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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孙中山广州蒙难 蒋介石赴粤护驾

    【史要】广州兵变,粤军炮轰总统府,孙中山避难永丰舰;北伐军回师平叛,蒋介石赴粤护驾……

    却说,北京政府忙于搞所谓的法统重光之时;孙中山的北伐军已挺进江西,且一路所向披靡形势大好。然而,就在北伐军节节胜利之时,忽然传来广东的粤军旧部有异动,顿使坐镇南雄的孙中山心中忐忑了。

    因为,广东是北伐大后方,广东不稳则北伐难行;孙中山好不容易把陈炯明支走将广东控在自己手中,岂容再生变乱?若是粤军旧部真有异动,广东局势岂不有危?而北伐已取得的大好形势岂不要付诸东流?为此,孙中山觉得自己得赶紧回广州控制局势以防万一。于是,孙中山带了两个营的警卫匆匆地从韶关返回广州了。

    孙中山走后,北伐军的攻势趋缓了,倒是让刚接任江西督军的蔡成勋松了口气。

    孙中山回到广州后,确是觉到了广州城内已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原来,自从孙中山将陈炯明罢免后,粤军将领中有人觉得陈炯明受屈并欲为其鸣不平;而孙中山将粤军收编后划归北伐军节制,更令粤军将领心生怨怼。

    虽然,孙中山委任了魏邦平、叶举等人以示重用,欲以此平息粤军将士的怨怼收拾军心;然而,叶举等人并不领情。而从上海回粤的洪兆麟见陈炯明被罢黜后的广州已为北伐军所控,也有一种兔死狐悲之感心中甚觉不爽。

    而姚雨平受孙中山之命在广州招募民军,却有大量盗匪流氓渗杂其中而时有扰民之举,把个陈炯民好不容易治理得有条有理了的广州城又搞得不像样子了,市民为此怨声载道;叶举等人则认为皆因孙中山罢黜陈炯明之故,遂把怨气都出在了孙中山头上。

    于是,叶举与洪兆麟俩人皆欲伺机举事,将广东从孙中山手中夺回。当孙中山在韶关再次誓师北伐出兵江西后,叶举觉得时机到了;遂与洪兆麟商议准备举事,俩人一拍即合;于是,叶举将所部六十个营的兵力悄悄地调回广州。

    就在叶举与洪兆麟准备举事时,孙中山从韶关返回广州了。孙中山的返回,令叶举等人犹豫不决举棋难定了。

    就在此时,传来了“黎元洪返回北京,恢复大总统之位,中华民国已法统重光了”的消息。接着,北京城内以蔡元培为首的二百余名民国元老与知识分子,认为广州政府发动的所谓护法运动目的已达;所以,《通电》要求广州政府停止北伐。而那些旧国会议员更是《通电》指责南方非常国会选举产生的非常大总统是非法的,也就敦促孙中山应如同徐世昌一样也宣布下野。

    这些消息与《通电》,对于孙中山打击果然不小;然而,孙中山早就看穿了所谓的法统重光,无非是直系军阀曹锟与吴佩孚玩的一种把戏而已;黎元洪不过是个傀儡,是曹锟与吴佩孚欲行独裁为愚弄国人而打出的一个幌子;因此,孙中山不屑一顾置之不理仍打算继续北伐。

    然而,对于正准备对孙中山发难而尚犹豫不决的叶举等人来说,却如打了一剂强心针。

    因为,法统重光了,黎元洪已复位;有道是“天无二日,国无二君”,徐世昌已下台,孙中山当然也得下野。而孙中山不愿自动去职,那就得有人来将他赶走;驱逐一个不必再尊崇为大总统了的当权者,就不算为犯上作乱;想到此,叶举似乎有了举事的充分理由。

    而在此时,孙中山为了能继续北伐,决定先消除广东这块大后方的后顾之忧;而最让他担忧的,莫过于已蠢蠢欲动了的粤军。

    于是,六月十四日,孙中山下了一道《勒令》:“粤军全数退出广州城三十里之外。”

    孙中山的这道《勒令》,更是激怒了已怀反心了的叶举、洪兆麟等人。于是,六月十五日,“粤军”高级将领召开紧急会议,决定立即举事。

    一直保持中立而不愿参与其中的魏邦平得知叶举等人要对孙中山发难后,赶紧连夜匿名给总统府打了电话,直言警告:“粤军将举事,总统府已危在旦夕,孙大总统赶紧离开,以免遭危害。”

