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山雨欲来
在公主使团剿匪归来以后的这段日子里，汉诺威省会城市里可谓热闹非凡，各方势力都是动作频繁。 先是公主使团的人，假借调查刺杀事件幕后黑手的名义，到查尔顿家族名下的各个产业捣乱——在查尔顿家族的眼里看来，公主使团的行为当然就是捣乱。 好在他们做事还算有分寸，没有刻意损坏东西财物。只是调查刺杀公主事件，这事儿听名头都不像个好事，顾客们谁敢上来凑热闹？随便到哪家商铺酒肆光顾不行啊，干嘛非要去查尔顿？如果一不小心被公主殿下怀疑上了，脖子上有多少个人头都不够砍的。 使团不单单是到现场调查，还要带人回去盘查询问。虽然确实只是询问，没有什么殴打逼供等不文明的行为，而且过一天半天的就会放回来。但查尔顿家族跟其他贵族家一样，大部分人手都在北郊使团部队营地里蹲着哪。在各产业中帮忙做事的本就抓襟见肘，大不够用。如今还要轮流着带走一批人，查尔顿家族能不怨声载道吗？ 为了此事，列夫伯爵亲自上门拜访了雅琳娜公主殿下。但从他在公主下榻的地方出来时那怒气冲冲的表情看来，交涉结果恐怕不大理想。 没办法，至少表面上看来，查尔顿家族嫌疑最大，公主要调查他们乃是合情合理。再说了，派去执行任务的人态度也是十分的礼貌克制，让任何人都挑不出毛病。 在查尔顿家族面前，雅琳娜公主算是战据了主动。但在他们与其他贵族的交流上，却是吃了瘪。 使团的人一直都在逐一拜访各个家族，从到来汉诺威行省第一天开始，就从来没有停止过。而且一次不够，还要拜访第二次，第三次。 但从西部林区回来以后，各大家族的态度就有了很大改变。以许风和林志风两人为代表的使团人员，经常要吃闭门羹。要么是家主有事外出，要么是族长患病在床不宜见客。即便是客气的让进了府里，也只是让几个无关紧要的旁系成员招呼作陪。 也许他们觉得两人不够份量吧，不值得族长大人亲自出马。 雅琳娜公主毕竟年轻，政治觉悟还是有所不足。这种拜访即便没有什么实际意义，但面子上还是要做足功夫，岂能随随便便派两个小跑腿充数。 更何况，彼此之间还有着一些很有实际意义的事情要谈呢。 汉诺威的贵族老爷们是大度宽容的，政治修养是深厚丰实的。他们不但没有怪责年轻的雅琳娜公主，反而决定以身作则，让公主殿下看看贵族老爷们交际上的风度和礼仪。 等他们迈着优雅的步伐亲自来到公主门前时，却被告知公主殿下正在闭门修炼！ 各位族长大人这才想起来，雅琳娜公主可是一位魔法师。在安东尼横空出世之前，被誉为“帝国新星”的天才魔法少女呢。 好吧，这个理由也很充分。尽管选在这时候修炼……大度宽容的贵族老爷们只好打道回府，择日再来。要知道，魔法师修炼起来可是没日没夜的。 他们倒是有恒心，或者说营地里私兵的份量足够沉重，每天都像点卯一样准时到来。 好不容易终于等到雅琳娜公主没有修炼，可以会见贵宾了。但无论贵族老爷们说什么，公主殿下只是扑闪着漂亮的大眼睛，十分认真的听着，却就是没有任何确切的回应。 “大人们说的这些，本宫也不大懂。大家都知道的，平时都是安东尼在管事。很不巧，他今天正在修炼。要不，回头等本宫跟他商量一下，再给各位大人答复可好？” 各家族的族长心中哀嚎！ 本来看到那难缠的安东尼不在，还以为有机会从好糊弄的雅琳娜公主这里打开缺口了。哪里想到，这原来是一个大大的坑，正等着他们往里跳呢。 如果他们没有记错，那妖孽少年应该、大概、好像是魔物双修吧？而且境界更高，修炼起来耗时也更久。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大度的贵族老爷们优雅从容的来了，又优雅从容的走了。挥一挥衣袖，只带回去一肚子的怒火。 让你们嚣张，我倒是要看看，你们能嚣张几天。哼！ 各大家族少了大量的武装力量，自然是有各种的不便。但也仅仅是不方便而已。辉煌帝国尽管烽火四起，汉诺威行省由于地理位置的原因，却是太平依旧。再说了，若真有什么情况，不是还有直属于大公爵的上万军队吗。 相对而言，倒是公主使团更耗不起时间。 在大公爵府刻意回避的情况下，双方的矛盾问题只能由双方自行解决。雅琳娜公主如此态度，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反而有可能把彼此关系弄得更僵。 难道她以为自己被刺杀，受了委屈占了道理，就可以趁势向贵族们施压不成？幼稚！ 