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脱困
弗兰奇差点被气得肺都炸了。 亏他刚才还信誓旦旦，确切无疑地告诉自己，对方绝对不会有援军到来。才过了多久啊，这就慌里慌张的跑来说，敌人的援军快要杀到眼前了？ 还好弗兰奇小心谨慎惯了，加上塔兰托的将领们总是丢三落四，时不时的会闹出点状况，让他难以完全放心。这场大战之前的侦察警戒，是他亲自布置安排的。也因此，当敌人的骑兵突然出现在50里外时，马上就被发现，并且把消息传了回来。 如果这事交由塔兰托的将领们去办，说不定就跟约翰将军刚才的遭遇一样，等敌人杀到了自己的战阵前，这才手足无措的仓促应对。 弗兰奇是早已知道这支骑兵存在的，只是到来的时间，起码要晚上一两天。等他们赶到这里的时候，一切早已尘埃落定，什么都挽回不了了。 其实弗兰奇有一些谋算并没有告诉柯奇士公爵，那就是若一切顺利，这支预料中的敌人的援军，他也要一并吞下的。 这胃口有点太大，考虑到柯奇士公爵的心理承受能力，弗兰奇没跟他如实相告。再说了，这部分计划他也没有太大的把握，还不如什么都不说，等情况分明了再解释也不迟。 但即便情况再怎么变化，最多也是少了一个锦上添花而已，无论如何也不该干扰到击败和收降阿伯丁平叛大军这部分啊！ 没想到早早派去跟踪监视这支援军动向的将领居然出现了致命失误，被对方不知怎么骗过了，提前在这个节骨眼上赶到了战场。 一子错，满盘皆落索！ 弗兰奇愤怒的一甩手，那军官顿时被抛飞出七八丈远，一路撞倒了无数杂物。 敌人援军的提前到场，让局势整个颠倒了过来。现在轮到弗兰奇头痛着急了。 他突然两眼杀机毕露，心中发狠。 按原来计划收降整支阿伯丁大军已成为不可能，既然如此，再也无需顾忌什么了，彻底把对方击溃，多少也算收回一点利息。 援军还在50里开外，赶过来还需要一点时间。只要自己全力一搏…… 弗兰奇随即摇了摇头，目光也黯淡了下来。 对方显然也是收到了消息，刚才安东尼的变阵完全是为了加强防守，正是针对性的防备自己放手一搏。 那倒不是说能防得住塔兰托的犀利攻势，否则少年之前也不需要耍无赖了。但只要增加进攻的难度，让塔兰托不能速战速决，弗兰奇就不得不选择退避。 心思细密，滴水不漏！ 弗兰奇也不禁对这个年轻对手暗自赞叹。 但安东尼似乎忘记了，塔兰托还有实力占优的魔法师部队…… 弗兰奇正要下令，眼角余光似乎捕捉到一道人影从阿伯丁中军点将台上一跃而下。 刚一落地，磅礴的杀气随即冲天而起。 那人一步步的向着两军交战之处走来，走的十分缓慢。但每踏出一步，宛若实质的杀气就更加凝实壮大一份。仿佛一柄贯通天地的巨大湛蓝色冰剑，还没等发出惊天一击，光是泄漏出的一丝丝寒意，就让普通人感到手脚麻木，全身冰冷。 “蔚蓝剑圣”卡顿！ 弗兰奇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柯奇士公爵，以及如同影子一般时刻跟在他身后的黑衣中年人，随即摇了摇头，放弃了心中的打算。 罢了，在这个当口，塔兰托这边还真是耗不起。 那小子思维慎密，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看来这次自己是注定捞不到任何便宜了。 任自己千般小心，万分警惕，时刻留意不要落入对方的陷阱。哪想到到了最后才突然惊觉，原来还是掉到了对方早已挖好的坑里面去。 那少年根本就没奢望过能在战阵上扭转局势，而是一直拖延时间，等待着来自战场之外力量的帮助。 他成功了。 弗兰奇本来应该能想到这一点的。 形势毕竟对塔兰托极为有利，任安东尼有再大的能耐，但弗兰奇也并非庸手，绝不可能让他翻得了盘去。阿伯丁所能指望的，也只能是来自战场之外的助力了。 但少年实在是太能折腾了，弗兰奇若不全神应对，还真未必能把他压下去。 注意力被牵扯过去以后，在其他方面的考虑上就难免不够周全了。偏偏此时在另外一个战场上，塔兰托在跟那支援军的暗中较量中输了一招。 如此种种结合在一起，终于促成了一场大逆转，让阿伯丁平叛大军这只快要煮熟的鸭子飞走了。 “我们要输了？” 柯奇士公爵也看出了形势不妙，心中十分不甘地问。 当初举起叛旗的时候，公爵大人一直担心的是塔兰托能否抵挡得住平叛军队的剿杀。如今即便灰溜溜的退走，也已经算是完满的达成了他最初的目标。 但得陇望蜀、得寸进尺本来就是人类的天性。眼睁睁的看着消灭敌人主力，同时还能让自身实力暴增的机会就这么从眼前溜走，换了谁又能泰然处之？ 但公爵大人还不能以此怪责弗兰奇。里加将军已经做得堪称完美了，即便中间有些小波折小瑕疵，也都是塔兰托军队方面的问题，跟他没有多大关系。就好像这次在关键时刻的功败垂成，也是由于被派去跟踪敌人那路援军的塔兰托军官跟丢了对象，掉了链子，才让大好局势瞬间崩塌，数个月以来的心血一朝付诸东流。 这能怪得了谁？