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因得善因保性命
那是一顶很时尚很漂亮的球帽，微曲的帽檐让我看起来像是一个城市里的摩登青年。但我从小的家教不允许我随便收别人给的东西，虽然女子说是为了酬谢我。 我把球帽还给了她，女子似乎很欣赏我的举动，用她那白白的手轻轻捏了下我的脸蛋说：“真是个懂事的小帅哥，来，吃瓜子。” 瓜子带来的香味将周围nongnong的汗sao味冲淡了少许，也许我的样子真的很招人喜欢，一路人女子叽叽喳喳的和我说个不停，我以为事情这样就解决了，可惜我错了。我感觉到我的脖子上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先前的那种刺痛感再次清晰的传来，我的身体像是脱离了大脑的控制，眼睛不由自主的闭了起来。 才如潮水般褪去的战栗感，再次波涛汹涌的朝我心里涌了过来，胸口像是被压了万斤巨石，令我无法呼吸。 我看到我脖子上缠着两只血淋林的小腿，先前被甩出车外的小鬼再次吸附到我的身体上，我似乎听到他在说:好完美的一具躯体。 我想让凝儿过来帮我把它扯开，但凝儿刚刚和小鬼缠斗过，又帮我拿了桃木枝，魂魄已经极度乏力，这会儿只怕是早已熟睡了。 一时间我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惧意，就连我一向苦中作乐的精神都起不到半丝作用。我忽然像是明白了父亲为什么总教我惹祸精，明白了为什么父亲在看到我后第一时间便让请刘大仙人下山，并同意刘大仙人带我走。 原来他是知道这一切的，我很想现在就回去当着我父亲的面问个清楚。 我的意识开始逐渐变得模糊，身体内某些难以名状的东西正在快速流失着，身后的那只小鬼像是充气的娃娃一样片刻间便变成了成人大小。 依稀像是有人在推我，接着传来一声惊呼声，然后我听到师傅的声音，脸上被什么冰凉的东西划过，像是画着一幅奇怪的图案。 黑暗中的小鬼周身被红色的线条束缚，以比之前更快的速度萎缩下去，一点白光骤然出现，直直朝小鬼刺去。 小鬼发出一声嘤鸣，嗖得一下蹿了出去，之后我感觉到火车如同被什么东西拉扯住了，在刺耳的摩擦声中减速急停。 车厢内还在昏睡的大多数人们被惊醒，不明真相的乘客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原先还安安静静的车厢内一时间变得吵杂起来。 身体内流失的某些东西快速的补充回来，我睁开眼的时候看到师傅一手提着木盒子，一手拿了已经被截断一小节的桃木枝，正在念念有词的在车厢里小跑。 我想要追过去，但整个人如同掉在棉花山上，使不出半点力气。 师傅一直追到车头位置，满脸汗渍的返回到我身边，挤进了满满围着我的人群，又从行李架上拿下黄布包裹，取出一张空白的黄纸。 旁边的女子见状赶紧起身让座，师傅拿了毛笔沾着朱砂开始绘符，围观的人对着我两颇感新奇的指指点点，我看到师傅脸上冒起白气，像是先前的汗水被高温蒸发了。 有好心人递来手绢，师傅接过来混乱擦了把脸，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睡意像是潮水一样在昏暗中朝我涌来。 我听到师傅说：“不要睡着！” 我奋力的睁开眼，整个人都是僵硬的。 师傅绘完符，又从包裹内拿出一瓶黑色的液体，用毛笔沾了点，在我眉心四肢小腹上各点了一下，将符纸烧了，放进打来的清水里，捏着我的下巴灌了下去。 我隐约看到五彩斑斓的线条朝我涌来，车厢内的灯光变得忽明忽暗。 师傅做完这一切后松了一口气，将随意摆放的家什放回了包裹，嘴里低语着：“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 火车在一个小时后重新开动，一天后到达我们要去的那个城市，这期间我听人说火车急停的原因是因为看到轨道中有个人站在那里，但眼看着快要撞上去了那人影却奇怪的消失了。 事后有关部门调查了火车司机，确定是火车司机的幻觉，司机遭了无谓之灾，这事其实很大程度上还是由于我。 师傅说，那个小鬼已经吸走了我的一魂半魄，如果不是他及时打掉了小鬼，并借用整个车厢内的元气帮我恢复，只怕我早已变成植物人了。 而出现在轨道上的那个人影，就是那只小鬼。师傅又说，那小鬼并不是什么打掉的胎儿，而是一个寄生天地间多年的老鬼投胎转世，但不幸在还没成型后又死掉了，怨气激增，这才能化形显现导致火车紧急制动。 “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他们总要盯上我，我已经按照师傅您的要求不去想不去看了，但先前我真的只是想闭上眼睛，并没有想着要见到那些东西。”一天一夜后，我们站在了这个相对繁华的城市内，这时候我的身体状况已经恢复如初，想来也是喝下那碗符水的缘故。 师傅捋了捋胡子，说了我第一次见到他时说的那句话：“这是命啊。” 这次我不乐意了，缠着师傅非要让他告诉我原因，经过这一次事件，我已经对刘大仙人不像从前那么畏惧，平常的时候他也就像是个很随和的老头子，能让我想起在我七岁时过世的爷爷。 师傅揉了揉我的脑袋说：“等你长大后我就告诉你。” 我争辩道：“我都十四岁了，在古代男子十四大多数都已经成婚。” 师傅呵呵的笑着说：“那是以前，现在不是说什么未满十八岁吗。而且，就算知道了也只会徒增你的烦恼。” “小小少年烦恼忧伤……”师傅用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调子唱道。 …… 我们进了一家不错的宾馆，我很难想象在我们印象中一向吝啬刻薄的师傅会舍得住这么好的宾馆。 一进宾馆的大厅，悬挂在正中央的水晶灯亮哇哇的晃的我快要睁不开眼，门的两边各摆放着一个两米多高的大花瓶，花瓶边站着两个穿着粉色服装的漂亮jiejie，对我们说欢迎光临。 不过待她们看到师傅身上的旧衣服和格外乡土气的打扮后，虽然脸上还带着笑容，但眼中早已满是鄙夷。 我很讨厌他们城里人的这一套人前人后，尤其是当我们转过身后我听到她们在低语。她们以为我没听到，其实我听得一清二楚，而且我相信师傅也听到了，但师傅依旧是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似乎对这样的事情早已司空见惯。 我们走到前台，负责接待的看到我们的打扮后露出了同样的表情，但师傅的一句话却让她变得毕恭毕敬起来。 “我姓刘，王大富发来的信函，说让我们在这里等他。” 前台的漂亮jiejie看了一眼师傅，赶紧拿出电话拨通：“老板，您请的仙长到了。” 漂亮jiejie领着我们来到了贵宾室，我早已被这里的富丽堂皇迷住了，贵宾室内摆放着的同样是水晶茶几，还有真皮沙发，32寸的大彩电，因为没有窗户，所以还是开着灯光的。 橘黄色温暖的灯光下，漂亮jiejie给师傅泡了一杯茶，给我倒了满满的一大杯可乐。在我说了一声谢谢后漂亮jiejie笑的更加甜美：“小道士，你多大了。” 我个头挺高，但这张脸蛋还是娃娃脸，上学的时候班里有个比我还高比我粗壮的同学一直取笑我说我是娘们，为了证明我不是娘们，我和他在校园cao场上干了一架。 但如果是漂亮jiejie，也许会用我从电视里学来的方法调戏她。不过师父在这儿，我也不好意思太过放肆。 和漂亮jiejie一问一答后她就离开了，离开前帮我们开了电视机，当时国内的韩剧还没有像现在这样火爆，但天国的阶梯已经迷倒了大城市的许许多多的少女。 我不喜欢看着电视剧里哭哭啼啼的男男女女，想要拿了遥控器换台，却见师傅正在端着茶在屋子里来回走动，边走动还边摇头叹息。 我放下遥控器，学了师傅的样子端了可乐走到他身后，师傅在一个角落里停下，回头看了看跟屁虫一样的我：“浩然，你能感觉到什么？” 我不明白师傅为什么要问我，所以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闭上眼睛感受一下。” 我连忙摇头：“我不敢。” 师傅笑道：“师傅在这儿你也怕，没事的。只需要闭上眼睛去感受，要把心态放平和。来，深呼吸。” 我深深呼吸了几口，刚刚来到这里带来的杂念随着呼气渐渐排除了体外，我看到师傅露出了欣慰的表情，对着我鼓舞的点了下头。 我闭上眼睛，隐约感受到身体周围有阴冷的东西在缓缓流动着，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我把我的感受告诉师傅，师傅嗯了一声：“这地方常年见不到太阳，又是用老建筑拆迁后的根基直接建造的，时间一长阴气难免会淤积。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我知道师傅是在考我，想了想很认真的说：“开个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