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3十室九空
种完牛痘后，苏云帆早已汗流浃背了，好在长孙无垢听他在忙活后，便早早地让人给他准备后了洗澡水。```-``` 忙活完之后，苏云帆便能舒舒服服地躺进浴桶中了。 苏游则还在为天花的事情奔波，他每隔半个时辰就去对那些刚种过痘的护卫慰问一番，结果却令他感觉十分欣慰，——因为这一百人种有不良反应的也就十多人而已，其他人则都像他和苏游一样。 入夜的时候，出外寻找痘种的士兵也陆陆续续地回来了，而且收获不。 于是苏游临时做了一个决定，——明天就带领这八十人前往临邛郡。 当然，做出这个决定之后，张龙赵虎等人也就有得忙了，一来是要准备好至少八十人三天的干粮，二来是要为这八十人准备好没人至少三个口罩，此外，雨衣等物也要准备好。 张龙赵虎等都是老兵了，自然知道服从命令的道理，苏游倒没有什么放心不下的。 到时来雁北对苏游临时改变注意颇有微言，好在苏游知道怀孕的女子脾气都比较古怪，所以口头上都还是顺着她的意思，心中却对明天的行动无比坚定。 苏游现在最担心的，也就是那些种过痘的护卫，明天千万不要出现减员的现象；此外，则是暗暗祈祷出外找痘种的那五六百人能够多带痘种回来。 来雁北本就是个善解人意的，他此刻见苏游话不多，也知他去意已决，当下也只好鼓励于他了。 今天也算是离开东都一个月以来走路最少的一天，所以他们终于算是放开了负担，好好恩爱了一回，直到累得动不了了，这才沉沉睡了过去。 翌日。 苏游精神焕发地起来后，第一时间便是去看昨天种痘的那些护卫，随后他便放下心来了。 不但昨天睡觉前没有发作的人现在完好无损，就是昨天本来就发烧的二十多人也好了三分之一。 苏游当即让人把健康的八十多人都叫了起来，随即又去找张龙赵虎等人，当然，他们也不辱使命，八十多分干粮和口罩早就准备好了。 昨天出去寻找痘种的人也全都回来了，并且带回了足够几千人使用的痘种。 苏游看着一切就绪，当即汇合了孙云帆王伯当吕笙等人。 众人吃过早饭后，便骑马往临邛郡奔去。 早在出发之前，苏游便已打听到了爆发的天花的地实际上正是他曾经因为地震而去救灾的地方——芦山县。 芦山县属于临邛郡，这个临邛，也就是后世的雅安。 蜀郡到芦山的直线距离其实跟蜀郡到雅安的直线距离差不多远，但因为蜀郡和芦山之间高山林立，峡谷丛生，要从蜀郡到芦山去的话，还得经过雅安。因为绕路的关系，苏游要到达芦山，至少需要走三百五十里，也就是，天黑前能赶到雅安就已经不错了。 好在苏游等人身上除了雨具和干粮之外，并没有多余的行李，有兼之这八十多人都是强壮之士，所以一路行来，除了苏游父子之外，其余人等倒并不感觉吃力。 到了临邛郡时，苏游摆起了官威，穿城而过。 临邛郡通往芦山县的官道上，早就设下了关卡，几十个兵士守在关卡处战战兢兢，他们的任务便是拦住从芦山走出来的人。 这个关卡，只许进，不许出。 既然可以随便进入，苏游没有理由与他们废话，当即让他们开启关卡，八十多人井然有序地往里而去。 兵士们不知苏游的身份，但看着他们一个个骑着高头大马，衣服也都光鲜，便以为是朝廷来了人。 进了关卡之后，苏游又难免想起陈年旧事来。 同样的地方，当年同样也设了关卡；不同的是，那时候卡的是往里去救灾的车辆，所有救灾志愿者到此都得下车，路上只允许领导和官方的救灾人员通过。 当然，如果车上载的是救灾物资的话，待遇等同领导。 那时候的苏游，意志坚定，竟然下定决心从雅安步行到芦山；相比于当年的步行，苏游此刻骑在马上，自是感慨万千。 一行人赶到芦山县时，早已是日落西山了。 芦山县的县城，甚至连城墙都没有，加之上个月地震的危害，县中许多草屋都倒塌了，他们还来不及修葺，却遇上了天花。 县城中本来应该带领百姓共同对抗疾病的官吏早就闻风而逃了，留下的县衙倒可以勉强可以过夜。 苏游也没那么多讲究，当即命人进县衙之中收拾出屋子来，又找到粮食架锅做饭。 苏游鸠占鹊巢，下榻于芦山县县令的正室，又把苏云帆王伯当吕笙几个叫到了书房之中，苏游当即找来文房四宝，当即做起画来。 