    孙中山的秘书林直勉接此电话后,虽狐疑不定但还是赶紧报告。

    此时,尚是子夜二点,孙中山从睡梦中被叫醒;忽闻有人匿名警告,孙中山不以为然处之泰然道:“诸位不必惊恐,吾知竞存,其虽被免职自感委屈,但断不会生如此险恶之心;何况竞存已去惠州,羊城何来异变?其旧部纵有虎狼之士,谅也不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或有人故弄玄虚,为惑军心而已。”

    孙中山如此不顾处境危险,大有临危不惧的胆魄与风度;但是,却使林直勉等人都为他捏了一把汗;然而,不管别人如何劝说,孙中山却仍不打算离开总统府。

    最后,还是宋庆龄对丈夫晓以大义道:“先生所言差矣,既然有人报此凶讯,必定事出有因;有道是,小心无大错。虽说竞存不在广州,但谁能保证其部下无居心不良之人?若是因疏忽大意而有失,先生如何向国人交待?先生切不可视安危如儿戏,先生之安危攸关民国之安危;故而,为国家计,为万民计,先生也当以谨慎为上。”

    孙中山听了夫人如此说,倒是心中犹豫了。

    宋庆龄趁机向林直勉递了个眼色,林直勉心领神会,立即与总统府警卫团第二营营长叶挺等人一起,不管孙中山同意与否将其挟持上车;然后,疾驶着离开了总统府。

    孙中山一行离开总统府后,只见一路上增设了许多岗哨,夏夜的广州城炎热中却透着一股萧杀的气氛大有风声鹤唳之感。

    孙中山见此情状,这才相信了林直勉之言,这才吩咐司机从速驶进。好在,沿途岗哨并没有过细盘查,孙中山在林直勉与叶挺等人的保护下都顺利地通过了。

    经过一番奔波,孙中山一行终于穿过广州市区,抵达位于长堤海珠公园的海军司令部。然而,此时的广州城内已均无安全可言;于是,又在广东江防舰队司令陈策的保护下,登上了停泊在长堤天宁码头附近的楚豫号舰;但因楚豫号舰太小,孙中山一行遂又转移到了泊于黄埔港内、由冯肇宪任舰长的永丰号舰上。

    宋庆龄见丈夫在警卫营的保护下离开总统府后,这才舒了一口气。

    总统府警卫团第一营营长薛岳见孙夫人没有随大总统一同离去,未知何故心中不解;于是,关切而又疑惑地问道:“夫人为何没有随同大总统离去而留此险境?”

    宋庆龄坦然道:“我也知道,粤军即将发难,此处已是危险;然而,我如果与先生一同离去,必会增大目标,那样就会不利于先生撤离。只要先生能平安离去,我的安危算得了什么呢?眼下应以保证先生安全为要,别的都不足挂齿;因为,先生的安危关系到中国的前途;中国可以没有我,但不可没有先生呀!”

    听了宋庆龄的一番话后,薛岳顿悟了,并对孙夫人更加敬重。

    就这样,宋庆龄仍泰然自若地留在总统府内没有急于离去,为的是不让总统府内的异动引起粤军的注意,以免给孙中山一行的撤离带来麻烦。然而,此时的总统府已处于一片风声鹤唳之中;而守卫总统府的兵力又不多,若是粤军真的来攻,如何抵得?这却确实令薛岳焦虑不安了,甚为孙夫人的安危捏了一把汗。

