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3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往往小说里的主人公被卡在瓶颈的时候，总会有‘体贴’的强敌出来施以高压，让主人公在极端情绪下爆发出自己的力量从而逆转局势。 这是常见的剧情。 而在主人公前期也会收到一些鄙视、轻蔑与不解，塑造出孤家寡人的孤独氛围，只有注定被收入水晶宫的女主与小弟缠绕其身边，在别人不理解的目光下固执前行。 只看到主人公在被欺凌的情况下爆发太过于片面了， 然而，恩情、情谊也会有相同的效果。 多数人被仇恨与憎恶等黑暗情感蒙蔽，错误的认为只有邪恶极端的情绪才能刺激出一个人的潜能，却忘了人是沐浴在阳光下的生物，在太阳光下，他们同样拥有不凡的潜力。 龙傲天保护小弟的护短、日式软主角渴望保护伙伴与水晶宫的意愿不也是积极的么？ 不需要那么极端，也不需要有人扮演二世祖轻蔑的对主人公说：“垃圾”“我就是瞧不起你”之类的话。 这些话，其实没啥用。圆滑的社会人会忘掉这些不痛不痒的事，在青少年眼中无比屈辱的鄙视，对于走入社会许久的大人来说不过是拂面清风，根本算不得侮辱，睡一觉就忘记了。 成年人都很务实，人家就碎碎念几句你还念念不忘？日子过不过了？饭吃不吃了？小孩子不懂没钱没有未来看不到光景是什么样的日子，火气十足的青少年并不知道他的意气和整个世界相比是多么的浅薄幼稚，他们也不懂子女嗷嗷待哺、夫妻若离若即、长辈病卧在床、工作一筹莫展的绝望。 秦恩年轻，但是他的经历拿到三四十岁的人当中也不是泛泛之辈。在失去过去记忆与心灵支柱的情况下来到幻想乡，货币和语言皆不通，连衣服都是湿漉漉：自暴自弃睡一觉就很可能染上重病，在那种情况下振作起来买了干爽的衣物学会和幻想乡的人打交道并且找到工作。 短暂、却又坎坷的经历。 而后又经历了许多生生死死的事，第一次被敌人俘虏要面临酷刑的折磨、在深夜刚醒的时候在不占优势的情况下与血族搏杀、收下的养女被邪恶的吸血鬼掳走为了救她而深入虎xue、介入大势力内部的争斗在其中来回穿插寻求生机……一切的一切这都是秦恩的经历，这些经历都是他一生重要的经历，没有两三百万字根本说不完他的故事。 绝望的滋味他不知道体验过多少次。 可惜，在那种情绪刺激的有限。 再加上他性格稍微有点懒惰：以为拥有时间能力就天下无敌从而疏忽锻炼，以前开枪枪枪中红心的技术都没了，纯粹的沦为一个靠着异能吃饭的偏科生。 在这种‘暴风雨前宁静’的状态下，没有敌人来给他施加重压。也许是人缘好，也许是敌人是那种做事干净利落不喜欢废话的人，秦恩并没遇到小说中标准的奇遇。 相反，他的伙伴都理解他，体贴他，照顾他，爱他的女人甚至为了将他从这麻烦的泥潭当中拽出来主动的向他求婚借此来保护他………… 这些，让秦恩动摇了，他再也无法装成原本没心没肺的样子去欺骗别人了。 或者说，他根本没有成功欺骗过别人，也许换成人类或者是都市小说背景大家就真以为他是个无忧无虑的小逗比。 可是，这些妖怪……太特么的老辣了，看人神TM的准。 在古明地觉面前叫嚣挑衅，那个女人稳如POI唾面自干，若说古明地觉有读心术才看出秦恩的弱点，那么风见幽香和藤原妹红也看清楚秦恩故意玷污的后手目的是什么。不仅仅是他们，灵鸠伊凛也看破了他拙劣的伪装，胡桃也读出他不安分的性格还特意将初代与莲子叫来永远亭陪他，用家人的温暖来治疗他在地底受到的挫折，等他走出阴影。 