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一章 露西雅的往事（上）
离开新月庄园后，路易本应直接回到雷伊诺宫，但是她没有。本打算在新月庄园等候玄玉和露西雅，岂料他们早就到了，这么一来结余出不少时间。路易打算去一趟伊诺普斯伯爵的府邸，自上次听说青梅竹马的格蕾丝生病的消息后，她一直惶惶不安，想着事情完结后一定要来探病，这恰好是个时机。 来到伊诺普斯伯爵的府邸之后，虽然天已擦黑，却还没有晚到要就寝的程度。虽然伯爵的大门离府邸有一段距离，但是并没有新月庄园那么远。从门外还是可以眺望到格蕾丝的房间，那里的灯还没有熄灭。可是路易却依然没有如愿进入，再次被仆人堵在了门口。 “我是路易格兰德，皇家禁卫队队长。我想见伊诺普斯伯爵阁下。” “对不起，伯爵不在家。” “那格蕾丝呢，听说她生病了，我想去看看她。” “我家小姐没有生病，况且她现在也不在。请回吧。” “什么时候回来，我在这里等。” “格兰德队长，请不要让我为难。” 很明显的，仆人在说谎，但是既然他的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路易也没有理由强行进入。不过她越发感觉到事情不对了。转到伯爵家的后门处，想着像上次那样从熟识的女仆那里打探消息，却发现后门紧锁，根本无人出入。 这就更加令路易感到奇怪了。她眼珠一转，离开伯爵府，左转右转，敲开了耶可家的大门。 “又是你！”显然昨晚没有休息好，耶可挂着两个黑眼圈打开了门，“是不打算让我清静了吗？” “那倒不是……”路易说着，向四周望了望，“怎么？这个时段让一位绅士就这样站在门口跟你说话吗？” 耶可挑了挑眉毛，退了一步将路易让进房中。 “那么，又有什么事呢！我的队长大人？”耶可劈头就是一句。 “我只想知道你今天还有没有去伊诺普斯伯爵家做工了？”路易道。 “当然要去，不然我怎么养活自己！”耶可又补充道，“况且，我本就是cao劳的命。”虽然话是这么说，但语气竟透着满足和甜蜜。 没心思研究耶可的情绪，路易接着问：“那么你可有看到格蕾丝？” “伯爵小姐吗？”耶可摇摇头，“都说了，她一直被关在房间，再说了，就算没有这一层，我一个小小的缝补工又怎么会有见到小姐的机会。” 听耶可这话任谁都不会相信她就是艾格瑞姆最尊贵的公主，这称呼和地位对她来说真是白瞎了！ 感叹的同时，路易的大脑也在飞速运转。格蕾丝倒底得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病，结合前几日在雷伊诺宫中见到的情形，路易更加担心，她决定无论如何都要见到格蕾丝一面。这样下定了决心，一个主意也同时浮上心头：“耶可，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耶可眼珠一转，谨慎道：“那要看我有没有能力以及愿不愿意。” “能力肯定是有，至于愿不愿意嘛……”路易道，“算我求你，看在帮你找回祖父的面子上。” 路易这番话似乎打动了耶可，她叹了口气道：“也罢，至少这房间的密道之谜解开了！” 路易心中暗自发笑，与祖父相比，耶可更加在意自己房间的密道一事，如果让耶萨尔夫四世知道了，恐怕要痛哭流涕了吧。 “你想让我做什么？”耶可问道。 “首先，我想在你家住一晚。”路易道。 “流氓！”路易的话音刚落，耶可的巴掌就扇了过来。好在她的手让路易一把抓住了。 “别激动，我想……”一手擒住耶可的胳膊，一边探身贴进她的耳朵，低语了几句之后，耶可的表情由愤怒转为震惊，最后留下的是一个玩味的笑容。 在天鹅绒般的黑色夜空中，有一颗流星飞逝而过，璀璨而夺目，只是一瞬间之后，便烟消云散。 新月庄园的庭院内，露西雅双手合十，望着天空。繁星点点映在她碧绿的眸子中，像绽开的烟花：“美好的东西总是十分短暂。”她回过头对着身后的玄玉微微一笑，“我母亲曾经这样说过，然后她便如口中的流星一般消失在世界的边缘。” “有种习俗说如果向流星许愿或许能愿望成真。”玄玉道。 露西雅点点头：“我们那里的女孩子都知道，但我却从未像流星许过什么愿望。” “为什么？” “我和她们不一样，我……”露西雅欲言又止，她表情发生细微的变化，睫毛上下翻动，眼眶湿润确没有眼泪，“你已经知道我来自哪里了？” “我说过，你不想说的话我不勉强。”玄玉温柔道。 露西雅苦笑一声，然后深深叹了一口气，她转过身直直盯着玄玉：“我们真的不能分开了吗？” “除了死亡，我们无法分离。” 玄玉说得直白，露西雅听得心悸，如果这话出自一对情侣似乎也没什么不妥，可现在的情形却是千差万别。 露西雅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勉强挤出笑容：“也罢，反正这辈子也要和你混了，我的事也不必遮遮掩掩。” 玄玉目光流转，然后轻笑一声：“你若说，我便洗耳恭听。”说完，他找了一处石阶坐了下来。 “我的全名是露西雅普雷斯。” “普雷斯是著名的女巫家族。”玄玉补充道。 “你真是知道的不少。”露西雅道，“我的家乡在千里之外的日环岛，那是个终日被封印与外界隔离的地方。”露西雅静静诉说着，“相传千年之前，一个人类和天神相恋并生下孩子，这个孩子继承了人类的身体和天神的力量，他一边被自身的力量所魅惑，徘徊在善恶之间，一边经历生老病死之苦。后来他还是死了，不过他的血脉留存了下来，繁衍生息。” “那个人便是你们的祖先？”玄玉道。 露西雅点点头：“我们的灵力都是以日光转化而来，所以被称为光之一族。历届的族长都是出类拔萃的人物，甚至于他们的灵魂可以上升到天界，聆听天神的预言。” 说着，露西雅顿了顿：“我母亲就是这样的人。” “但是她不见了……？”玄玉道。 “那年我才只有五岁，是族里灵力最强的孩子，理所当然成为族长的接班人而进入九重天阁培养。与世隔绝的九重天阁的大门在我身后关闭后，我的生活中便不再有快乐，除了要学习各种魔法之外，还要熟读背诵各种妖魔典籍。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练功，直到深夜才能休息，稍出一点差错便被师傅教训，没有朋友可以来往。”露西雅眨了眨眼睛，她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了那令她苦闷而清冷的童年，但是眼底的一丝温情又将她心里的苦融化开来，“不过我并不觉得辛苦，那个时候我心里想着要如何成为好族长，不能辜负母亲和师傅的期望，就这样一直到十五岁。” 露西雅的表情突然发生了变化，一丝痛苦之色划过面颊，虽然十分细小，但仍被玄玉捕捉到了：“十五岁那年发生了什么？” 知道玄玉看出了自己的心事，露西雅苦笑一声：“那一年，族里来了一个新人，我的堂妹，克莱尔普雷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