    果然,在孙中山一行离去后不久;十六日凌晨三点,粤军就发动兵变了。

    不过,叶举只是命令部下对位于观音山的总统府四周发了几通炮,虚张声势了一阵。再说,叶举哪里知道,此时的孙中山早已安全地离开总统府登上永丰号舰了。

    几通炮响过后,尚留守在总统府内的薛岳,见粤军真的举事了,料定总统府必是粤军主攻目标而不可久留;于是,只得亲率所部警卫营赶紧护卫宋庆龄也撤离了总统府。

    但因,此时的宋庆龄已身怀六甲行动甚是不便;为防不测,宋庆龄一行只得先到就近的、位于广州沙基金利埠岭南大学校长钟荣光的家中暂避。

    宋庆龄一行到达钟荣光家中不久,廖仲恺的夫人何香凝也接踵而至。

    原来,十五日下午,廖仲恺外出议事却一直未归;因此时的广州城内时局动荡风声已紧,何香凝放心不下遂顾不得自身安危连夜四处寻觅。

    其实,廖仲恺已被粤军秘密囚禁于广州石井兵工厂内,何香凝岂能寻觅得见?寻夫途中,何香凝见街上岗哨林立感到情势不妙;忽又闻观音山方向传来炮声,更令何香凝觉得局势比想象的要严峻。

    而观音山是总统府所在地,何香凝又为大总统夫妇的安危担忧了;于是,顾不得寻夫了,转而奔往观音山欲探究竟,恰巧在此与宋庆龄相遇。

    宋庆龄与何香凝情同姊妹,当闻知廖仲恺一去不回杳无音信时,料想如此局势下定是遭遇了意外而凶多吉少;于是,只得对何香凝以言相慰。

    而此时的何香凝虽然仍为丈夫的安危担忧,但知大总统夫妇均已脱险,倒是心中宽慰了许多。何香凝见宋庆龄身怀六甲正需人照应,也就打算留下来而不再去寻夫了。

    不多久,宋庆龄忽感腹中异动剧疼难忍;何香凝见状,知道宋庆龄是因奔波劳累殃及了腹中胎儿而出现了流产症兆;于是,赶紧叫来钟荣光家中的女眷帮忙;然后,在一间黑石屋内一起帮助宋庆龄进行了流产。就这样,年轻的宋庆龄算是度过了一劫;但同时,却失去了做母亲的机会而遗憾终生。

    而叶举与洪兆麟令粤军向观音山方向打了几通炮后,遂命令部队夺取总统府。于是,驻扎在观音山麓的粤军第二师第二旅旅长李云复与粤军第二师第四旅旅长尹骥即率部对总统府发起攻击。

    总统府警卫团团长陈可钰赶紧抵抗,但终因兵力相差悬殊,战至午前十时不敌而撤离,总统府遂被粤军占领。

    此时,孙中山夫妇居住的粤秀楼已是人去楼空只留下了几缕斜阳。

    而改任广东省省长了的伍廷芳,当时却正在总统府内来不及离开;粤军炮轰总统府时,年已八旬高龄了的伍廷芳受了一番惊吓;不过,粤军攻占总统府后倒是没有太多难为伍廷芳;所以,伍廷芳只是虚惊了一场而无大碍;结果,毫发无损地离开了总统府。

    且说,宋庆龄因流产,在钟荣光家中滞留了一天;六月十七日,宋庆龄拖着虚弱的身子也终于登上了永丰号舰与孙中山团聚。

    孙中山见到夫人也脱险而至了不由得悲喜交集,但当得知夫人不幸流产时心中难免顿感忧伤;因为,那是俩人盼望已久的爱情结晶,却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夭折了,岂能不心疼呢?倒是宋庆龄以言相慰,才使孙中山从忧伤中解脱出来。

    本来,孙中山对于粤军炮轰总统府竟敢干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心中已是十分恼怒;而今,又见夫人因此而流产,心底的一股无名火更是禁不住冒了上来,发誓定要给予严厉打击以示惩戒;为此,孙中山立即下令对驻于广州城内的粤军开火。

    于是,永丰号、永翔号等舰上的大炮均对准广州城一阵猛轰。

    而粤军占领总统府赶走孙中山后,即在广州城内张贴《告示》:“国会恢复,护法告终;粤军将士,一致赞同。请孙下野,表示大公;诸色人等,安居勿恐。”

    同时,叶举、洪兆麟与一批粤军将领又以粤军全体官兵的名义,联名发表了请孙中山下野的《通电》。

    孙中山岂能依从,即召伍廷芳至永丰舰;指示他速以外务总长的身份《照会》各国驻广州领事,要求各国“严守中立,勿助叛军”。

    伍廷芳领命而去,立即给各国驻广州领事发了《照会》。

    遗憾的是,伍廷芳毕竟年事已高,在这场****中虽没遭不测逃过一劫,但却因惊悸吓出了病;没过几天,病情加重入院治疗了;延至六月二十三日,终因年事过高加之病重不治而身亡。

