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杀董!

    在洛阳休整了两天，给仍坚持居住在这里的难民们留下一车的粮食和种子，荀贞一行人继续上路。

    过了河南地界，弘农就在西凉军的势力范围了。

    有河南作为缓冲，河南与弘农的交界，汜水关的守备并不严密。荀贞被盘剥了大半的货物才被允许入内，偷偷打量着这些西凉兵。他们普遍身材高大，言语粗鄙，却不像关东人魔化的那样，极其残暴嗜血，杀人成性。乍看起来西凉兵与关东其他军阀的士兵没什么区别，都是一副军纪散漫的兵痞模样。而他们中有许多须发皆黄，额头高，眼窝深的，一看就不是汉人，荀贞暗道董贼出身西凉，常与羌人相处，甚得羌人拥护，如此看来，果然如此。此时羌人在西凉势力甚大，汉桓帝时多次派遣大军，虽然屡次得胜，但始终无法彻底打压羌人。黄巾起义后朝廷实力消弱，羌人北宫伯玉挟持西凉名士韩遂造反，之后种种变故，导致朝廷最终失去了对西凉的掌控。董卓在羌人中素有威望，在与关东诸侯的战斗中士兵损伤有些大，便在凉州招募了大量的羌人入军。

    荀贞回头对曾是并州狼骑一员的锦衣卫百户廖岑说道：“廖大哥，你看那些西凉兵，于我并州军如何。”

    廖岑把高大的身躯蜷缩在马车上，一对精光四射的眼睛仔细的打量了半饷，“不差，并凉雄兵天下闻名，别的看不出，这些西凉儿的骑术不比我并州健儿差，只是军纪装备差的多，若有战斗，我并州军可以一当十。”

    说这些，他骄傲的挺起了胸，浑然不把关东诸侯畏之如虎的西凉雄兵放在眼里。其他听到这话的锦衣卫也都点头赞同。

    荀贞温和的笑了笑，他知道这些人都是云朔方军中的精锐，自有一股傲气。他们说并州兵打西凉兵可以一个打十个，肯定是夸大，并州兵中能在武力骑术装备上都压西凉军一头的，只有原朔方军。当然了，在这些高傲的士兵眼中，现在并州军中不属于原朔方军的根本不叫并州军，按主公的话来说，他们只是后备而已。按照云的想法，之前不能完全掌控并州军，现在完全掌控了，就要大刀阔斧的改革。可惜，云的想法没有钱粮的支持，便一直是空中阁楼。

    ：“比起羌人如何？”

    廖岑脸上浮现一丝郑重，“羌人精于骑术，我朔方军当然不惧，但其他人只有十分之一能够与之比肩。”

    荀贞叹了口气，没说什么，一行人继续匆匆赶路。

    长安城，午夜，司空荀爽府中。

    现年六十多岁的荀爽端着一本《易》诵读，他正襟危坐，声音洪亮，一丝一毫都不松懈。

    荀爽字慈明，是荀氏八龙之六，人称六龙先生，有荀氏八龙，慈明无双的评价。他不管为人还是学问都十分让人佩服，之前被把持朝政，急于获得士人承认的董卓召如洛阳，提拔为司空。他也看不上武人出身，又野心勃勃的董卓。但为了将董卓引导像大汉效忠，他还是对董卓十分恭敬，所以十分的董卓尊敬。可没想到董卓在屡次像士人示好不被承认后自暴自弃，完全暴漏了自己残暴的本性，他强行迁都长安，无辜受牵连而死的人数不胜数。董卓有为了笼络逐渐不听使唤的西凉兵，纵容他们祸乱司隶，让百姓受苦，董卓欺辱天子，肆意屠杀百官，让荀爽恨之入骨，他现在之所以还愿意违心奉承董卓，不过是为了能够在董卓面前说上话，多保护几个人罢了。

    之前司徒王允找他商量，众人密谋诛杀董卓，但奈何董卓为人虽残暴，但身为汉末一枝独秀的军阀，却不缺脑子，他在百官身边都正大光明的插下了眼线，而且出行都要人清除街道，身边有吕布保护，精锐甲士数百，难以靠近。王允荀爽等人十分头疼。

