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三十二章 J的真实身份

    夜凉如水，H市最大最豪华的浪漫之城——天上人间。这里原本是一家叫“媚色”的酒吧，莫奕将它买了下来，出巨资将其变成了一间只招待超级VIP会员的会所。

    这一日，正是周末，整个会所关门拒绝接待客人，因为就在昨天，夏烨的人找到了J，并且把他带到了这里。

    说来奇怪，当夏烨的人找到J时，J竟然镇定从容的很，普通平凡的脸上没有一丝情绪的变化，嘴角勾起淡淡笑意，“真是麻烦……既然有人非要见我一面，那我就陪你走这一趟吧。”

    奢靡豪华的宽阔包间内，莫奕一身灰色手工定制西装，他坐在真皮沙发上，凛冽的眸光眯了眯，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浅笑：“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我是没什么事的，只是莫少，那两枪的伤，你好的差不多了吧？”J平凡无奇的脸上浮现出怪异的笑容，他独特的沙哑嗓音听在耳里，难听的让莫奕皱了皱眉。

    他道：“你的嗓子是怎么回事？天生的？”

    “难道莫少把整个地球翻过来找到我，只是为了关心我的嗓子？”J摇了摇头，脸色微木，显然不想多聊。

    莫奕也不想废话，他吸了一口雪茄，烟雾升腾，他审视试探的眸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对面的男子，“J只是一个代号，你真名叫什么？别的我也没什么好问的，想见你的人不是我。”

    “呵呵。”J笑了笑，“名字而已，不过也只是一个称呼罢了，你叫我……苏禹，对，苏禹。”

    “苏……禹？”莫奕将这两个字在唇间念了一遍，并未觉得有什么奇怪的，眼前的这个男人会是简铭？不可能吧，他和简铭，从里到外，没有一处是相像的。可那张手帕又怎么解释？莫奕从口袋里掏了出来，丢在茶几上，眼神落在苏禹的脸上。

    苏禹黑色瞳孔里微微的闪，像是一支在风中的蜡烛，火红的烛光摇曳着，他也不是吃惊，只是稍稍有些异样，手伸出去，将手帕拿了起来，笑了笑，“原来是被你捡到了。”

    莫奕看着那只手，有很多伤疤，十只手指头的指甲都粉嫩嫩的，好似曾经被人齐根拔下来过，他心头一震，眼前的男人曾经必定遭受过酷刑！

    他的嗓子……

    苏禹掌心蜷了蜷，莫奕是何等人，只要他想去查，这世上几乎没什么事是他不能知道的，更何况这个男人的感觉如此敏锐，很难有什么事能逃过他的眼睛。苏禹无所谓的勾唇，嗓音沙哑，“莫少，别用这种探究的眼神看我。我的嗓子很沙哑对吧？那是因为曾经含过玻璃，还有煤块……烧的火红火红的煤块。”

    如此残忍的酷刑从他嘴里说出来，云淡风轻，好似承受的人并不是他一样。

    “宁修文？”莫奕问了出来，但很快觉得这个问题很没有价值，因为答案显而易见，他的注意力重新落在手帕上，俊逸的眉挑了挑，等着苏禹的解释。

    “这条手帕上绣着一个简字，嗯，所以呢？这能说明什么？”苏禹往后靠了靠，闭着眼睛，从唇里吐出嗤笑，“这世上姓简的人多的是，难道所有姓简的人都跟你女人有关？”

    莫奕眉心一蹙，恰在此时，一道清凉的声音响了起来，紧接着是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咚咚声，“的确不是，但这条手帕，我认得！”

    简言的出现，也没有让苏禹慌乱，倒是简言，清眸里闪过迷离的光，看着苏禹，一步一步的走过来，凝视着他，那双幽若深井的眸子啊……

    曾经是多么温柔，多么明媚，可如今，里面噙着多么伤痛和一层吹也吹不散的雾气，将他所有的真实情感都隐藏起来了。

    “简——”

    “别说话！”简言低低叫了一声，伸出手去，遮住苏禹的下半张脸，只露出额头和眼睛，她又用另一只手遮去他的额头，只看那双眼，脑海里似乎有一根弦要崩断了，她猛地往后退了两步，莫奕站起来将她搂住，不悦地冲着苏禹低吼，“何必故弄玄虚！如果你真的是简铭，为什么不肯认自己的亲meimei？！”

    “亲meimei？”苏禹呵呵地笑了起来，他唇角挂着冰寒的冷笑，字字如刀：“如果简铭还在世，他会希望看到自己的亲meimei嫁给自己的仇人？简言吧？你现在过的挺幸福的吧？给自己的仇人生儿育女，这滋味怎么样？很爽么？”

    “闭嘴！”莫奕搂住的女人腿一软，几乎软倒在地，他恼怒地瞪着苏禹，将简言扶到沙发上坐下，简言挣开来，目光如炬，“你到底是不是……”

    “不是！”苏禹落地有声的拒绝，他撇了撇嘴，嗓音更加沙哑难听了，冷冷地说：“我不是简铭，你别再来麻烦我了！本来我不想说，但既然你非要问，那我就告诉你好了，只是……这后果，你确定你承受得起吗？”

    “你说！”简言深吸一口气，目光凛凛，誓要得到一个结果。

    苏禹唇角斜起一抹笑，又看着莫奕，“你呢？你确定你敢让他听？”