    伍廷芳的逝世,令孙中山如失臂膀而深感痛惜;因此,孙中山更是决意非得调兵平叛绝不姑息;于是,这块史称百越之地的广东又战云密布了。

    且说,广州发生粤军兵变之时,正在上海交易所中的蒋介石忽闻孙中山广州蒙难避险于永丰舰上,不由得大为惊愕;蒋介石料想必是陈炯明所为,否则无人会如此大胆敢对大总统发难。

    孙中山对蒋介石有知遇之恩,蒋介石深为孙中山的安危担忧了;然而,自己身在上海未能为孙中山分忧,不知该如何是好?

    而此时,同在上海交易所中的戴季陶却对蒋介石道:“粤局动荡,总统蒙难,吾等当思报效;中正兄文韬武略俱备,正乃试锋之时;且总统身边缺人,此谓奇货可居;中正兄欲求腾达,当赴广州,不可错失良机。”戴季陶此番话可谓是肺腑之言,不仅为孙中山忧心,更是为蒋介石着想。

    戴季陶之所以要对蒋介石如此忠言以告,是因为蒋介石曾帮过戴季陶一次大忙。

    那还是一九一九年,戴季陶东渡扶桑之时与一名叫津渊美智子的日本女子有绯闻并留下了孽种;不久,戴季陶离日回国,津渊美智子却带着一个男孩寻觅到了上海。戴季陶本想将母子俩留下,并接纳津渊美智子为妾;但是,其夫人钮有恒生性泼辣,说什么也不允接纳那个日本女子,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令戴季陶左右为难了。

    此时,曾在日本相识的蒋介石向他伸出了援手。蒋介石给戴季陶出了个点子,教他花一笔钱将津渊美智子打发走;同时,让自己的侧室、尚未有生育的姚怡诚收养了小男孩并取名为“纬国”。

    就这样,戴季陶的这件绯闻与家丑事在蒋介石的帮助下终于了断;经此事,戴季陶对蒋介石十分感激,俩人遂成了莫逆之交。

    后来,戴季陶出任大元帅府秘书长,常在孙中山面前为蒋介石美言,欲使蒋介石能得到提携以作报答;但是,因当时的蒋介石无甚声望与功绩,且孙中山日理万机过于繁忙不甚放在心上故未能如愿。

    孙中山被桂系军阀陆荣廷等人排挤出粤后,戴季陶也离开了孙中山,没了帮衬蒋介石的机会。但是,蒋介石的滴水之恩,戴季陶却是耿耿于怀仍常思报答;故而,当戴季陶闻知孙中山广州蒙难时,觉得这是个千载难逢的良机,遂向蒋介石如此进言。

    蒋介石听了戴季陶之言后,觉得言之有理,且正合自己意愿;因此,蒋介石听从戴季陶之言,决定赴广州护驾。

    蒋介石的师傅黄金荣也十分支持他赴粤,还送了他二百块大洋;于是,蒋介石离沪赴粤了。

    蒋介石风风火火地赶到广州后,立即登上永丰舰晋见孙中山;言:“陈炯明犯上作乱大逆不道,令大总统受惊了;中正保护大总统来迟,请大总统见谅。”

    避难于永丰舰上的孙中山,此时虽已电令北伐军回粤平叛;但因,北伐军已入江西,回师尚须时日远水救不了近火。正为缺兵少将而苦恼的孙中山,见蒋介石到来,倒是有一种雪中送炭之感;且孙中山知道蒋介石曾东渡扶桑是日本士官生出身,而今急需用人之机正可派上用场。

    何况,蒋介石曾对孙中山有过谏言:“欲行北伐,须先去陈炯明。”现在果被其说中了,可见蒋介石颇具眼力深有谋略,更令孙中山将其刮目相看了。

    于是,孙中山面露悦色,让蒋介石留在身边参与平叛,并问:“有何克敌制胜良策?”

