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开始
北齐回宫的第一夜变成了痛苦的一夜，因为在这一夜七姑娘终于是因为中毒过深而离开了人世。对常贵来说也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夜，他始终不相信莲花会是燕兰大人派来的人。 小李子跪在地上一五一十的把发生的事情都禀告给皇后，听完之后皇后满意的摆摆手叫小李子退下了。 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那个可怜又胆小的姑娘还是尽自己最大的力量保护了自己喜欢的人。皇后这时候又不免在心里面为那个姑娘感到叹息，第一次见她时自己还是很喜欢她的。 皇后以一定会护着常贵为交换条件，给了莲花准备好的砒霜，叫莲花去杀了那个房间除了小皇子以外的所有人。并且如果事情败露了，要把所有责任都推到燕兰大人身上去。皇后还许诺，事成之后会把她许配给常贵。 是常贵在回房的路上遇到了失魂落魄的莲花叫她去给宫竹他们送些吃的，莲花最终却还是把所有的罪责都归咎到了自己身上喝下有毒的粥。 常贵在这个夜晚回忆着与莲花相处的点点滴滴，想到她最后见到莲花时的那一面。莲花那样看着他，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他说呢。如果自己再多问几句，是不是莲花就不会做那样的事情了呢。常贵心里面的疑问越来越多，越来越无法解，最终坐到了天亮。 七姑娘发黑的尸体还是放在原来的房间，小孟太医离开之前用了一些方法说是可以保存尸体。天亮的世间来临了，纵使北齐再哭，七姑娘也不会在醒过来了。花脸站在一旁，虽然看不到他的脸不过眼神却出卖了他的悲伤。 宫竹坐在桌旁，看着跪着的北齐。 从七姑娘闭上眼睛到现在，北齐已经从最初疯狂的哀嚎到现在无声的啜泣。北齐的眼睛在流泪，心，也在流泪。七姑娘临终之前，嘴角沾着黑色的血，不断的抽搐着，却还是死死的看着北齐笑着。北齐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个眼神，还有那一声一声的， “皇。上。” 北齐看着地面，用不应该属于他的声音说， “娘，你放心，我一定会成为一个好皇帝。” 有宫人来传宫竹去皇后那里。宫竹站起来，走到北齐身边跪下来，抓起北齐的小手，看着北齐说， “孩子，我能做的就到这里了。但是你，一定要撑下去。” 北齐不明白宫竹的意思，却还是珍重的点点头。 宫竹又站起来，走到花脸身边。 “花脸，我求你，一定要保护好北齐，至少在他有能力保护自己之前，你一定不要离开。” “是，大人。” 说完这些之后，宫竹后退一步，重重的跪在七姑娘面前，磕了三个响头。站起来，没有再多说什么就跟着宫人走了。 北齐转过脸来看着花脸， “花脸叔叔，爷爷去哪里了？” 花脸没有说话，看着宫竹远去的背影，知道消失。 宫人并没有将宫竹带到很远的地方，而是旁边的正阳宫正殿，皇上的尸首就停放在那里。皇后站在巨大的棺材旁边，将手轻轻搭在上面，用温柔的目光看着躺在里面的人。宫竹看到皇上的牌位之后，心脏的跳动不变得更加的剧烈。 “宫竹，你来了。” 皇后看着宫竹渐渐的走进，挥挥手所有的宫人都退下了。宫竹并没有理会皇后，而是直接走到排位面前重重的跪下，行三拜九叩之礼，最后一拜结束过后，宫竹没有把头抬起来。皇后看到宫竹这个样子，怀着对皇上的愧疚，心里面也没有了之前想要戏弄宫竹的想法。 皇后摆正了自己的脸色， “宫竹，之前的事情本宫都不想提了，不管谁对谁错，就算是本宫错，也要付出代价。现在，本宫只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要办，将那个皇子，送上皇位。” 宫竹缓缓的把头从地上抬起来，直起自己的身子。他的目光注视着棺材，像是看到了躺在里面安眠的皇上。 “那你，是知道了当年大皇子的事情了？” 皇后的身子微微一震，把手从棺材伤拿开，看着外面的天空， “是。” “那你，是知道了大皇子是你哥哥杀害的了？” 在宫竹平静语气的衬托之下，皇后简短的回答却让人听出了颤抖， “是。” “那你，知道了皇上的无辜的？” 皇后听到这里，将目光收回来，又看着棺材里面， “是。” “那你，是知道了自己一直以来的想法多么可笑了吧。是知道了自己一直以来的作法多么荒谬了吧。一直你来，你霍乱后宫，残害皇嗣，害的皇上一个小皇子都保不住。你真的以为你的好爹爹和你的好哥哥是为了拯救你才要做皇帝的吗！不是，是他们杀了大皇子在先，有利用你把皇子清除掉，这样他们才能做上皇位啊！” “你给本宫住嘴！” 宫竹那样大声的喊叫，皇后却是清醒着，因为宫竹说的句句在理，每一句话都是即成的事实。但皇后还是愤怒的给了常贵一巴掌。 宫竹被打了一巴掌，却没有停下，继续说着， “怎么，因为我说的太对了吗！为什么不让我说！我说的都是事实！最后，我再问你一句，皇后娘娘，你知道皇上是爱你的吗？” 皇后听到这句话，脸上的愤怒的表情渐渐消退，转而为悲伤。她也像宫竹那样，跪到皇上的棺材面前，开始哭泣。 宫竹看着哭泣的皇后娘娘，站起来走到近了棺材，他这才看到了自己几十年老友的样子。他看着皇上，在心里面默念着， “皇上，小的做到了。小的把小皇子带回宫来了。您，后继有人了。” 大殿里面回荡着皇后的哭声和宫竹的啜泣声。 过了许久，宫竹做好了最后的告别， “皇后，你说的对，所有的事情都过去了，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死把小皇子送上皇位。” 皇后也停止了哭泣，抬起头来，看着宫竹说， “是，本宫一定会做到的。不过本宫有条件。” 宫竹像是知道皇后会这样说一样，淡然的说。 “你只管说就好。” “本宫要你死。” 这是皇后早就想好的条件，只有宫竹死，她才能安心。如果宫竹活着，又帮助那个孩子登上了皇位，等那个孩子长大之后，哪里还有自己的容身之所。 宫竹轻而易举的就给出了答案， “好，不过，我也有条件。” 宫竹这样回答着，一步一步的走到了门边，像刚才皇后那样看着天空， “我死，你的那个哥哥燕兰将军也得死。我必须保证以后没有人能伤害到北齐。” 皇后冷笑一下，很轻松的便答应了宫竹。 “好。” 宫竹这时候恰好看到宫门外常贵正要迈进来，迅速的转过身问皇后，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是你派那个叫莲花的宫女去杀我们吗？” 皇后倒也没有多犹豫， “是，不过我是叫她去杀除了那个孩子以外的人。” “皇后，你要说到做到。” 宫竹话音还未落，皇后就看到眼前一阵模糊。 ‘嘭’的一声，宫竹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撞到了棺材上，脑壳碎裂，当场毙命。 常贵早起去处理了莲花的尸首，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宫竹和皇后。他看到皇后背对着他跪在皇上的棺材面前，而宫竹像是在看的他的样子。他心里面就觉得不好，把莲花的骨灰坛子交给身边的人就要跑过去。 还没跑几步，就看到宫竹自己撞到了棺材上面。常贵被这一幕惊呆了，赶忙跑过去。跑到大殿门口停了下来，他才又看到同样被吓呆了的皇后。 看着满地的鲜血和点点的白斑，常贵没有再多做什么，跪了下来。 皇上的葬礼在接下来的两个时辰内如期举行，小皇子并未现身。 翌日，皇子继位，成为北齐国第十四朝皇帝。 燕兰氏皇后为太后，追封皇上的生母为端太妃。 三日之后，燕兰将军以杀害皇嗣之罪判死刑，念燕兰家功劳免诛九族。 像是所有的故事都尘埃落定，然而，现在还只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