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弄雅

    现在见到了，人在眼前，孟山也不得不为先生的气度所折服。身长八尺，气宇轩昂，双眉如墨，面若敷粉，一身浩然之气，两袖清白之风。一看便知道是一个饱学之士。

    想起《诗经》里说：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瞻彼淇奥，绿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瞻彼淇奥，绿竹如箦。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宽兮绰兮，猗重较兮，善戏谑兮，不为虐兮。

    男子之美大抵如此。不是貌比潘安，也不是颜如宋玉，而因学识显出一番非凡气质。所谓‘腹有诗书气自华’。姜峰正是如此。

    然而，先生与姜峰还有不同。姜峰生性豁达，眉宇间要多几分的豪气，而先生严谨，眼角常显出一段孤芳自赏的傲气。似乎有怀才不遇之情，壮志难酬之困，因此心中藏有怨气，郁闷期间，难以舒解。人受心志所困，自然也会变得有些挑剔，难以相处了。

    此时正当午饭时间，管家他们走了，孟山便负责给先生布饭。他先用铜盆打了水，请先生净手。在先生净手之时，孟山走到桌边，打开食盒，摆好饭菜，又在旁边多放了一碗热茶。等先生洗完了手，过来，他又轻轻的在先生身旁，帮他推正椅子，让他可以舒服的坐好。这些都是平时姜峰的习惯，却不是他自己用的，而是他平常这样对林四娘的。孟山看的多了，便学会了。只要他留在姜家吃饭，必然要替姜峰如此的侍候林四娘。现在，这些用在先生身上正好。孟山一边做着，一边小心的偷眼看先生的表情，神色怡然，说明他是很受用的。

    坐定了身子，先生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菜还是那些菜，饭也还是那些饭，但是摆的次序与平常不大一样，看着便觉得格调大不相同。要说太师府对这些也是十分讲究的，可是如此的用心、别致，且是一个粗壮的汉子所为，不能不让人有些惊讶。

    先生不由的向内短促的吸了一口气，侧脸、挑眉向孟山的脸上一扫。孟山正顺着眼，在退后两步远的地方垂手立着，静候先生随时吩咐。

    本来内心是不打算看重的。可是，孟山自进入书院起，这片刻所表现出的行为举止，又不能不让先生侧目。其态度谦和恭敬，自不必多说。然而，举手抬足间颇有古风，现古礼，每一步都很有章法，可见是得到过高明之人的指点，实在是让人不能轻视。先生的心里开始有些好奇了，究竟是怎样的人，将一个貌似乡野村夫的壮汉，调教的如此不凡。心里想着，先生的眼睛不自觉得向孟山多瞟了几眼。

    孟山也感应到了先生的目光。知道自己刚才的表现，很得先生的心意，心中稍稍觉得宽慰。看来，自己是可以顺利的在这里留下来了。孟山刚刚还在忐忑难安的心，现在也涌动出了几分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