而在这种情况下，他的心境产生了变化，秦恩意识到了自己的瓶颈，意识到自己到了不得不变的时候了。 再不变大青国就药丸啦！ 秦恩做出个选择，他找到了幻想乡最为睿智的贤者：来自月球的贤者，八意永琳。 她就在永远亭深处的房间内，在铃仙的帮助下他来到永琳的办公室面前，敲响了贤士的房门。 “请进。” 没有受到任何阻挠，也没有拒绝秦恩的进入。 在得到准许以后进入房间，秦恩看到了月之贤者八意永琳的身影，她穿着那红蓝色盘错的北斗星道袍，麻花辫不知何时被铺洒在长椅上。 她没有对秦恩的出现有任何意外，却也没有站起来欢迎的意思，更没有表明我等你很久的意思。 想到这里，秦恩就觉得好笑——他不是大人物，八意永琳也从未在乎过他，能够让他进来就已经是贤者平易近人了。 “坐吧。” 说完以后看都不看秦恩，这句话只是单纯的客套，无论是秦恩坐下去还是恭谨的站在原地都不会影响她的心境。 甚至都没有开口再说什么，完全都将秦恩当成空气存在。 这种异状让他尴尬的不知道该做什么。 注意力不自觉的转移到八意永琳房间的现状。 桌子上没啥新奇的东西，永远亭办公的资料都被铃仙拿走了，桌子上只放着透明的热水壶，偶尔葱白细嫩的手指会拿起陶瓷杯的盖子让里面散散热气。 秦恩有点紧张。 他不是第一次进入八意永琳的办公室了。 但是像是今天这般迷茫还是第一次，往日在他眼里没啥特色的房间布景都变的格外复杂，总觉得这其中好像是掺杂了什么深意，不自觉的想去细细品味，最终却也不过是徒劳。 特意找八意永琳来，秦恩是希望她能够指点指点自己。 他迫切的希望月之贤者指导他。 犹如当年恳求诸葛孔明出山的刘玄德那般。 不，刘皇叔未必也有秦恩现在的饥渴感。 他对力量的渴望已经到影响食欲或者是对水源的需要。 饥渴，不满足的饥渴，只是时间能力还不够，但是除此以外秦恩没有别的修道方式。 锻炼身体不行，rou体是有极限，其修炼过程也太漫长无法短时间奇效，若平日自然无妨可在和魅魔大决战以前的关头出这些事，就觉得有些不够了。 没时间去慢慢修行和感慨，他选择走捷径，去让自己感动月之贤者八意永琳。 可事实表明那不是容易做到的，在八意永琳的眼中，秦恩跟空气无异。 她救人帮助秦恩不过是医生的工作和职责罢了，没有任何人的面子和多余的念头，也不代表他对秦恩多么看好。 只要有病并且有意求医，无论是乞丐还是圣人，八意永琳都会拿起自己的药箱给人看病施展妙手回春的绝技。 八意永琳单手翻弄着手中的瓷杯，另外一只手中则拿着一本没有封皮的书在细细咀嚼着其中的内容，沉浸在书海当中的内容对现实不为所动。 求医，才能治病。 人若不肯自救，医生也不会插手。 秦恩渐渐的冷静下来，下定决心——站在八意永琳面前躬身道：“贤者大人，求您指引我一条明路。” 这是被外界知识洗礼的秦恩做出最大的诚意与退让，他不可能做到日本人的猛虎落地式，也做不到满清时代奴才们卑躬屈膝。这种躬身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再做过分一点那就不是让他求学，土下座道歉与奴才奴隶的两膝跪地叩头大礼是侮辱，不到生死之境不可能用：甚至很多人哪怕被千刀万剐也不会丢掉这方面的尊严。 没必要觉得耻辱。 八意永琳，这人值得如此大礼！ 这可是堂堂的月之贤者！ 秦恩也不是主动给她当狗或者是跪下舔她的丝足，他只是希望从她这里得到她数亿年的时光累计出来的智慧恩泽。 只要一点点雨露便可让干涸的田地茁壮成长——前提是面前的贤者真心挥洒出的是恩泽之雨露而不是灾厄酸雨。 