照耀下，现出一座座高耸的建筑物。 这里所有的人阴沉着一张脸，如同没有情感的僵尸，胡乱而毫无目的地在建筑之间穿梭，一种速度极快的飞行物像苍蝇一样在黑色的楼宇间飞来飞去。 突然有一个飞行物发现了凌宵，飞到凌宵的头顶盘旋，发出两道光束，朝凌宵袭击而来。 凌宵下意识地躲闪，却发现那两道光束如同长了眼睛，向他追击而来。 凌宵幻化出光盾立于身前，吞没那两道光束，并控制魔戟同时发出一道黑光，和周围黑色的世界融为一体，袭向那长相丑陋的飞行物。当飞行物被击中的一刹那，在它刚待过的地方出现一个黑色的漩涡，之后慢慢恢复平静，并没有留下被击碎后的渣滓。 凌宵表情凝重，他不敢想象，在这样的世界的生活，会有什么样的心境才能够容忍！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感觉到了我的存在了吗？”黑影突然出现在凌宵面前，而凌宵基本看不清他的形体，就像魔戟刚才发出的黑光一样，和这黑色的世界融为一体。 “这是哪里？” “这是我的世界，也是你的世界！”黑影的声音在这方空间内变得十分阴森，在凌宵听来甚至有点恐怖。 “你别跟我废话，我想知道你带我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魔主的哀章！” 凌宵一愣，魔主的哀章又是什么东西？ “你随我来！”黑影吐出一道声音后直接消失不见，这让凌宵彻底无语。不过随后他没有再那么想，因为在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场景，如此地熟悉，居然和这个世界接壤。 凌宵没有多想，展开光翼直接飞向那个地方。 那些建筑物间行走的人抬起头，望着天空中划过的一道光亮，眼珠里映出无以言表的害怕和恐惧，融化进他们妖异的目光里。 凌宵不断加快速度，但他发现没有丝毫减短他与那里的距离，他和那方世界如同平面上被定格的两个点，短短的距离却成了永恒。 “不，我一定要到那里！”凌宵露出坚毅的神色，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 凌宵不知道自己又前行了多久，在这冥冥世界里，他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脑海中那个场景如同一道魔咒，让他不知道劳累，忘记了空间，忘记了时间，忘记了自己…… 当凌宵彻底精疲力竭时，他停下来傲然伫立在虚空，气息不稳，浮躁不已，种种情绪无法抑制，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若天要困我，我便踏破这片天！”凌宵发出一声嘶吼，此时的他就如同一尊魔神，黑袍加身，长发飘飘，眼睛微红，发出渗人的寒光，黑色的魔气萦绕，不断被暗黑的世界吞没。 下空的人群抬起头冷漠地盯着天空，当看到凌宵的时刻，眼中都充满了畏惧，赶紧将头低下，站在原地，似乎在等候魔神的宣判。 “哈哈——这就放弃了？你看到他们了吗？这就是我的世界，他们怕的不是你，是我！”黑影又一次出现，话语里带有戏谑之意，让凌宵更加怒气燃烧，不能自已。 “啊——” 凌宵动用全身气力，双手紧握魔戟，向上直刺而去。魔戟与周围的气发生摩擦，闪现出一道流光，流光在不断变亮，划破了空间，也扭曲了时间。凌宵发现，那个镜像终于离自己越来越近，近到触手可及。 凌宵伸手去触摸，在他的手指与它接触的一刻，它如同泡沫般瞬间破灭，留下无数光片，在凌宵的四周散落，将他紧紧包裹在中间。 凌宵停了下来，安静地看着这些碎片，心情也变得平静。在那些碎片上，他看到了许多熟悉的人，在那块再也熟悉不过的土地上行走，时而蹙眉，时而嬉笑，时而哭泣…… 光片在慢慢汇集，全部围向凌宵。凌宵没有反抗，静静地伫立在虚空，如果宿命如此，他此时选择认命。 当光片全部汇聚之时，凌宵的全身发出灼眼的亮光。凌宵面带微笑，眼中的点点莹光，化作颗颗珍珠，飘落。 “魔主的哀章”凌宵缓缓说出这几个字，他好像开始有点明白，真实与虚幻，****与仇恨，热烈与平淡，不过烟云而已，活得明白何尝不是自寻烦恼与痛苦。 凌宵看到了自己，梦媛幸福地挽着他的胳膊，在那块熟悉的土地上缓缓行走。她如此温柔美丽，化了整个世界，全部融进他的内心……而这一切，此时的凌宵只能以旁观者的身份凝望。 “梦媛，你到底在哪儿？”凌宵哽咽。他这才发现，青春时期梦幻般的爱，已深深地扎根在他的心底，而林芸的出现，是一个意外，却因为这样一个意外，将一个单纯善良美丽的女子送上了不归路。 凌宵将拳头紧握，所谓魔主的哀章，不正是咫尺天涯的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