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东巡开始
见许辞如此捍卫太子,太康帝很是欣慰,“不错,许冼马讲的是个理。し” 转而脸色一冷,太康帝盛怒瞪向光禄大夫,一拍桌子,“大胆杜庸,太子守卫疆土,抗击迦楼五年,风餐露宿,出生入死。如今方带着满身荣耀,凯旋而归。你却让朕废太子?朕的北关子民如何想朕,朕的四海将士如何作想?” 光禄大夫吓得登时跪趴在地上。 “太子甫一回宫便已向朕奏明此事,朕之所想,也如许冼马所言。而杜庸你却避重就轻,只抓错处,蛋中挑骨。朕看你是活腻了,想让天下之人耻笑于朕,骂朕不仁不义,贬压功臣。” “你如此构陷于朕,朕要你还有何用?!” 太康帝越说越怒,最后更是怒不可遏,拍案而起,“来人!将费庸拖出去,拉到午门斩首,尸体挂于宫门之外示众。以后谁若再敢言弹劾太子之事,下场亦是如此!” 两个侍卫面无表情拖着光禄大夫而出,光禄大夫一路哀求,心中百般后悔弹劾一言。拖出老远,大殿之中犹自能听到光禄大夫谩骂侮辱 太康皇帝杀鸡儆猴,费远征一番试探心中也有了数,看来暂时是不能再提弹劾一事,需得壮大四皇子声望才可。 如此一番朝堂博弈,李昊琛东巡之事就此定下,不日启程。 许长宗在文官中间,见许辞也位列早朝官员之列,年仅十五岁便得此殊荣,很是惊讶。但又看他如今不过是最末尾的五品官员,于自己当年还差上几分,倒真是还不如自己,心中那份嫉妒感便又轻了几分。 当年许辞一无是处,恶名昭著,许长宗早已厌烦于他。 可没想到许辞一离开许家,在宋太公家呆了没几年,那些优点便像雨后春笋般,“噌噌”地往外冒。 一番对比,倒好像是他教子无方,许辞之所以小时不佳,全因他这当爹的刻意打压、不善管教似得。 许长宗自认为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清。 如今见他得罪一家独大的费氏,心中嘲笑,以为傍了个太子便可高枕无忧,你却不知费大人权势滔天,党羽早已遍布朝野,枝繁叶茂,百足之虫。 而丽妃又执掌后宫,虽未封后,但也差无几多。两方相较,还是费氏势力大上许多。 许辞如今得罪费家,怕以后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如今,他这个寒门学士,也早已拜入了费远征麾下。 但他却忘了盛极必衰、物极必反之理,费氏如今俨然一副摄政王的姿态,太康帝虽仁善,但为君为皇的哪个没有心狠手辣的时候,一旦有机会惩治他们,费家只怕是死无葬身之地。 …… 因为是太子冼马,许辞便被特许跟着太子。便是他不跟,太康帝也会命他跟随在旁,不离左右。而颜四、颜牛作为别驾从事,理所当然另驾马车随侍左右。 太子命暗中保护的精甲暗影一部分守着东宫,一部分回了暗卫楼。竟然令太子数日内三次被袭,锤炼的还不够。 李昊琛唯独将武功轻功最高的墨夜留在身边,随时保护一干人等。而如今镇北军队暂时休整,军中无事,公孙拓就把公孙御扔给了太子殿下,让他带着一块出去长长见识。 如此,东巡一行人便定下了这六人。 太子东巡一行人定下之后,收拾好东西,不久便悄然出发,几人商议先乘马车到扬州,再从扬州走水路先到苏州。 这一行人为不引人注意,格外低调。连皇家马车都未用,只是从路上买了一辆马车。单看阵仗,俨然是几个普通公子结伴出游,一点都不像高官出巡。 可再细看几人由内而外自发而成的气势,却令人不敢小瞧。 李昊琛不喜坐马车,骑着踏炎上路,而许辞也应景地骑上了焰火。结果就成了颜四、阿牛和公孙御挤在一辆马车里干瞪眼,墨夜充当马夫。 而李昊琛、许辞悠然结伴而行,将马车不远不近地甩在后面。 踏炎、焰火在路上时不时地卿卿我我,看的许辞很是吃味。 一行人就这样慢悠悠走走停停,路上居然也没有遇上任何行刺。半月之后,一行人已到了距离扬州城门还有十几里的官道上。 这官道之上人数稀少,极为空旷。 两旁枝桠早已长出翡翠色的娇嫩细芽,鸟啼幽鸣。 李昊琛和许辞纵着两匹马边吃嫩草边往前行,踏炎、焰火本是吃得甚欢,却突然一道身影从树后冲出,踏炎还好,镇定自若。只是焰火被吓退两步,嘶鸣数声。 许辞控住焰火,定睛一看,那是个头发灰白糟乱、衣衫褴褛、满脸皱纹的老妪。 那名老妪不管二人,直冲他们身后的马车而去。墨夜因要现身于人前,便穿了一身粗布麻衣,易容成憨厚马夫模样。 