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牛刀小试
眼前的学宫与往日里判若两境，再不复简陋与平凡，各式建筑极虽不说及尽奢华，但绝对称得上世间罕见，原本只有零星小草的地面也被奇花异草所代替，有湖，有河，有亭榭，简直像是一座供人游玩园林一般，与世俗园林不同的是，这里的天地元炁异常浓郁！ 有如此建筑与花木，规模自然也变得异乎寻常地大，在寸土堪比寸金的长安城中，除了皇宫之外，想必再也没有占地如此奢侈的地方。 偌大的院子，被远远近近地分成了若干较大的分院，分院之中，又有小分院，易天细细看去，这布局颇有些像自己前世的大学：学校之内有分院，分院之内有分系，分系之中再分分专业……看到这与前世极其相似的一幕，易天略感到有些温暖，不由得微微笑了笑，便准备走到近前，细细察看一番。 “易兄弟，你哪去了，这几天让我好找？你那‘回春居’里空空荡荡，不见一人，那个小丫鬟呢？” 易天回头一看，来人正是朱由奢，看着这个比起以前似乎更加富态了几分的胖子，易天便觉得有些好笑，他从“造化鼎”中出来之后，不但修为大进，而且成功地踏进了修行大门，心情自然极好，于是笑着拱了拱手，道：“朱兄，好久不见。” 看着朱由奢气喘吁吁的样子，易天不由得笑道：“朱兄，还虚？” 朱由奢似乎很有几分着急，没有理会易天的玩笑，急匆匆道：“先不说这个。我来找你是要事！” 易天闻言不禁大为好奇，这个性喜流连于脂粉堆里的胖子，也会有要事？难道哪家楼子里又来了当红的姑娘不成？ 但是看到朱由奢一脸的严肃，易天便没有打岔，静静地等他继续说下去。 果然有要事，因为朱由奢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极严肃地说了十二个字：“一月之后，学宫弟子，入世实修！” 易天一愣，问道：“实修？” 朱由奢似乎对这实修有些畏惧和反感，略带几分恼火地道：“没错，实修！不过今年的实修有些麻烦……要亲自参战！” 易天闻言更是不解，诧异道：“参战？上战场？厮杀？” 朱由奢听到“战场”、“厮杀”这些字眼，似乎有些紧张，微微平静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可不是么？不也知道魔族的崽子们发了什么疯？自咱们入学考试前，就拼了命地发动攻势，最近不知道怎的，有传言说帝国境内出现了两个修为高深魔族战将，叫什么‘金蟾银蛇’来着？” 易天听到这里，暗暗吃惊，城门外刺杀一案，消息封锁的极严，所以易天与朱由奢并不知道内情，两人面对这个消息，自然免不了心底暗惊。 朱由奢接着道：“这次实修，分了两拨，其中一拨，加入前线，亲赴战场参与与魔族的厮杀；另一拨，便是参与追杀这两员魔将！” 说完，朱由奢幽幽叹了口气，有些悲哀地道：“我不管参加那一拨，活下来的可能性都不算太高！” 易天一愣，一时不知道怎么安慰，便接着问道：“那现在的学宫变成这副样子，也跟此事有关了？” 朱由奢道：“正是，为了让我们增加一点生还的机会，所以宫门大开，特训一个月！” “宫门大开”这句话说得有些不伦不类，不过细细想来，倒是也合乎情理。 易天如今修为大进，虽然尚未试功，但体内传来的感觉让他知道自己的实力已经远超往日，当然不需要再故作低调，当下便微微一笑，道：“朱兄，既然这实修必须要参加，忧闷无益，咱们还是先看看这特训到底什么样子，能增加几成生还的可能？” 说完，便大步走向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庭院，朱由奢犹在发愣，见易天走得远了，方才想起自己寻找易天的主要目的，紧跟在后面喊道：“易兄弟，这次实修还是组队参加，咱们还在一队如何？” ………… 原本兴致勃勃，准备一试自己功力究竟进展到如何程度的易天，现在已经不再兴奋，而是皱着眉头，脸色相当难看！ 