苏游一边画，一边道，“你们看啊，咱们现在这个地方，叫做芦山，路上县一共有几个大镇，这儿是灵关，这儿是龙门，这儿是双石.......” 地图上，苏游慢慢汇出了从芦山到达这三个地方的路线，这三个地方离芦山的直线距离差不多一样远，可以看成是以芦山为圆心的同一个扇形上面...... 王伯当和吕笙见苏游画出地图，都有些惭愧，想不到苏游昨晚做了这么多功课。 苏云帆却知道苏游以前是来过这个地方的，所以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苏游做出了地图以后，又道，“明天你们三个，各带痘种以及每人带二十五人，一人到一个地方去给那儿的乡民种痘，分给你们的人，主要是用于通知各个零散村庄的乡民以及就地提取痘种的.......” 苏云帆等人纷纷头应是，苏云帆自是毫无压力，吕笙和王伯当昨天看着苏云帆种了几百个痘，大抵也该没问题了。 “另外，咱们一定要注意自身的安全，这些芦山这个地方太偏僻了，各乡村民住得零散不，山道又最是难走，有些狭窄的山道，仅能容马.......” 苏游起山道狭窄的时候，几个人自是感同身受，从临邛郡到芦山这段路中便有几个弯道仅能通过马车的，又加之前段时间地震的缘故，山上都能看出震落的大片裸露的黄泥...... “我现在想到的就这些了，你们看看还有什么补充？”苏游完话，芦山县的地图也画得差不多了，当即抬起头来问他们道。 “老爸，如果需要救治的人太多，三天都救不完怎么办？”苏云帆当即举起了手，问道。 “这个......应该不是个问题吧？据我推测，芦山县的总人口不过万人，天花病已经爆发了一个多星期，或者更久了，咱们可能看见的景象是整村整村都没人了......”苏游道这的时候，眼角已经莫名地湿了。 用手擦了擦眼角，苏游又继续道，“咱们要救他们，是要从观念上救他们，有句话怎么来着？——‘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种痘这种事，并不需要学几年医才会，像现在吕和伯当，不是看几眼就都会了吗？所以啊，看到乡民们多的地方，要让他们学会自己种痘，并帮助附近的乡民......” 苏云帆听了，也觉得极有道理，再琢磨着苏游的话，似乎给一个乡镇的人种痘似乎也并非难事了。 一宿无话，第二日起来之后，天空中竟飘起了细碎的雨。 雅安有三雅，即雅雨，雅鱼，以及雅女。 苏游前世便被这雅雨淋感冒过一次，所以此次也是有备而来，吃过饭后，他便披起了蓑衣，见苏云帆吕笙王伯当一一向那三个乡镇去后，苏游也召集起了剩下那十个护卫，便在这县城周边的几个村子中寻找乡民。 正如苏游想象中的一样，这场天花瘟疫是从那三个乡镇开始传出来的，当芦山县的官吏得知乡下得的是传染性极强杀伤力极大的虏疮后，当即便是卷铺盖走人。 毕竟，人命关天，这个时候谁还在乎乡井？ 芦山县周围的乡民听到了风声之后，也是纷纷带着钱财轻装上路，村子中留下的人，往往只有染上了疾病，或是老得走不动道的人。 细雨之中，苏游的人早已分散在四面八方，他的身边只有两个护卫亦步亦趋地跟着。 寻找了一个多时辰之后，苏游终于看见了炊烟。 那个正在屋中做饭的须发皆白的老太太的耳朵似乎并不太好使，或者她怎么都没想到这个时候会有人来，所以当苏游几个翻身下马来到他面前的时候，她竟是满脸的诧异。 老太太看了苏游一阵，终于cao着一口浓厚的土话问苏游道，“你们不跑吗？来这里做什么？” 苏游总算是在蜀中呆过半年，当即用川普回答道，“我们是朝廷的人，是来救人的。” 老太太的泪水当即夺眶而出，“朝廷终于来人了吗？只是我的一家.......” 通过交谈，苏游才知道老太太的儿子和儿媳前阵子去了双石走亲戚，还是他们家人把双石乡得瘟疫的消息传递出来的，只是他们刚回家的第二天便得了病，随后便是她的孙子孙女相继得病...... 几天的时间，老太太便白发人送黑发人。 周围的相邻自是纷纷避之唯恐不及，几日之内，便已十室九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