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梅子粥与毒苹果
这样的形势下，一直和程东来针锋相对的王奔突然毫无征兆的服了软，也许是他信服了法医唐糖的判断，也许是他有其他想法。 在他阴沉着脸同意了林凡的意见以后，黄三、陈薇、许晴还有戴跃四人皆是低下了头表示愿意配合警方的工作。 林凡认定他们四人为可能嫌疑人的主要原因是根据毒发时间做出的判断。 因为按照现场初步估计的颠茄毒素剂量来判断，胡金生从症状初发到死亡整个过程大概在是在十到十五分钟之间，那么他摄取到毒素应该是在BABYFACE夜场正式营业之前。而这之前，二楼只有胡金生和黄三、陈薇、许晴、戴跃五人。 此案到这里就和林凡几人没有太大干系了，毕竟已经证明了顾嫣然的清白，事情于林凡身边亲近的人没有影响的话，他是不会有太大的心思去一探到底的。 几人象征性的去了警局做了笔录，便陆续回家了。后续整个案件的侦破工作程东来就全部交给了周晓乐的刑侦二队。 林凡回家后冲了个澡，吃了老妈做的宵夜，然后开始新一轮的抄书工作，一切正常如初。 但徐曼和顾嫣然回家后都发现了家里的气氛有些不同。 欧璐蒂亚别墅内，徐天成一直在等待徐曼回家，今天那个男人的出现让他嗅到了某种危险的气息，像是曾经埋下的祸根将要破土而出的感觉，有些事情让他不得不提前做一些准备。 眼前的这一幕显然是徐曼长期盼望的场景，她的父亲很忙，关心和问候绝大数时间都是奢望，更别说是这般等着自己回家了。 除了她经历绑架案后的那一阵感受到了父亲为数不多的关心外，好像那个姓徐的阿姨入驻这个家以后，她就很少能体会到那种感觉了。 徐曼还曾经傻傻的想过，那种可怕的日子能持续的长一些，这样父亲对她的关心也就会多一些。 徐曼傻愣愣看着自己父亲走到回廊口接过她手里的书包，错觉还以为回到了多年以前那个并不宽敞的屋子。 “回来了？”徐天成皱了皱眉，以为女儿还没有从刚才的事件中回过神，有些责备的说道：“跟同学去那种地方玩还想瞒着我，看看，惹出事了吧。” 责备声让徐曼回到了现实，她吐了吐舌头，褪下鞋袜，换上拖鞋，露出粉嫩的脚趾。她回了徐天成一个甜甜的笑容，今天她所盼望的东西突然来的那么迅速，这是他父亲少有的关心语气，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 “爸，今天不忙吗，怎么回来这么早。”徐曼不想让父亲过多担心，没有接过话题，她径直走到餐桌边倒了一杯橙汁咕叽咕叽喝了起来。 “恩，”徐天成愣了一下，徐曼脱口而出的这句话显然让他陷入了某种自责之中，想到一会的话题可能会伤到女儿的心，这种内心的自责感更加强烈。 “饿了吗，我让你徐阿姨做了夜宵，熬了你最喜欢喝的梅子粥。” 徐曼晚上跟林凡几人在回族小吃街吃了好多东西，感觉现在都还没消化掉，刚想开口回绝，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好啊，好久没有喝梅子粥啦。” 不一会两碗热气腾腾的梅子粥就被保姆放到了红木雕花的餐桌上。 徐曼已经换上了一套粉色小猫的可爱套头睡衣，她端坐在椅子上一点点的把酸甜送进口中。 “爸，你怎么不吃呀？”徐曼眨着大眼睛看着落座自己对面一直盯着自己的父亲，歪着脑袋笑了笑。 “哦，这就吃。”徐天成把思绪从遥远的过去抽了回来，刚才那个瞬间他仿佛看到了他年轻时候的爱人，想到徐曼过时许久的母亲，徐天成心头微微有些苦涩还有些自责，“好久没陪你一起吃饭了，不会怪爸爸吧？” 徐曼的鼻头一酸，眼眶中突然有了湿润的感觉，她慌忙抽出几张纸巾小心的攥在手心里，生怕一会一不小心会哭了鼻子。 梅子粥很香，却不是母亲的味道，但徐曼还是抵住心头的小情绪硬是把一碗粥喝的干干净净。 安静的氛围中是父亲和自己碗筷碰撞的声音，这让徐曼感受到了一丝丝的家的温馨。 然而沉默了许久，最终下定了决心的徐天成一开口就直接打破了这种氛围。 他目光望向窗外，躲开女儿的眼睛。 “你不是一直挺想去RB转转吗，爸爸给你安排了东京最好的学校，那边的教育质量要比这边高出很多的，而且你喜欢的很多东西也都是RB小女孩喜欢的，我想你过去一定会喜欢那边的环境的。” 啪，徐曼手中的汤匙掉落到精致的青花瓷碗沿边上，发出了清脆的撞击声。 本以为想要弥补这几年冷淡关系的父亲却是为了将自己推向更远的地方，这种希望与失望之间的落差太大，让徐曼有种从高处坠落下来的感觉。 “我不想去！” 心头翻涌而出的委屈与无助让她第一次有了反抗父亲决定的冲动。 “爸爸知道你这边朋友多，怕去了那边不适应，放心吧，爸爸在东京也有好几个朋友，他们的孩子和你一般年纪，一定能和你成为好朋友的。” 徐天成走到徐曼身边耐心劝说道。 “我不想去！”徐曼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抬起头，两侧的梨涡都生出了力量。 徐天成第一次看到女儿爆发出如此强烈的反抗意愿。 望着女儿微微颤抖的身躯，徐天成一下子感到了自己的无力，那些杀伐果断的力量在女儿面前，也不过是挥进一片虚空的绵密里。 这几年的疏忽，让他都忘记女儿已经长这么大了，眼前的徐曼再也不是那个扎着两个小辫摇着自己手臂要糖吃的宝宝了。 “听话，爸爸都是为了你好，你这几天和同学们好好道别下吧，下周一我亲自送你过去。”徐天成拍了怕女儿的肩膀，委婉的下达了最后的指令，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转身而去，像是不敢再看徐曼一丝一毫的表情。 皮肤上有什么东西开始烧起来，身上热辣辣的痛，徐曼想起了父亲刚才接过自己书包的神态，以及此刻缓慢离去的背影。那些突然的关心原来不过都是要送走自己的愧疚之情。 恍然间，她看到摆放在红色餐桌上的白色碗筷，那碗梅子粥孤零零的放在那里，像是王后送给白雪公主的最后一颗毒苹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