    如果苏禹真的就是简铭，那当然是皆大欢喜，可要万一不是，他会不会说出什么话来刺激简言？虽然她现在心里还有疙瘩，但总算人还在他身边……莫奕深眸里闪过一丝犹豫，可简言根本就不给他这个机会，站起来，冲到苏禹面前，誓不罢休，“你说！不管是什么，我都要听！哥哥，如果真的是你，你为什么不愿意认我？哥哥，我很想你，我真的很想你，我时常做梦梦到你，梦见我们小时候在花园里玩，你抱着我，让我骑在你的肩膀上去摘石榴花……你总是对我那样的好，就算我惹你生气，你都不曾说过一句重话……”

    “——他们都说你死了，可是我不相信，你……你尸骨无存！我们是亲兄妹啊，你是我的亲人，我们骨子里流着一样的血，我能感觉到的，你还活着，你一定还活着，你就是我哥哥对不对？为什么你的脸，你的声音都变了？为什么啊！”

    一向骄傲嚣张的女人哭的像是个泪人，莫奕不忍的别开了脸，他心上被剜去了一块rou，现在又往上面撒了一把盐，腐烂的味道从他内心升腾而起，此时此刻，他真情愿死去的那个人是他而不是简铭。

    至少，她不会这样伤心。

    苏禹抿着唇，唇线冷硬孤傲，他冷眼看着哭的跪在地上抱住他腿的女人，神态莫名复杂，他停顿了几分钟，听到那细细密密，哀哀楚楚的哭声渐渐的越来越有升温的趋势，终于忍不住张唇，“……真是麻烦，你别哭了成不成？我不是你哥哥，你哥哥已经死了！”

    他开始咆哮，“他已经死了！就算你今天哭死，他也活不过来了！你哥哥的长相是怎么样的，他是什么声音，你这个做人亲meimei的都忘记了吗！你看清楚一点，听清楚一点，我不是！至于这双眼睛，你就是从这双眼睛里看出来的是不是？好，我告诉你，简铭死了，他临死前，把这双眼睛的眼角膜捐给了我。”

    哭声嘎然而止，简言和莫奕都愣住了，苏禹站了起来，将领带用力的扯，扯的松垮垮的挂在脖子上，左侧的脸部肌rou不停的抽搐，捎带着连嘴角也在抽搐，他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沙哑难听的嗓音从胸腔里发出来，“他早就死了，尸体都死透了，尸体在火葬上火化后，骨灰洒进大海里，什么都没有留下，不，留下的就只有那条手帕。”

    苏禹指着那条手帕，眼眸猩红，“他被宁修文折磨的很惨，浑身上下没一处好rou，有的伤疤上的皮肤都腐烂了，只能割掉，把那些烂rou，一点点的从身体上割走，是我亲手去割的。我以为他还能活……可他伤的太重，还是死了。他临死前，只说这条手帕，是他最心爱的两个女人送给他的，让我用来包住他的骨灰，好把骨灰洒进大海里，让大海带着他的骨头向东飘，飘回他老家那个宅院里。”

    “不——！”简言崩溃的大叫，跪在地上，泪如泉涌。

    “够了！别再继续往下说了！”莫奕低吼，将简言抱了起来，可简言脸上都是泪，用力地推着他，靠着自己的力量，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死死地盯着苏禹，大吼，“你骗我！”

    “我没有骗你。”苏禹的声音低下去，“我从小就是弱视，二十几岁的时候就会彻底失眠，除非更换合适的眼角膜。简铭临死前把眼角捐给了我，正是因为这件事，我才会为了他接近宁修文，找机会帮他报仇！他对我的恩情，我已经报了，至于你……我不想见你，因为如果我是简铭，一定会因为有这个meimei而感觉羞耻！你彻底忘了他吧！反正他早就是个死人了。”

    忘？那是她的亲哥哥啊，她怎么忘得掉！

    “我哥哥死前，还有没有说过什么？”简言心碎欲裂。

    “没什么……只交代说让我好好保留那条手帕，如果可以的话，把它交给你，让你还给一个叫程锦的女人。”

    简言心里最后一层防线轰然倒塌！

    程锦……是哥哥的未婚妻，有一年哥哥过生日，程锦送了一条绣字的手帕给简铭，而简言当时因为忙着和苏梓宸谈恋爱，把哥哥的生日意忘记了，就跟未来嫂子说好话，就哄哥哥说手帕是她和未来嫂子一起送的。

    这世上，能知道“程锦”这个人的，只有她和哥哥了。

    “既然你来了，那这条手帕就交给你。”苏禹把手帕丢在简言脚下，转身就走。

    简言蹲在地上，双手死死地攥着，脸色灰败如死人，莫奕跑来抱她，她猛地一抬眸，眼眸猩红地看他，咬牙低语，“如果哥哥还在世，知道我现在这个样子，会觉得羞耻？羞耻！莫奕，你别碰我了，我求求你，别碰我了，求你让我为我哥哥保留最后一丝尊严，别靠近我，你走，你走远一点，别让我看见你，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莫奕呆若木鸡。

    他以为带她来见J，会是一个转机，却没想到，让两人真正的走到了一个死局！

    这个死局，就像是一个破巷子，无论他怎么走，四面都是铜墙铁壁，打也打不破，钻也钻不通，他只能躺在地上，心痛的死掉。

    咬牙，莫奕走在门口，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言言，无论你怎么对我，无论你会不会恨我，我都不会离你远一点儿！这句话，我只说一遍，你可以不承认你是我的妻子的身份，你甚至可以不让小宝贝认我，但是，我不会，绝不会离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