他见有人冲来,便以为是刺客,正要出手,却见来人跑到马前“扑腾”一声跪下,不住的磕头,嘴中口齿不清地哭嚷着“冤枉”。 这名老妇这两年多,每日不做旁事,只躲在京都到扬州的管道树木后面,待有马车便一冲而出。 因为女儿之死,她神志不清疯疯癫癫,可心中却犹记戏文中常听的青天老爷断奇案。戏文里便是冤屈者拦马车呈血书伸冤,方正法行凶者。 却说这名老妇,本是贫苦人家,丈夫早亡,徒留一女。这女长到二八年华,美丽动人,便被游手好闲的扬州知府小儿子看上了。 这小儿子素来目无王法、霸道凶狠,二话不说,就把人给掳了去,强要了老妇之女。可说那女子竟是忠贞烈女,而且早已许了人家。 如今失了身子,已是不想活了。于是写下一封血书留给未婚夫,投井自尽,捞上来时还死不瞑目。 那未婚夫忌惮扬州知府权势,也不敢伸张,就把血书还给了女子母亲,也就是这位老妇。 老妇告到衙门无人敢管,扬州知府为替子洗白,便反咬那女子一口,说是她勾引在先,只为嫁入林家。jian计未成却被未婚夫得知,羞愧之下才投井自尽,最后判了个死去女子放/荡之罪。 这位老妇听到女儿惨死却还被冤判,怒火攻心,便开始疯疯癫癫。那血书竟也从衙门手里抢了过来,因事情闹得很大,知府不敢公然抢夺,而老妪又已是呆呆傻傻,满口胡话,便由她去了,打算日后再偷偷拿她来封口。 那老妇虽然傻了,却知道她若是进城,会有人将她抓起夺了她的血书。 便整日藏在官道两侧树林里,也不敢离扬州城太近,时时在扬州城外十几里的官道处徘徊。白天便拦马车伸冤,晚上就藏在山洞中睡觉。
扬州知府抓她不住,而事情又过去已久,便不再管她。反正已经是个山野疯婆子,谁会信她的胡话。 如此过了两年多过去,老妇仍是不死心。 今日见墨夜他们的马车过来,便又捧着那封写在麻布上的血书冲出。 一上来便是数个响头,将血书高高举起。 她如今口齿不灵,神志不清,却唯独还记得为女伸冤一事。 颜四下车接过老妇高举的血书,老妇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那封血书。 曾有数次,有马车停下,车中之人拿过血书看后却要一撕了之。 幸好老妇发现及时,发狠夺过血书。 此事经历的多了,老妇再不敢将视线从血书上移开,唯恐这人也跟那些人一般,要撕了这唯一的罪证。 颜四将血书看了一遍,脸色微变,便将血书呈给了李昊琛。 血书上是那女子的血泪史,详细讲述了扬州知府的小儿子林百福如何将她强虏回府,又如何强迫威胁于她。 许辞就在李昊琛身边,脖子一扬就可看到内容。 看着这份破烂、已有些年份的血书内容,再看看面容苍老、神情紧张的老妇,许辞双眼泛红,手攥的发白。 李昊琛也是一脸寒色,要把周围冻成寒冬。 许辞望了李昊琛一眼,见他微微颔首,便下马搀扶起老妇。声音柔和道:“大娘,且放宽心。此事我们管了,您且先去马车中休息。” 老妪在此留滞两年多,这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答应要管此事,也不论对方是否有此能力,又是要跪下磕头感谢,老泪横流,看的一众七尺男儿心中凄然。 世间唯有母爱,不计回报,能做到此。 公孙御见状从马车上下来,将老妪搀扶进马车内。自己出来坐到墨夜身旁一同驾马,而车内,颜四素来善言,老妪虽口齿不清,但颜四耐心引导,一路下来便也得知了前因后果。 扬州胜地,富饶安居,本该是易居之地。 地方知府却自以为天高皇帝远,目无王法,在地方作威作福,欺压百姓,端的一副土皇帝的架子。 如今他们知道的只这一件,被光鲜亮丽掩藏在背后的污秽浑浊,还不知有多少。 许辞抿唇,想起了母亲前世被诬陷致死之时。 那时太子又一次出征,而他又在扬州任职,未曾得知。等回家后却只看到黄土一培。罪证全毁,自己无力伸张。故而此时因老妪替女伸冤,引他想起此事,他感同身受,颜色极为苍白难看。 见许辞脸色不对,李昊琛下马过去,一把将他他揽进怀中,拍抚后背,“害怕了?” 许辞将脸埋进李昊琛胸膛中,靠着他的身躯借力站正身体,声音闷闷地:“不怕。我只是恨这地方蛇虫,欺压百姓、目无王法,真是该死。” 李昊琛将许辞揽得更紧,想用自己的身体温暖小辞,他的脸色太难看了,仿佛瞬间就要晕倒,“放心,自是不会让他逍遥法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