    蒋介石即答道:“粤军虽势盛,但大总统拥有海军诸多炮舰,足能克敌。然攻城掠地,非陆军莫属;所憾北伐军已出韶关,远水近火难解燃眉之急。中正愚见,大总统可遣人四乡招募民军,以补不足,且壮军势。届时,海陆并进,克敌平叛不日可就。”

    蒋介石的一番话,孙中山听了觉得在理;于是,决定依从其言招募民军;并将此事交于蒋介石,且委以平叛指挥之职。蒋介石得到孙中山如此青睐,心中暗喜欣然受命。

    于是,蒋介石很快的就招募到了一批民军;只是,此时的孙中山与蒋介石急于平叛,有点饥不择食地将一些流窜于四乡的盗匪也招抚了进来。

    时有一直活动于番禺的匪首徐树荣也趁机依附,并被任命为支队司令。

    徐树荣被招抚后十分卖力,一举夺取了位于广州东侧的长洲岛。

    长洲岛是珠江上的一座江心屿,岛上有炮台扼守黄埔;所以,长洲岛被占,广州城就失去一道屏障。且徐树荣所部本就是一群土匪流氓,夺取长洲岛后即四处sao扰掳掠钱财,许多由香港运往广州的粮食皆被截夺,致使广州城内粮食短缺物价飞涨人心惶惶了。

    于是,广州城内各界派出三十二名代表,请求时任广州卫戍司令魏邦平维持治安。

    严守中立的魏邦平赶紧与叶举商议,组织了一支粤军联合巡查队并张贴《安民告示》,欲藉此维持治安平息sao乱。但是,因sao扰的民军出没不定来去无度,致使魏邦平的措施无济于事没见成效,整个广州城仍处于一片混乱之中。

    而此时的叶举,更是忧心于长洲岛的丢失危及羊城,故必欲夺回;为此,叶举派遣粤军第五路司令钟景堂率部攻打长洲岛。于是,钟景堂率部由鱼珠炮台渡江攻击。

    驻守长洲岛的是时任长洲要塞司令马伯麟所部,及徐树荣的民军;粤军来攻,俩人赶紧各率部抵抗。

    然而,时任海军陆战队司令孙祥夫却倒戈了;于是,钟景堂所率的粤军登岛。马伯麟不敌,长洲岛失守;徐树荣见势不妙,率部退往粤东的惠来一带去了。

    粤军攻占长洲岛后,形势即被逆转;因为,黄埔港在长洲炮台的炮击范围内,泊于港内的舰只处境十分危险;因此,时任海军舰队司令温树德赶紧下令,包括孙中山的永丰号坐舰在内的舰队驶离黄埔移泊到海珠的白鹅潭。就这样,孙中山只能以驻泊于海珠的舰队为大本营与粤军对峙了,其欲收复广州则几无可能。

    且说,北伐军进入江西后一路凯歌,三路大军直迫赣州。

    江西督军陈光远废督后离开了江西,赣州守军顿时军心涣散;于是,苦守半个月的赣州就被北伐军攻破。接着,李烈钧与朱培德率部继续挺进;很快的,前锋抵达吉安,有直下南昌之势。

    然而,就在北伐节节胜利之时,北伐军忽然接到孙中山的《电令》,方知广州发生了粤军兵变;于是,许崇智、李烈钧、朱培德等人遵照孙中山的命令,立即掉头率师回粤平叛。

    而由于北伐军已进军江西,叶举等人发动兵变后,立即派兵入驻韶关,以阻截北伐军回粤。所以,当北伐军回师返抵韶关时,发觉韶关已被叶举占据而急切难过了。

    韶关是广东的北大门,经此可沿粤汉铁路南下直达广州;故而,欲回粤平叛,必须先夺回韶关。

    但此时,李烈钧与朱培德因已深入到了吉安,尚在回师途中一时难以抵达;而平叛事急,容不得拖沓;于是,许崇智率领李福林、黄大伟、梁鸿楷等部猛攻韶关,必欲夺之。

    但是,粤军为防北伐军回师,早已在韶关派驻重兵;驻有粤军第四路司令陈炯光、粤军第五师师长杨坤如及粤军第二独立旅旅长翁式亮等所部。而叶举闻报“北伐军”来攻韶关后,又调遣李云复部前来驰援;因此,粤军在韶关的兵力足能与北伐军匹敌,许崇智欲打开这扇广东的北大门实在不易。

