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服气
过万大军有如滚滚洪流，向南方奔涌而去。 列夫伯爵静静看着，过了片刻，才开口向身边的斯莫瓦大公爵说道：“公爵大人还真是舍得，这15000名战士，就这样交给了一个外人。” 斯莫瓦公爵捋着胡子，不以为意地说：“没什么舍得不舍得的，只不过我这人有个习惯，要么不赌，要赌就赌大的。既然已经决定了，就不要三心两意，该下重注就下重注。” 他侧头看了列夫伯爵一眼，“倒是伯爵大人，平时可是藏的好深啊，居然连我都看不出一点端倪。若不是安东尼给我打过招呼，老夫第一个要出手收拾的，恐怕就是你查尔顿家族了。” 在列夫伯爵身后的三少爷闻言苦笑。 不要说你了，就连我这个儿子，之前都弄错了自己老爹的政治立场呢。 列夫伯爵连忙行礼，歉意的道：“此乃职责所在，并非要故意隐瞒公爵大人。我代表查尔顿家族，在此向公爵大人道歉了。” 斯莫瓦大公爵也连忙伸手把他扶起。 “我知道，我知道。如果不是有你查尔顿家族，事情还不可能这么顺利就能完结呢！我又怎会怪罪于你们。” 两人心中都十分清楚，查尔顿作为皇室埋伏在汉诺威行省的一枚棋子，本来的首要目标，正是斯莫瓦大公爵。 如果当初大公爵府最终倒向了里加帝国，那么，查尔顿家族这把隐藏在暗处的利刃，就将刺向斯莫瓦大公爵的胸膛。 只不过这世界上没有如果，既然如今两人处于同一阵营，以往的种种假设自然也无需再提。大公爵提起这个话题，也只是要给列夫伯爵和他背后的皇室一个提醒，还有表达一下自己的态度而已。 列夫伯爵也明白对方小小的不满，忙转移了话题。 “坊间传闻，就在几天之前，公爵大人跟安东尼还进行了一次军中较量。不知道是否确有其事，最终胜负又是如何？正要向公爵大人请教。” 斯莫瓦大公爵狡黠一笑：“这个嘛，乃是军中机密，不宜向外透露。” 列夫伯爵摇头苦笑，知道这是大公爵小小的报复。 “对了，这段时间你们查尔顿家族的发展扩张，似乎颇为迅猛啊？” 斯莫瓦公爵反问道。 “确实。”列夫伯爵倒是有问必答，“托公主殿下的福，所有贵族的武装力量都是大为缩水，全被关押在北郊军营之内。只有我们查尔顿家族的人被悄悄放了回来。我家族实力本来就不弱，如此一来，力量对比更加悬殊。在当时那情况，知道安东尼先生即将发动，我们无需顾虑太多，对某些贵族用了点强硬手段，自然是一切顺利。” 斯莫瓦公爵点点头，知道他说的是实话，更知道他一直在释放善意。公爵大人老于世故，也明白自己那小小的不满，也应该适可而止。 当下面带微笑的恭喜道：“那么我就先在这里恭喜伯爵大人了。我汉诺威一位侯爵已经栽了，论实力论地位，最有希望顶替上去的正是伯爵大人。再加上你查尔顿家族立下的功劳，这侯爵之位断没有花落别家的可能。说不定，国王陛下的嘉奖状和授爵仪仗队，现在正在赶来的路上呢！” 列夫伯爵红光满面，一脸笑容：“那就承公爵大人贵言了。” 他没有虚伪的谦虚什么，因为没这个必要。正如大公爵所说，这个位置除了他，还有谁有资格坐上去。 两人对望，哈哈大笑一番。 斯莫瓦大公爵突然正容道：“经过我们这次的清理行动，往后这汉诺威行省将由你我两家共同掌控。由于地理位置的缘故，咱们遭遇外敌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唯一的麻烦和隐患，只能是来自行省内部。因此，你我应该同心协力，真诚合作，营造一个安全稳定的大后方。” 列夫伯爵也是收起了笑容，一脸严肃的点头应道。 “大公爵说的是！” …… 天色将晚，一路南下的汉诺威大军停下了赶路的脚步，择地安营扎寨，做饭休息。 在连绵的营地中间，有一个营帐比其他帐篷要高大得多。周围士兵往来巡逻，守卫严密。正是中军大帐的所在。 新上任的大军主帅安东尼高居首位，下面众将军统领分左右两列站着。 门帘掀开，唐锋大踏步走了进来。他向上首的安东尼拱手行了一礼，然后在队列的中后位置站定。 虽然在场所有人都清楚知道，唐锋是新官上任的少年主帅的亲信爱将，且训练指挥能力出众。即便站到了队列最前端，也是没人会有意见的。但唐锋并不自恃身份，也不想让一众本地军官对自己和头儿产生不好的印象，只是找了一个相对靠后的位置。 他手下只有300名来自阿伯丁的战士，和1000名投降后转职为军人的“贼匪”。而官职也是一个不高不低的千总——唐锋原来在阿伯丁平叛大军中的官职就是千总，但脱离军队来到汉诺威后，这身份自然就成了历史。安东尼新上任，第一件事就是重新给他戴回这顶帽子。 按唐锋粗略估计，现在这个位置正适合他。 反正就是一个站位，唐锋根本不在乎。没必要为了这点面子问题，而闹得别人心中有芥蒂。 他站入队列，周围的军官都对他微笑着点头示意，态度友好中带着一丝讨好巴结的味道。 