原因无他：易天最擅长者为武学，可是，他看遍了这学宫内所有的分院，都没有发现“武学”二字？ 这可怎么办？ 正在郁郁不知何往的时候，只听身后又传来朱由奢那气喘吁吁的声音，似乎是跑得太急，这胖子说起话来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易……易兄……弟，你慢……点呀，这学宫……没……没有……武学……分院！” 易天微怔，转身扶住刚赶上来的朱由奢，问道：“没有‘武学’分院，那修习武道者怎么办？” 朱由奢被易天搀扶，没有摔倒，顾不得说话，先摆了摆手，没有说话，示意易天等他平复一下呼吸。 片刻之后，朱由奢道：“修行这种事情，总得有本命道器不是？所以，修行武学，是根据本命道器来区分的。” 说完，指着不远处道：“易兄弟你看，那边的三个院门上分别写着枪、棍、锤，意思就是招收以枪、棍、锤为本命道器的修行者！” 说完又问了一句：“易兄弟你擅长什么呢？当日见你似乎用过一把朴刀。” 易天笑了笑，没有在朴刀这个话题上继续谈下去，而是问道：“朱兄刚才说，组队？” 朱由奢闻言连忙答道：“没错，组队！易兄弟，你看我们……” 易天自然知晓他的想法，在复试中，正因为和自己一队，所以这胖子才得以顺利通过，成为了学宫的一员，此番是抱大腿来了！ 易天没有立即答应，而是继续问道：“朱兄，这队伍，可有人数限制？” 朱由奢应道：“这个自然是有的，至少三人，至多十人，再多，便不是小队伍了！” 易天想了想，道：“朱兄心里是不是早有人选？” 朱由奢微微一囧，其实他早就想好了这只队伍的人员搭配，好在这胖子脸皮向来厚的很，被人戳破也不脸红，诚实答道：“易兄弟说的没错，我的确想了许久！” 易天笑笑，继续问道：“有没有擅长‘医道’的修行者？” 实修如此凶险，一支小队里面怎么可能没有擅长“医道”的修行者，实际上，朱由奢在拟定小队成员时，第一个想到的是易天，第二个便是“医道”修行者！ 正要回答“有”，却听易天接着道：“朱兄，我这里有一个极好的‘医道’修行者。” 说到这里，易天便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言外之意已经不言自喻。 队伍如何搭配，乃是参加实修的学生们自己来选择，多一个人少一个人当然无妨，朱由奢欣然答道：“既然如此，那这‘医道’成员便麻烦易兄弟了。” 两人又简单交谈几句，朱由奢自去修习他的“感知”之道，易天则开始逐个分院细细查看，认真选择！ 易天没有本命道器，但是这世上的兵器，他都玩得出神入化，所以选择的标准不是熟练，而是出奇！ 因为出奇方能致胜！ 一个庭院一个庭院走过，易天始终没有看到符合自己要求的武器，直至他来到一间不起眼的小院子门前，不觉眼前一亮，止住了脚步，只见庭院的大门上方，写着一个大字：尺！ “尺”的意思就是以“尺”为本命道器。 前世时，易天便见过“尺”这种武器，但是“尺”在前世并不多见，按照前世的标准来看，易天也算得上精通尺法，但却没想到在这个世界，尺居然可以成为本命道器。 易天素来好武，几乎成痴，否则也不可能在武道上取得如此高深的修为，如今见到有专修“尺”的法门，不觉见猎心喜，微一思忖，便走了进去。 进了院内，才真的领略到学宫气象：外面看起来并不是很大的院子，内里竟然宽阔无比，极为整齐地地分出了若干个小的厅堂，分别用以存放兵器、书籍、日用品、淬体丹药等等物品，另外还分出了专门的演武厅，用来供学生练习或者切磋，易天仔细看过去，甚至发现了用来洗浴的温泉！ 