八意永琳终于抬起头——她将手中的书合上放回书架上，淡然的说道：“我只是医生罢了。” “贤者大人，求您指引我一条明路！”秦恩固执的重复一遍。 说八意永琳是单纯的医生，这可是个笑话！ 她是建立月球上宫殿的人，是在人类以前诞生就出现的初元人类，在过去曾经击败了来自地上世界百万大军的入侵，一个货真价实的大人物、活着的传奇！ “明路？”八意永琳兴趣缺缺，躺在靠椅上眯着眼睛，不急不缓的说道：“说简单简单，说难也难，你身边不正是有名吸血鬼么？你要是想变成血族，她会很热心的帮助你。” 接受吸血鬼的初拥，变成强大的血族。 秦恩晒然一笑，吸血鬼，对，是胡桃。 她的在吸血鬼当中的品级并不低。 但是秦恩却从头到尾都没过那念头，也不是因为别的，正是这二十多年的皮囊有点舍不得。 吸血鬼，食人rou寝人皮喝人血，那焉能算是人？二十年来留下来的习惯能是说改就改的？ 倘若是恶习，改便改罢，但是食人能算是什么好习惯？蕾米莉亚每天都要定期喝掺杂人血的红茶来维持基本需求，秦恩何德何能在刚转换吸血鬼的状态下就能离开对血液的依赖？ 去厨房的时候没少看到被胡桃紧封起来的红色饮料，偶尔胡桃也会一时兴起的找上秦恩，而因为二人的关系，秦恩也不介意，与胡桃相拥让她在自己脖颈处开个口子吸血。 但若让秦恩如此去做那就是难为人了！ 因为种族改变一夜间就切换成异族的口味，绝对是痛彻骨髓的体验，绝对不是吃西餐吃中餐吃快餐这么简单的事，若是心理承受差，脑袋坏掉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况且，秦恩何尝没有因为人类的身份有一丝骄傲呢 尽管人类在作死的道路上渐行渐远，可人类千万年之间创造出来的文明和迄今为止的地球霸主身份也让他深深引以为豪。 人类才初生千年就有如此大成就，倘若给吾等人族时间，未必不能成为星系一霸。 身体脆弱？这点会随着科技改变的，人类寿命会越来越长，身体素质也会紧跟科学的脚步升级。 人类的骄傲，让秦恩无法放弃这点。 尽管掌握时间系能力的他就已经是其中的异类了，但，他仍然是人类。 他也一直在觉得，若是幻想乡呆不下去我大可以去人类世界闯荡一番，靠着时间能力我秦恩哪里不会成就大业？甚至走出幻想乡他还可能走出比现在更加广阔的天地也是未尝得知的。 不过，目前居住在幻想内他也已经有自己认识的人，过去的记忆几乎为虚无，回到现实世界又能如何？爱他的人，他爱的人，都在幻想乡内，岂能因为自己一己之私让他们陪伴穿越？ 自己在眷恋幻想乡的人脉与关系，初代、胡桃等人怎么可能也没有联系？他们在幻想乡呆的时间比秦恩更早，与其纠缠的关系自然也比秦恩更加深刻。 于是，秦恩想变强。他想改变，灵鸠伊凛对他温柔的照顾反而是觉醒的契机，地底之旅的坎坷给他的思维境界带到一个新的领域，他意识到自己力量的不足并且渴望着强大与变化！ 不想一只都被这么保护下去，他不希望辜负爱他的人，他希望自己有一双结实的臂膀给他所爱之人撑起一片天地。 他终于下大决心了。 八意永琳感受到面前男子那双眼当中的觉悟。 然而她仍然是那副泰山崩于眼前色不变的神态，只是专心致志的把玩着装灌着热茶水的瓷杯，姿态雍容华贵仿佛是电视剧里的老佛爷。 在她一生当中，已经不知道见到多少像秦恩这般或者比秦恩更优秀的人。 她们跨越千山万水来到自己面前求得知识，其中有割据一方的军阀，有执泥与修道的修士，也有妄想让大陆陷入浩劫的魔头，她们都曾经在八意永琳面前低下头颅恳求。 