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六章 谜语
清晨，玄玉和“露西雅”告别了月琴村的村民之后，向着日弦村进发了。化成露西雅容貌的茉莉一声不吭，她一遍遍地回想自己的母亲奥菲莉的身影。虽然一直吵着要离开，但真的要走了，突然生出万分不舍，茉莉从小在岛上生活，从未离开母亲半步，现在却要瞒着亲人独自踏上未知的路途，一时间五味杂陈，眼泪扑簌簌地滚落下来。 玄玉总觉得自己好像拐了人家的女儿一样，再一次询问茉莉的心意，得到的还是要离开的回答。玄玉知道，伤心总是有的，但主意不会变，这个茉莉并不像她表面上那样脆弱。转过神，他又想起班库村长和巫医奥菲莉的表情，那是完全的释然，玄玉的离开让他们的生活回复到原来的样子，不再纠结于神明的来去。自己就像他们人生的过客，来去匆匆，不过……他再次低头看了茉莉一眼……轻叹一声，似乎不全是过客呢…… “我还是不明白，咱们没有船票，就算到了日弦村又能如何？”在接近目的地的时候，茉莉终于甩开忧伤的思绪，提出一个她认为很实际的问题。 “谁说一定要船票呢，”玄玉微笑着低声道，“想不想尝一尝蹭船的滋味？” 茉莉开始还有些担心，不过当她一抬头迎向玄玉那双明媚的眼眸时，突然轻松了许多，这次旅行应该会一帆风顺吧。玄玉鬓前的碎发在晨风中翻舞，连接着他身后的海天之间上下纷飞的海鸥，晴空之下，一艘大船渐渐进入视线，舞动着的旗帜上有“谜语”的字样。 “给船起这样的名字倒也别致！”玄玉自语着又将目光转移到日弦村那个不大但热闹非凡的无名码头上。 离登船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商客们已经聚集在这里了。由于他们的货物已经提前被装上了船，只随身带了少许行李倒也轻松。他们来自天南海北，此时正聚成一团谈天说地，玄玉和“露西雅”混在其中，倒也不十分扎眼。 大船上，修女们在甲板上忙进忙出，却看不到水手的身影。玄玉凑到一位等船的商客跟前，客气地打了声招呼，问道：“怎么这船只见修女不见水手，难道还能是修女掌舵不成？” 那位客人倒也不拘束：“兄弟你第一次来吧。” “没错，还请赐教。”玄玉道。 “‘谜语’就是这样的船，全部都是修女们在掌控，别说水手，就连船上的老鼠都是公的！”说罢，他豪爽地哈哈大笑起来。 玄玉也附和着笑了几声：“那到新鲜，这回能一睹修女驾船的英姿，倒也别有一番情趣。” 商人大笑着拍了拍玄玉的肩膀：“这可得看运气了！” “怎么说？”玄玉疑惑这询问，但回答他的是一阵长长的号角声，这一次不用再询问也能从突然开始涌动的人潮中判断出那正是登船的信号。很快，玄玉和矮小的“露西雅”就被甩在了人后，推搡中排到了队尾。 玄玉的个子很高，他一眼就望见“谜语”号上，一位年长的嬷嬷正在按照人头对清单，她身边还有两位修女，细细检查乘客的身份。不仅对照了登记时的信息，还要仔细盘问一遍后方可放人登船。 茉莉拉了拉玄玉的衣角，低声道：“这样严格，我们怎么蹭船呀？” 玄玉将手指放在唇边，然后躬下身子，轻声对茉莉道：“闭上眼睛，数三个数！” 茉莉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照做了。一、二、三！当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赫然发现已身在船上了！她兴奋地想要高声尖叫，被玄玉一把捂住：“总该有点做贼心虚的样子吧！” “你怎么做到的！”茉莉依旧难掩兴奋，她低声问道。 “这个嘛……”玄玉正在头疼如何向她解释魔法的作用，突然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拉起茉莉迅速向后退去。 玄玉虽然利用简单的瞬移魔法上了船，但因事前不知道船内的构造，所以并不清楚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在船上的哪个部分，只能看出这是一条长长的走廊，前后各有一扇门，中间还有一扇偏门。脚步声来自前方，门被打开的同时，他们闪进了那扇偏门。 虽然偏门上写着“货物舱”的字样，但玄玉进来之后看到的却是一间空荡荡的屋子。 “不是说商人的货物已经装在船上了吗？”茉莉摇摇头道，“难道这批商人的货都卖光了不成？” “那可真是托了财神爷的福？”玄玉将耳朵贴在门上，听到进来的两个修女正在悄声说话。 “谜底呢？” “放心吧，早就准备好了！” 玄玉眼珠一转，寻思起来。她们说的谜底究竟是指什么？正在思考着，耳边传来茉莉低声的咆哮：“你倒是说呀，究竟什么是财神爷？” 哦？玄玉在心底长长地叹了口气：“我出去看看，你在这里等我，哪都不能去，知道了吗？”玄玉越过那个无聊的问题，并且转移了话题的方向。 “哦……”茉莉还算听话，不过在老老实实地答应下来之后，又一把抓住玄玉的衣角，另一只手不停地扇着风，“这里真是闷热，我渴了，能不能给我找点水？” “好，”玄玉一口答应下来，然后轻手轻脚地打开门，四下张望一圈之后，闪身出去了。他沿着走廊向前，打开刚才两位修女进来的那扇门。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架梯子，上去了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一直呆在船舱底部，不过也好，倒也躲得踏实。 玄玉迈步进入“谜语”的宾客厅，顺着窗户向外张望，码头上还有一半的人没有上来呢。此时的宾客厅内也是人迹寥寥，上了船的商客一般都先冲到自己的房间，不过即使是这样，玄玉还是在这里碰到了熟人。 在港口上玄玉曾向他打听过消息，虽然只是一面之缘，但对方似乎对玄玉印象深刻。，他一把拍在玄玉的肩膀上，大声笑道：“兄弟你动作挺快，一眼没看到你竟然已经上来了。” “哦，是呀，早上来早踏实嘛……”玄玉的嘴角微微上扬，目光在商客身上游离片刻道，“随身的行李已经安置好了？” “早就放到自己的房间去了，”那商人伸了伸胳膊道，“我这个人就是闲不住，让我在那小格子里呆着太受罪了！” 玄玉淡淡一笑：“就不怕货物丢失吗？” 商人摆摆手：“值钱的东西都在身上，至于货物嘛……”他向下指了指，“不是在货物仓嘛，不用担心！” “真的……在货物仓？”玄玉脑中浮现出那空荡荡的货仓，他可疑提醒道，“还是不要大意的好。” 那人先是呆了两秒钟，后又大笑道：“多谢兄弟提醒，不过‘谜语’安全得很！！” “那就好，我也是初来乍到，不知道做什么生意，很多事还要向你讨教。”玄玉不动声色地继续问道，“比如那些货物是我们自己搬运上船的吗？” “没错，昨天下午就已经安置完毕了！”商人道。 “需要提前那么长时间？”玄玉道。 “修女们做事慢是慢了些，不过还算稳妥，也许是被她们的神灵庇护着，在这危险的海域来回竟一次都没有出过问题！” “也许……吗？” 商人豪爽的笑声再次回荡在船舱内部，玄玉附和着的笑容在转身之后荡然无存，他深邃的目光探向与宾客厅一墙之隔的船头，修女们的身影在鱼龙混杂的人群中穿梭，即使一切都是那么的井然有序，玄玉还是依稀嗅出了这道“谜语”中隐藏的古怪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