柯奇士公爵都恨不得把被弗兰奇丢在地上，哼哼唧唧还爬不起来的军官亲手生撕了。 本公爵还从来不知道，你这厮居然有如此能耐，可以左右甚至决定塔兰托和阿伯丁两大行省万人级别大战的胜负！ 感受到柯奇士公爵眼中犹如野兽般赤裸裸的杀意，自知闯了大祸的军官瘫软在地，连哼哼的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唉~”弗兰奇长叹一声，“撤吧，再不走可就走不了了。” 柯奇士公爵狠狠的瞪了那军官一眼，终于回过头来，心中仍有不甘。 突然，对面那少年可恶的声音再次响起。 “阿伯丁的战士们，你们的英勇果敢得到了回报，我们的援军终于赶来了。勃艮第的骑兵距离我们已经不到50里，很快就能加入战场。勇士们，塔兰托的叛徒们就要撤退了。咬住他们，不要让他们跑了！让我们跟勃艮第的战士们一起，给这些叛徒一个深刻的教训！” 话音刚落，一直静立不动的几支阿伯丁后备部队随即动了起来，跟在“蔚蓝剑圣”卡顿身后，整齐的往塔兰托的两翼杀去。 弗兰奇脸色一变，不再理会意有不甘的柯奇士公爵，当即向传令兵示意。 “全军撤退！” 柯奇士公爵神情落寞，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口中喃喃自语，既是愤怒，又是不甘。 “怎么会这样呢？怎么能这样呢？这不是欺负人吗？” 塔兰托止住了进攻的势头，开始整齐有序的往后收缩后退。这次换了阿伯丁的将士们奋起神勇，反过来向前猛攻。 安东尼第一次说有援军的时候，不少人跟约翰将军一样，都是心存疑虑。但大军士气提升，在新指挥官的调度之下也是越打越顺，这些人也很快把这个念头抛开了。 如此战斗又进行了近一个时辰，说好的援军却还不见踪影，大家的信心已经开始有所动摇。安东尼的话如果再晚一点，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虽然援军依然还是不见踪影，但这次感觉可就真实可靠多了。有援军的出处、兵种，还有离此地的距离。50里看以很远，但如果骑兵部队策马狂奔，也就是一两刻钟的路程。这一点点时间，难道大家还坚持不了？ 等“蔚蓝剑圣”以气势如虹的方式出场，再加上预备队的全线压上，明摆着就是大决战的架势，阿伯丁将士们心中就更有底了。 再一看，敌人果然收缩战线，缓缓后撤，显然是打算转身逃跑了，当下心中哪里还有怀疑，都使出了吃奶的劲，拼命往前攻杀。 弗兰奇面沉如水，却是不为所动，依然有条不紊的指挥塔兰托大军缓缓后撤。 安东尼嘴上喊得热血，但军队调动却是十分保守。 他心里其实非常清楚，能坚持到现在，阿伯丁将士们已经到了极限。刚才的喊话以及剑圣大人和预备队的出动，只是为了加强他们的信心和斗志，不要在关键时刻后劲不济，露出破绽，让战局再凭空生出变故。 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打击对方士气，打破弗兰奇仅存的侥幸心理，帮他下定决心。 至于什么反败为胜、追杀敌军、扩大战果，安东尼根本想都没想过。能让塔兰托主动后撤退出，保存下这支阿伯丁大军，安东尼己是求神拜佛，庆幸不已了，哪里还敢有那么多的奢望。 倒是要小心注意，提防着弗兰奇临走之前撒一把野，那才是正经。 在双方主帅颇为默契的“配合”下，塔兰托大军终于缓缓地脱离了接触，一步步的后退，最终消失在阿伯丁将士的视野之外。 哐啷~哐啷~ 一阵兵器掉落地上的声音。 不知道是谁开的头，反正除了最后加入战场的预备队，所有战士都抛下了手中的兵器，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有些人干脆直接整个人瘫在了地上，一动也不动。如果不是胸膛上剧烈的起伏，简直就跟一具死尸没有任何区别。 安东尼没有训斥毫无阵型可言的将士们，也没有让他们站起来重新列阵，防备敌人的回马枪。 他们确实是累坏了，能坚持到现在，他们理应获得赞扬，而不是批评斥责。 安东尼任由他们就地休息，只是从一直没有加入战斗的预备队中抽出几十名精干斥候，远远跟在离开的塔兰托大军身后，一旦发现任何异样，立即回报。 同时，也让预备队列好防御阵型，高度戒备。即便遭遇突袭，也要为大军的重新列阵争取宝贵的时间。 当勃艮第的骑兵赶到时，看到的就是现场这颇为古怪的一幕： 一次阵型严整却稍显单薄的部队，挡在了前进的必经之路上。 在他们身后不远处，是仿佛刚刚经历过一场惨败的一支大军。横七竖八地躺满了一地，刀剑等兵器更是扔得到处都是。 一站一躺，一严整一散乱，两边的对比是如此的分明，细看之下，却又是如此的融洽和谐。 勃根第援军的到来，意味着危机终于彻底解除。 多少恢复了点体力的阿伯丁战士们虽然仍然手脚发软，却无法抑制心中的庆幸和兴奋。 “万岁！” “辉煌帝国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