至于敦促汉诺威行省出兵支援各个战场？做梦吧！大公爵本来就在犹豫之中，若被公主得罪的所有贵族都联合一处，一起发声。那大公爵心中的天平将彻底倾斜，恐怕立即就能做出决断了吧。 这些隐藏在温和外表之下的暗中交锋，只能算是饭前的开胃菜。行省内举足轻重的弗朗茨侯爵举办召开的一场场宴会、一次次会谈，才是省会城市内这波风云涌动的重头戏。 一时间，各个贵族老爷们仿佛全都坐不住了一般，带着随从在城内乱窜。不是忙着参加参加侯爵大人的宴会，就是拜访公主使团驻地；不是到关系亲近的家族密谈，就是同一个小圈子的老爷们相约一处交换意见。 不要说贵族老爷，哪怕是平头百姓，只要机灵一点的，有点眼力见识的，都能感觉到城内越来越紧张的压抑气氛。 在这场风云变幻中，城内的局势将如何发展，就成了最近接头巷尾酒楼食肆最热门的话题。 “听说了吗，昨晚在城南那边的金都酒楼，又有贵族老爷们举行宴会了。我在门口看到停在那里的马车，就有大大小小近十多个不同的家族徽章。其中起码有两个是伯爵家族呢。” 一个大胡子喝着最便宜的黄酒，口沫横飞的向同伴吹嘘着自己的见闻。 有侃得兴高采烈的，自然也有泼冷水的。 “切~这算什么。最近这段时间，哪天晚上没有贵族的聚会？远的不说，前天晚上弗朗茨侯爵大人不是才刚刚在他的府邸举行过一次盛大的酒会吗？啧啧啧，那场面才叫震撼呢！前往的各大家族的马车几乎将宽敞的主街道都塞满了。按我估计，恐怕城中所有家族都派人到了吧。” 一个又高又瘦像根竹竿一般的男子，正显示着自己比大胡子见识更广博。若不是他衣着打扮实在上不得台面，光听那详细无比的描述，恐怕会让人误以为当时他也有幸出席在侯爵大人府邸的聚会上呢。 被抢了风头的大胡子自然大为不满，但肚子里存货不够用，无法反驳，只能嘴里嘀咕着：“什么所有家族，其他人我不知道，但起码大公爵府的人就没有到。” 竹竿正享受着周围同伴羡慕崇拜的目光呢，闻言登时就怒了。 “你这纯粹是抬杠！我当然知道大公爵府的人没有出席，这还用多说吗。城里的人谁不知道，大公爵府的人最近十分低调，几乎没怎么出现在公众场合了。” “公主殿下也没参加。”对方又加了一句。 “你……”竹竿脸色立时变成了猪肝。 一位留着山羊胡子相貌颇为儒雅的中年人接话说：“公主殿下也是忙着呢。刺杀事件调查了大半个月，什么有用的东西也没查出来，倒是把查尔顿家族给彻底得罪了。听说列夫伯爵联合了好几家交好的家族，向公主殿下要说法呢。” 众人的注意力立即被吸引了过去：“凶手身上有他们家族的纹身呢，公主殿下没有直接给他们治罪已经够宽容了，还要什么说法？” 山羊胡子捋了捋胡子，慢悠悠的说：“话虽如此，但查尔顿说哪里有凶手会自动暴露自己主子的，这明显是栽赃嫁祸。而公主殿下的人天天到他们的商铺酒肆市集调查问询，已经极大影响到他们的生意。这不，到现在终于忍耐不住，向公主殿下叫板了。” “这事我也听说了。”大胡子终于重新找到了切入的话题，“也不怪列夫伯爵着急，他们最近的日子也不好过呢。西区的两个贩卖布匹的店铺都已经转让给别的家族了，看来是损失惨重啊。” “咦？”一个围观的青年本来只是津津有味的听着贵族老爷们的八卦，但听到这里，突然插嘴。 “不会吧？我怎么看到东区长寿大街原本属于另一位伯爵大人的一家大型商铺，昨天换上了查尔顿家族的徽章？” “小子，你不会是看错了吧？若查尔顿盘下了那么大一家商铺，不可能静悄悄的毫无声息吧。怎么着也该敲锣打鼓的宣告一番才对啊，他们难道还差这个小钱不成。” “可能是刚接手过来的，事情还没准备停当。也许等过段时间吧……” “……” 这些市井小民限于身处位置低下，见识有限。虽然大家走街窜巷，见到不少东西，却没法进一步总结提炼出有用的信息来。 在他们这一群人不远处，几个穿着寻常家仆服饰，却一脸精明的男子，此刻心中已泛起了疑虑。 东区长寿大街可是城中最热闹、最繁华、最高档的商业区，不管是什么类别的商铺，无不日进斗金。 查尔顿家族能拿到这里的一家大商铺不算什么稀奇事，毕竟他们的实力摆在那里。但在如今这个困难的档口，更是从一位伯爵的手中接手过来的。其中蕴含的信息，可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几名家仆对望一眼，默默点了点头。迅速招来掌柜，结账走人。 这条信息，必须赶紧回去上报给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