    北伐军在韶关城下先后发起了四次进攻,均被粤军击退。

    许崇智见韶关急切难下,且北伐军远征多时已感到弹药与饷粮都已不济而不敢在此恋战,遂决定转攻位于韶关南侧、翁江上游的翁源。

    虽然,取道翁源没有经由韶关入粤来得便捷;但是,经由翁源可达位于粤汉铁路上的英德;所以,绕道翁源、英德后也能沿粤汉铁路直抵广州。如此谋定后,北伐军就改道攻打翁源了。

    北伐军抵达翁源后,即抢占了翁源城外的几个山头;然后,以此为制高点向城内开炮。

    翁源守将是粤军第二师师长徐军雁,面对北伐军的猛烈炮火,徐军雁率部坚守不弃,北伐军连攻数日却未能克。

    许崇智见翁源难克,就调派了两架飞机到离翁源八十里的英德掷下了数枚炸弹,欲以此吓唬一下徐军雁。许崇智的这一招算是灵验了,徐军雁唯恐英德有失后路被截,欲弃翁源而退守英德。

    此时,驻守韶关的翁式亮闻报北伐军绕道翁源入粤了,赶紧率部前来驰援;徐军雁部得到援军后,顿时士气大振;于是,两军继续在翁源展开激烈的攻防战。

    正在两军激战之时,北伐军中的粤军第一师师长梁鸿楷辖下的两个团忽然倒戈了。

    原来,梁鸿楷的队伍是粤军旧部;军中许多官兵都对陈炯明的遭贬表示同情,觉得由此导致的粤军兵变情有可原;因而,对于孙中山命北伐军回师行所谓的平叛,不甚愿意;认为这实是兄弟阋墙,也就厌战消极。

    梁鸿楷的部将陈修爵、谢毅则干脆带着所部的两个团倒戈,也参与反叛了。因为,梁鸿楷也有同感,对于部将的倒戈也就听之任之没加约束;后来,他自己也带着部队去往龙川、河源避战了。

    而粤军第一师参谋长李济琛因忠于孙中山,见梁鸿楷等人竟敢背叛大总统,就愤而去职了。

    这一突变,令许崇智猝不及防;如此一来,北伐军与粤军的军力对比失去平衡,局势对北伐军甚是不利了。许崇智自知难有胜算,只得放弃攻打翁源退往南雄。

    粤军见北伐军撤退了,倒是来了精神,就乘胜追击。

    此时,北伐军已是军心不稳,许崇智不得不又放弃南雄而退入江西。

    许崇智部是北伐军主力,黄大伟、李福林等人见许崇智败走,也皆无心再战各觅去路了。

    而待李烈钧、朱培德率部赶到,攻打韶关的北伐军早已作鸟兽散;俩人见大势已去,也只好作罢。于是,李烈钧游走于江西境内,朱培德则经湘南后辗转回到广西的全州去了。

    就这样,孙中山电召北伐军回师广东进行平叛的希望成了泡影。

    虽然,北伐军回师平叛失利了;但是,孙中山并不因此而气馁。

    因为,此时的孙中山身边还有着一支舰队;所以,其“平叛制敌,克复广州”的愿望仍十分强烈。于是,孙中山命令海军舰队司令温树德率舰驶返黄埔,再次炮轰广州,欲给敌以威慑。

    然而,温树德没有从命,率领海圻号、海琛号、肇和号等三艘舰艇背离而去。

    温树德的违令并背离,给了孙中山一个沉重的打击;孙中山大失所望,这才觉到了平叛希望已难实现,无奈之下只得暂作罢休了。而此时,留在白鹅潭的几只舰艇大有被围歼毁于一旦的危险;于是,孙中山决定离开广东避往上海。

    为此,孙中山任命蒋介石为总指挥,负责指挥突围;又命陈策为舰队司令,协力蒋介石组织突围。

    七月十日凌晨,蒋介石命令陈策率领楚豫号舰先行开道;而命同安号、豫章号等舰护卫永丰号舰随后跟进。

    陈策果然是名悍将,在岸上粤军密集炮火的阻截下,终于率舰队闯出了险境;然后,驶入坦途。至此,孙中山决定暂回上海,再做缓图。于是,孙中山带着这支舰队向上海驶去;八月九日,经过长时间的海上颠簸后,孙中山在蒋介石等人的护卫下终于平安地抵达上海。

