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天凉好个秋

    年少的时候看电影，结局的时候都会感叹，相爱的人怎么没有在一起呢？

    人到中年再看同样的电影，才能发现，原来她说：早！他说：你好！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在一起了。

    就像三秒之后秦娆微微挣脱的手，不是结局，而是故事的开始。

    头顶的白炽灯在初秋的昏沉中愈发的明亮，向左90度，林凡的侧脸，清晰得如同夏日温暖闪亮的梧桐叶。

    向下90度，手背的温度，它沿着光的反向蜿蜒曲折，像是依米花燃烧了整条银河。

    温热越减，心头越荡。

    秦娆用右手搭上左手的手背，向侧面扭转四十五度，身体的回味依然战胜不了理智的抗拒。

    她想起了七岁那年街转角处会涂着一层奶油慕斯的蛋糕店，想起了十岁那年同班男孩偷偷塞给自己的第一本漫画书，想起了十二岁那年隔壁邻居家会陪着自己一起跳格子的邋遢女孩。

    好象，她经历过的所有美好，会在某一年，被某一站的火车一晃，就模糊了，再一晃，就消失了。

    沿路的风景真的比不上终点的美丽吗？秦娆不知道，但她相信爸妈不会骗自己，所以她将回忆抹成空白，将火热化为冰冷，只为最后那一步，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只是归雁不知道秋雨中有怎样的萧瑟别离，因为所有的泣不成声终究淹没在这个城市的车水马龙里。

    在秦娆连续三天冰冷的眼眸里，林凡终于明白了什么是冲动的代价。

    讲台上的张建国正在讲述速度和加速度的定义，陈逸飞传来纸条的飞行轨迹再一次完美印证了牛顿力学的伟大，只是上面的几个字让林凡无奈的笑了笑：你完了，下课准备迎接顾大小姐的怒火吧。”

    冲动的代价是刺心，看来遗忘的代价会是裂骨。

    轩然大波朝着飓风风眼的方向，当顾嫣然带着怯生生的徐曼出现在高一三班的教室门口的时候，林凡就知道今天肯定没好日子过了。

    在顾嫣然强大气场的笼罩下，教室内部的众人自觉散开，像是出现了一条簇拥着女王的鸢尾花大道，顾嫣然牵着徐曼的手，没有找人传话，直接几步走到林凡座位的一侧，扬起那张弧度完美的漂亮脸颊，恶狠狠的对他说道，“五分钟时间，解释！”

    突如其来的安静，熊熊燃烧的目光，让徐曼有些不自在，她拉了拉顾嫣然的手。

    “出去说！”顾嫣然读懂了徐曼的意思，下一秒，凌波微步罗袜生尘。

    身后传来大片口哨和怪叫，林凡尴尬的看了一眼气鼓鼓的顾嫣然和脸色绯红的徐曼，“这帮没素质的，一看就没见过好看的姑娘。”

    林凡企图打个哈哈，没想到顾嫣然下一句话就让他彻底噎住：“是吗，你的意思是你前面的秦娆长得很难看咯？”

    “都好看，都好看，就我最丑了。”林凡一时无语，只得拿出无赖的架势，来了个丑男四连拍。

    噗嗤，顾嫣然和徐曼没忍住笑意，但转瞬间又捂住嘴巴，换上了刚才那副生气的表情，“上次你调查那个什么偷拍变态，可没少麻烦我俩，怎么一成明星人物就忘记我和曼曼了，典型的过河拆桥，忘恩负义！”

    “绝对没有啊，不信你俩去问胖子，我可是天天念叨想请你俩吃饭的，就是还没有合适的机会啊。”林凡摆摆手一脸真诚的样子。

    “胡说，昨天晚上刚问完他，他说你这几天就根本没有提过我俩，完全是一副失恋的样子。”顾嫣然挥动着粉拳。

    “什么，”林凡忍住想向陈逸飞的屁股上踹一脚的冲动，“他的话能信吗？”

    “我看你最像大骗子！”顾嫣然狠狠的瞪了林凡一眼，“那昨天是曼曼的生日，怎么没见你有所行动！”

    “啊，”林凡愣在原地，心里盘算了下，现在既不能说没人告诉过自己徐曼的生日是哪天，也不能说自己太忙忘记了，毕竟这涉及到徐小曼的面子问题。

    “哪有，礼物我早就准备好了，只是没来及送。”这算是善意的谎言吧，林凡自我安慰道。

    “真的嘛？”徐曼一下子就开心起来了，尤其是嘴角的两个梨涡，充分表明了她们的女主人是一个藏不住心事的小姑娘。

    “是吗？”顾嫣然狐疑的看着林凡，好似想到了什么，突然说道：“啊，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又写歌了，是准备当做生日礼物送给曼曼的？”

    “哈？我写歌了？”林凡摇头，肯定是苏亦承这哥们搞的鬼，怪不得前几天给自己打电话要歌，原来是在这等着呢。

    随即又点头，“恩，本来想来个惊喜的，没想到嫣然姑娘如此的冰雪聪明啊，一下子就猜到了。”算了，反正这样承认下来，看着也比较自然。

    “哼，算你还有点良心，那就原谅你好了，不过嘛，”顾嫣然来了个大喘气，“这周六才是曼曼的生日，到时候的生日宴会，你再把礼物交上来，如果是歌的话还要另付一首给我，当做利息！”狡黠的目光闪动，有一种恶作剧得逞的快感。

    什么，不是昨天吗？林凡老脸一红，顿时有一种想要撞墙的冲动，尽然被两个小丫头给设计了，而且自己还在那傻傻的演戏，真是丢人丢到家了啊。

    “好了，嫣然，别欺负他了。”徐曼拉着一旁已经笑到肚子痛的顾嫣然，看了眼一旁的林凡，也忍不住笑意的频现，“大笨蛋，这个周六，别忘啦。”

    “恩。”林凡咳嗽几声掩饰住尴尬，赶紧快步逃离回教室，这两个小妮子越来越坏了。

    在顾嫣然和徐曼频繁往来三班多次以后，林凡又再一次站到了风口浪尖。

    侦探传闻未评，八卦绯闻又起。

    “这林凡什么来路啊，听说第一天来上课是先去的五班，跟顾嫣然徐曼打完招呼才来的三班啊。”

    “对啊，他原来是七中的，两个姑娘是附中的，听他们说话的口气，这关系有点诡异啊。”

    “不是有点，那是相当诡异，听说林凡来学习第一天中午就带着她俩一起去食堂吃的饭。”

    “真的假的，两大美女不是连高二毛峰峰，高一李潇廷的面子都不给吗？”

    现在的男生都变成了长舌妇，真是受不了，贾晨晨转过头，看了看自己的新同桌，微蹙的眉，漂亮的笔记，认真美好的样子，自己能感觉到每当周边有人谈论林凡的时候，秦娆都会不由自主得把耳朵竖高，眼中时也时常会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波动。

    窗口能看见刚进入秋天的梧桐树还不怎么茂盛的树冠，大半还绿着，只有零星的黄，天空洗过的颜色，像秦娆明暗交错的心情，微凉也有几分萧瑟。

    秋雨下温热的手心，一送，便只剩心头的风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