按唐锋的统率能力，最后一个达到议事大帐多少有点奇怪。大家却都知道其中的原因，并没人发问。 因为这位沉默寡言的唐锋千总，把普通的行军都当成了训练。侦查、埋伏、阻击，各种训练几乎无一落空，直接就当做是临定状态的实战演习。甚至于他们还在大军行进的过程中，尝试训练阵型的排列和变换。 一边是专心的行军赶路，一边是行军的同时还要兼顾训练，速度当然没法比了。 汉诺威的军官们终于明白，这1300人先后两次击败己方的部队，赢得绝非侥幸。这种把训练融入了日常生活各个部分，以及随时都假设自己处于战斗状态的训练强度和态度，就远远不是自己和麾下的士兵们所能比拟的。 “好了，人都到齐了。现在，会议开始！” 安东尼轻咳一声，开始了他主持的第一场军事会议。 “帝国如今的形势，大家心里想必都清楚了。东边的爱丁堡行省正全力阻挡里加帝国的入侵；西南面的阿伯丁行省在平叛之战中实力受损，如今采取守势，防御塔兰托的进攻；中部的勃艮第行省位处中枢，除了提防着布鲁塞尔的攻击，还要负责随时支援其余两处战场。” “因此，我们同样有三个进军方向的选择。” “照我的分析，里加帝国的军队虽然凶悍，领军的迪诺将军也声名在外，但马特西亚斯大公爵同样经验老道，不容轻辱。再加上有雄关为依靠，想来敌人一时也难有作为。” “勃艮第行省实力强大，地势总体崎岖难行，易守难攻。布鲁塞尔同样奈何不了他们。” “剩下的，就属塔兰托行省的威胁性最大。” 安东尼停了下来，往下左右看看。 所有人都是站直了身子，目光炯炯的看着他，听得十分认真。 “塔兰托经历过阿伯丁的平叛征讨，虽然抵抗了过去，兵卒也是多有损伤。他们军事力量本来就弱，如此一来，本该更加的软弱可欺。但是，我在这里郑重的提醒大家一句：如果你们心里就是这么想的，那么现在就赶紧把这个想法从脑海里清除出去！” “不要忘了，他们可是抵挡住了阿伯丁大军的征讨。更不要忘了，他们差点就把整支平叛大军打败吃掉！因为他们的统帅是闻名大陆的名将，里加将军弗兰奇。” “弗兰奇指挥一支战力孱弱、一点也不熟悉的军队，尚且能打出这样的战绩。若给他时间训练整顿，我们将来所要面对的，很可能就是一支截然不同的强悍军队。” “所以，我打算趁着塔兰托还处于战后阵痛的虚弱期，集结大军，先把这个潜在危险清除掉。” 安东尼一口气说完自己的想法打算，下面的人还是紧紧的盯着他看。也不知道是在专心听讲，还是只做个样子，完全没有听进心里去。 要不然，为什么自己都讲完了，这些人还是跟刚才一样毫无反应？ “咳！大家有什么意见没有？” 不得已，安东尼只好主动发问。 站在前面的是马尔科侯爵，他不是领军的将军，却也被他父亲斯莫瓦大公爵打发到了出征的大军中。 “对于安东尼先生的行军方略，大家有什么见解看法的，不妨都说出来。我们要集思广益，群策群力，才能打下一个大胜仗。” 大公爵把大军交给了安东尼，安东尼也当仁不让的坦然接受。但对于他的官职，却有点不清不楚。因为安东尼毕竟是属于皇室的人，大公爵也不好给他授予官职。且像一军统帅这样的位置，官职绝不能低了，如果像唐锋那样，随意给个千总了事，倒是好办。 所以马尔科侯爵也暂时只能继续以“先生”相称呼。 “没意见没意见！安东尼先生制定的方略，自然是好的。我们哪里还有什么意见。” “是啊，安东尼先生只管下令就好，我们定然全数照办！” “就是，先生上次对阵那里加名将弗兰奇，也让他吃了一大亏。如今再跟他对上，也是熟门熟路，还没开战就已赢了一半。” 有马尔科侯爵牵头，众军官这才像是醒悟过来，纷纷嚷嚷道。 只是对安东尼的赞许佩服期许那是满满的，意见提议却一个没有。 开玩笑，如果说以前听到的关于少年大战弗兰奇的传闻还有所疑虑，但在汉诺威省会城北校场上的两次较量，已经让这些军官们心服口服了。 第一次，人家只是派出了一个手下，就将己方两倍兵力的部队给打得溃不成军。 好吧，好歹那支阿伯丁部队也组建了有半年，大小血战打过不少。自己这边却纯是菜鸟新兵，输了也算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解释。 第二次，人家安东尼亲自出马，麾下换成了绝对的乌合之众——受降整编不过一个月的家族私兵。自己这边更是吸取了上次的经验教训，有了充分准备。怎么看，总该有那么一点胜算吧？ 哪知道，这回输得更惨！ 好在这是不公开的较量，现场没有外人，不然汉诺威军队的脸面都不知道往哪里搁。 如此一来，安东尼临阵掌帅印，力挽狂澜，拯救阿伯丁大军，逼退名将弗兰奇的传闻，在众官兵的心中就再也不只是一个传闻，而是再真实不过的事实。 试问在这样一个大牛面前，他们这些真正战场都没上过几遍的将军统领们，能有什么意见？敢有什么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