    而背离孙中山后的温树德,则率舰队北上驶往青岛后投靠北京政府了。北京政府见温树德主动来投,真是喜从天降如获至宝;于是,即任命温树德为渤海舰队司令;自此,温树德又效命于北京政府了。

    且说,孙中山离粤后;八月十五日,陈炯明回到广州重新执掌大权。

    此时,避战于龙川、河源一带的梁鸿楷,带着他的粤军第一师又投于了陈炯明的麾下;陈炯明仍任其为粤军第一师师长并兼任广州卫戍副司令,令其与林虎一起驻防于封开。

    陈炯明回广州主政后不久,廖仲恺的夫人何香凝前来找他了。

    原来,廖仲恺被粤军拘押后,一直被秘密囚禁在石井兵工厂内;何香凝奔走多时,却无从知晓;后来,经多方打探后才终于得知了丈夫的下落。

    但是,因廖仲恺是被秘密关押的,何香凝无力营救焦虑万分。闻知陈炯明回粤主政了,何香凝则决定去向陈炯明要人;于是,她孤身一人毅然勇闯位于广州白云山上的粤军司令部,找到了正在召集会议的陈炯明,要求释放她的丈夫。

    面对怒气冲冲的何香凝,陈炯明倒也觉得“扣押廖仲恺,甚是理亏”;于是,亲自下了一道《手令》,将廖仲恺放了。就这样,已经准备牺牲了的廖仲恺,终于在其妻子的营救下走出囚笼重获自由。

    廖仲恺获释后,夫妻俩立即匆匆地赶往上海,又去追随孙中山了。

    且说,孙中山虽然平安无虞地离粤抵沪了,但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令他怎么也难以忘却;而平叛失利离粤回沪后,更令他感到有失颜面;为此,孙中山对于此次遭遇比以往任何一次失败都感到痛心。

    因为,以往都是敌垒对阵输赢成败不足为奇;而此次,却是自己阵营中的人背叛了他,岂能忍气吞声的如此算了?故而,孙中山发誓定要重整旗鼓回师广东,征讨惩治那些敢于背叛者以泄心中之愤。

    而随同孙中山回到上海的蒋介石则打算写点东西,将这一事件记述下来。一则,孙中山在广州蒙难后未能如愿平叛而狼狈离粤有损了大总统的颜面,宜设法挽回;二则,自己这四十多天在永丰舰上的护驾也值得一叙,能留下一笔传于后世不枉此趟广州之行。

    蒋介石如此想后即着手撰写,不久即完成了一部《孙大总统广州蒙难记》。

    《孙大总统广州蒙难记》中描述了孙中山在广州蒙难时如何临危不惧,如何镇定自若地指挥平叛;而蒋介石自己则如何舍生忘死救主护驾,俨然成了一个无人可比的英雄。同时,作为幕后策划与指挥者的陈炯明则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而被骂得狗血喷头。

    蒋介石将书撰毕后,请孙中山作《序》。

    孙中山正为广州蒙难、平叛无果被迫离粤而郁闷,见了蒋介石如此记述后似乎替他解了一些闷气,也就欣然作《序》;其中有言:“介石赴难来粤入舰,日侍余侧,而筹策多中,乐与余及海军将士共生死。”寥寥数语却胜于嘉金授爵,令蒋介石如获至宝。

    自此,孙中山对于蒋介石更有了好感,视其为党人中难得的文武兼备的英才。而这本《孙大总统广州蒙难记》出版后,因有孙中山圣谕般的《序》言,立即引起社会各界的极大反响而视若《圣书》了。

    而陈炯明因“弑君犯上、叛党叛国”等罪名被永远的钉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难有昭雪之日。

    而蒋介石因孙中山在其《序》中有褒赏之语,则被视作了舍命救驾的英雄,顿时声名鹊起;蒋介石此举不仅讨得了孙中山的欢心,更是捞取了一大笔政治资本,为自己今后能登峰造极铺就了一条路。

    至此,一场由孙中山与陈炯明之间的政见分歧而导致的粤军兵变、乃至炮轰总统府的重大事件终于落下帷幕了。而在这一事件中,孙中山与陈炯明皆只损无益,唯有蒋介石才是最大的赢家;自此,蒋介石开始以新的姿态出现在中国的政坛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