易天再往前走，很诧异地发现，诺大的演武厅里居然没有几个人，而且都是些陌生的面孔，显然并非他们这一届新生。不认识倒可以理解，可是这么大的演武厅只供几个人练习，怎么看都是浪费！ 正疑惑间，忽闻一道声音自头顶传来：“新生先到测试厅测试！若修行潜质符合要求，安排住宿，发放令牌，不合格者，另择别院！” 进入测试厅，易天有些惊讶：居然有七名新生都选择了此院，一时之间，便有些恍惚：初选以及复试的时候，似乎没有这么多人擅长此道，难道本命道器还能更改不成？ 这次易天倒是猜得不对，在这七个人里，只有一人以“尺”入道，此人乃是家传的裁缝，量体裁衣自然离不开尺子，所以此刻前来尝试一番。 至于另外的六人，有一名已经是闻道境的修行者，到此来不过是想试试能否驾驭“尺”罢了，剩下的五个人，则是根本没有踏进修行的大门，现在也不知道自己的本命道器究竟是什么，所以每个分院逐一尝试了一遍，今天恰好轮到此处。 测试工具极为简单：一把铁铸的戒尺，一个黑黝黝的西瓜大小的石球。 测试方式更简单：用戒尺击打石球，打得越远，成绩越高，合格距离为七丈，七丈之后，每加三丈则意味着修炼者的修为更深一层！ 随着两名神情淡漠的执事一声令下，测试正式开始了！ 第一名新生看上去普通至极，很淡定地走上前去握紧戒尺，凝神、聚力，然后狠狠劈出！黑色石球被戒尺劈中，骨碌碌向前滚去，一丈，两丈，三丈……九丈，西瓜大小的石球越滚越慢，最终在九丈距离处停了下来。 测试的执事面色不变，淡淡地道：“测试通过，去领取令牌，从此便是本院学生!” 能够顺利通过测试，这名新生显然极为满意，乐呵呵地跟随着另一名执事走了出去。 第二名新生看上去高大魁梧，来到戒尺前，二话没说便撸起了袖子，露出肌rou虬结的胳膊，只见他将戒尺高高举起，暴喝一声，狠狠劈了下去！ 戒尺与黑色石球狠狠撞击在一起，随着“砰”的一声巨响，铁戒尺“嗖”地一声飞了出去，黑色石球却纹丝未动！ 巨大反震力撕裂了这名新生的虎口，鲜血顺着手掌滴滴答答落了下来，这名新生脸上一红，也不多话，老老实实跟着另一名执事前去包扎伤口。 这名新生早已经踏入修行的大门，他的本命道器其实是一把锤子，结果偏偏要来尝试戒尺，碰壁当然不出意外！ 接下来的几名新生俱未踏入修行大门，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来尝试一把，结果无人能够通过，一连串的糟糕成绩，让测试官有些百无聊赖！ 易天排在最后一名，只听测试官漫不经心地说了声“开始”，便露出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不再关注易天做什么！ 戒尺乃学宫的先生用来警告和惩戒学生的工具，约么两尺长，一寸宽，五分厚，拿在手上并不沉重，用这东西击打西瓜大小的石球，似乎真的有点难。 易天掂了掂戒尺，微微凝神，单手握紧戒尺，缓缓举起，识海微动，一尺劈出！ 然后他便脸色大变，暗道不妙！然而收招已经来不及！只见戒尺如风一般劈在黑色石球上！ 石球纹丝不动！ 学宫执事见状有些不耐地打了个哈欠，淡淡地道：“测试失……” 那个“败”字还未出口，便见黑色石球微微颤动，然后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随后便是哗啦一声，成了一地碎片！ 刚才还昏昏欲睡的学宫执事，此刻突然想打了鸡血一般，圆睁着眼睛，指着易天道：“你……你……” 执事之所以如此失态，自然是有原因的：这看似石球的黑色球体，并非石质，而是一颗千年玄龟的内丹所化，坚硬无比，堪称刀枪不入！ 可是如今，却被一名年轻人敲成了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