    将书读完，侍立在一旁的家人荀成说道：“大人，可要休息。”

    荀成就是董卓借口保护他派来的眼线，原名马成，荀爽不曾习武，但也看得出荀成是一位百人敌。虽然对荀成忌惮无比，但荀爽为人温和，与人为善，所以对荀成也很好。

    ：“天色不早了，我也要休息了，阿成，你也去休息吧。”

    ：“大人不睡，属下不敢睡。”

    荀爽知道这是荀成的职责所在，只是说一句注意休息，便解衣睡下了，荀成立在屋外看守。

    荀爽心中坦荡，很快就沉沉睡下。荀成正端立在门外，忽然听到一声鸟鸣，他不动声色，手一抹嘴，也发出一声长长的鸟鸣，不远处果然传来回声。两方你来我往，鸟鸣声传递了十几声后，荀成便出去如厕。荀爽为人清贫，无子，老妻的也死的早，家中除了荀成，只有两个睡得早的老奴。

    荀成出去，在墙壁一角看到锦衣卫特有的暗语印记，心中了然，便自己回屋睡下。

    而荀爽的屋中，荀贞悄悄摸了进去。

    ：“叔父，叔父。”

    荀爽被荀贞叫醒，看到荀贞，大惊，“贞之，你如何在此地？”说着去看门外，却没看到荀成的身影。

    ：“叔父不必担心，那名看守被引走了。”荀贞和廖岑商量过，不打算暴漏荀成锦衣卫间谍的身份。

    荀贞向荀爽讲述了自己投并州之事，荀爽叹息，“楚子扬出身贼众，如今虽为大汉臣子，又有几分忠心。”

    荀贞听了荀爽的话，脸色尴尬，他也对汉家没有忠心，才投奔了出身黄巾的云，让荀爽这么一说，也有几分不好意思。

    见荀贞尴尬，这位睿智的老人笑了笑，“你向来有四方之志，又无上下尊卑之心，我听闻楚子扬待下甚宽厚，小吏面刺其过，让潜心受教，想来只有他才能做贞之的明主。”

    荀爽见荀成久不会来，知道并州军中自有手段，便放心和荀贞谈话。荀爽说起荀攸密谋诛杀董卓，被捉拿下狱的事情，荀贞也十分担心，他比荀攸略大，两人虽名为叔侄，但感情却像亲兄弟一样。

    荀爽安慰他不要过于担心，自己与王允等人密谋诛杀董卓的事说给荀贞听，荀贞暗暗心惊，暗道董贼果然天弃人厌，自家秘密潜入长安，就是要借助荀爽王允来暗杀董卓，没想到他们却早已开始密谋了。

    荀贞和荀爽谈论一夜才告辞，临走时见到老人抚摸自己肩膀，睿智的眼睛有些湿润，欲言又止的样子，顿时明白了，也忍不住流泪而去。

    两日后，司空荀爽，手捧一卷《礼》，端坐在庭外，失去了呼吸。

    按下失去至亲的悲伤，荀贞借助司徒王允等一系列意图诛杀董卓的公卿的势力，秘密在长安游走，联络了各方力量，甚至连被囚禁的荀攸都见了一面。在董卓继续自己荒yin残暴的生活的时候，一张看不见的网已经向他扑来。

    但还不够，董卓虽然已经堕落，但他还是一头猛虎，还是一只爪牙锋利，两翼强健，带血的猛虎，下丹田圆满的王越虽然是云找来杀虎的剑，却还不能保证能够杀死董卓。像杀死董卓，就要把他的翅膀拔掉，董卓的翅膀，无疑就是天下第一猛将，温候吕布。

    于是，再一次和女婿联络，给外孙女起名倩儿的吕布，收到了司徒王允的邀请。连环计开始了。

    不知不觉间，数月过去，并州军以大军大势，强压河东，山穷水尽的白波军降服，云打散其编制，任命华歆为屯田校尉，诸葛瑾孙乾辅佐，全都安置在河东屯田。参战将领接按军功赏赐，而新加入并州军的田丰等人也证明了自己的能力，保证了地位。

    并州精锐骑兵悄然在河东囤积，时刻等着长安剧变，突袭入长安。

    杀董的日子，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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