有些时候心情好永琳便指点一番，有时候心情不好便不理不睬……若是遇到那种不识好歹之人则给他指引出一条悲剧的道路，让其身死族灭。 很多残忍事也是谈笑间做出的决定。 而在月之都内，每年都有人跪在她的府邸面前希望月之贤者收起为徒。 但八意永琳都不在意。 秦恩自然也不在其中，时间能力再怎么特殊也只是特殊罢了。 而八意永琳曾经说过，秦恩就是一柄只有单个插槽的剑，代表时间能力的宝石已经镶嵌到剑躯上了，尝试继续增加新的凹槽反而会磨损剑的耐久造成损伤。 他不能学习魔法，不能以身入魔，将身体锻炼成妖怪那样，他也不可能做到。 “你还记得当初在雾之湖那里我跟你说的事么？” 秦恩点头答道：“当然记得。” 那个时候，八意永琳就主动的要指导秦恩，可那个时候秦恩对自己的本事太过于自信……再加上一点被害妄想，他就没有答应八意永琳。 而现在，月之贤者主动谈起这个，是不是意味着自己的机遇到来了呢？想到这里秦恩就觉得身上爬满了蚂蚁，不知道是惊喜的站起来还是继续装作淡定跪在八意永琳的面前。 “现在，晚了。” 然而她的回答却将像是一桶冷水将秦恩浇个透彻！ 八意永琳是小心眼么？ 也许是，也许不是。 或许，更可能的是现在的秦恩在八意永琳的眼中已经没那么有魅力了，他的能力也就是那么一回事罢了。 秦恩惨笑几声，没再吭声了，以前的戒备让他失去了机会：获得月之贤者指导的机会。 “帝！” “呜哇，铃仙！你怎么来了！” “我是来特意找你的！帝！你又翘班了！” “唉~~事情不是由铃仙你去忙么，还要我做什么啊。” 在秦恩不知所措的时候，房间外面传来一些争论的声音。声音的主人是铃仙-优昙华院-稻叶与永远亭另外一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黑兔子因幡帝在争论声。 听上去只是一个勤劳老实的人和性格狡猾喜欢偷懒的人之间互相抱怨与牢sao的日常闲话。 “真吵……”八意永琳有些不满，但却未阻止，因为吵了几句以后，这场争论就以因幡帝落荒而逃草草收尾，来不及发什么脾气的。 “这几天永远亭会一直很吵，对你身体康复有些不利，一会去病房收拾下行李和自己的东西，跟铃仙说去一个安静的房间，在那里休息几天吧。” 八意永琳的话仿佛意有所指，但是秦恩心情低落却摸不到什么头脑，只好站起来拱手告辞。 在秦恩离开这个房间的时候，门自动关上了。 这个时候继续上门去问只是会讨人厌罢了。 秦恩只能迷迷糊糊的走出去，然后没走多久就看到低眉顺眼的因幡帝与训斥着她的铃仙。 “铃仙。” “？” 只是回头的工夫，因幡帝眼睛咕噜一转就跑掉了，铃仙愕然看着她飞奔而去的身影，气的直跺脚。 “帝这个家伙！” 指望铃仙嘴里说出脏话可不是容易的事情，她总是这样善良的模样，估计根本就不会说什么脏话吧。 脾气好、三观正确的铃仙自然不会因此迁怒秦恩，控制了下脾气，换成一副好脸色问道：“怎么了？” “永琳医生说最近永远亭很吵，让我跟你说换一个安静的房间让我休息。” “安静的房间？唔，他距离永远亭有点远，能行么？” 秦恩不知道八意永琳是什么意思，但是她既然说，就应该不是无的放矢。 ……而且，秦恩也真的累了，灵鸠伊凛的求婚激起了他的奋进之心，可是前途的黑暗却让他迷茫找不到目标，如此状态静一静也是好事。 “拜托了，我也想好好休养一下。” “那好，带上行李，跟朋友们打个招呼……做好准备后就跟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