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章 鹰堡
据说，峭岩峡谷曾经是白浪河最早的河道。 白浪河从高崖发源后一路奔腾，到达峭岩峡谷。湍急的河水日夜冲刷两岸的砾岩河床，使得河谷越来越深越来越陡峭。 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白浪河改道向西了，留下深深的河床就变成了今天的峭岩峡谷。 没人知道这个传说是不是真的。但经常会有人从峭岩峡谷的砾岩沙土中挖出鱼骨蚌壳。 峭岩峡谷高达百步，红棕色的砾岩崖壁陡峭光滑。因为地势险要，护圣战争时，圣殿凭借峭岩峡谷阻挡住黑暗力量的进一步南侵，为后方积蓄力量赢得了时间。而后从峭岩峡谷一路杀出，最终在忠骨丘与黑暗力量展开决战，赢得了战争。 鹰堡，就矗立在峭岩峡谷中间的位置上。高高的山崖上，灰黑色的城堡与红棕色的峡谷相映衬，显得格格不入。 鹰堡是护圣战争时最重要的军事要塞，圣王曾经长久地居住于此。护圣战争结束后，鹰堡被封赏给效忠圣殿的长人将军，成为其家族世袭的领地。 可是，峭岩峡谷干旱荒凉，没有多少可耕种的土地，没有能够放牧的草场，没有自己的物产。 鹰堡虽然据守着峭岩峡谷的咽喉，但是峡谷的道路崎岖难行，往来商队宁愿选择绕行路途更遥远但道路更加顺畅的西线，经过大水车城，也不愿意穿行于峭岩峡谷。因为鲜有人来往，鹰堡很快就被世人遗忘了，变成那些讲给孩子们听的，护圣传说中的名字。 为了继续活下去，鹰堡训养军士，为风暴大陆其它的人类城邦提供保护。最终，鹰堡护卫名冠大陆。 冷刃对鹰堡的传说和鹰堡领主的各种传言不感兴趣。冷刃只想找家旅店歇歇脚，明天继续赶路。作为一名赏金猎人，冷刃能感觉到危险在迫近。 鹰堡的面积并不大，集镇紧挨着城堡。狭窄的道路上挤满了来自各地，接受训练想要成为护卫的士卒。干旱缺水的峡谷让集镇里的每一栋房子，每个人脸上身上都蒙上一层细细的尘土。 冷刃在远离城堡的集镇尽头找了家客栈。 这种地方，就算城堡里也不见得能有更豪华的去处，将就一宿明天早早赶路。 铜牙对于住在什么地方从来都不挑剔。只要能抱着酒壶，睡在床上还是睡在牛圈里对他来说都一样。 思芮，却在吃过晚饭后就不见了踪影。 “那贼婆子，说不定早就照准目标出去挣钱去了。” 铜牙说着，卸下盔甲战靴，脱得身上只剩下一身单衣，抱着酒壶舒舒服服地躺到了床上。不一会就鼾声大作了。 在鹰堡这种地方，军士的数量远比平民要多上几倍。没有什么人胆敢在这种地方明火执仗公然行凶，哪怕是那些死灵。安全自然不用太担心。 铜牙深信这一点，但冷刃不敢掉以轻心。看着红月在最里面的床铺上躺好，冷刃拖过一把椅子坐在门前，腿上摆着龙牙短刀。 室外用长剑，尺有所长；屋里用短刀，寸有所短。因为双手长剑剑身太长，在屋里施展不开。短刀就成了最好的武器。 床铺上，累了一天的红月很快发出了均匀的鼻息。冷刃垂下头，静静地睡着了一样。 冷刃一行投靠了鹰堡的客栈没多久，死灵法师也紧跟着来到鹰堡。死灵法师并没有去集镇，而是径直敲响了城堡的大门。 鹰堡的新领主三十多岁的年纪，跟他的先祖长人将军一样，身材高挑细长，苍白的脸上常常露出忧郁的神情。不一样的是，这位刚刚继承了鹰堡的年轻领主，比他的以往任何一个先辈，都更加迫切地想要离开峭岩峡谷，离开这片荒凉的、被世人遗忘的土地，搬到富庶繁华的南部城邦去。 通报了性命，死灵法师踏进城堡。年轻的领主坐在餐桌前，桌上食盘里切开的烤鸡并没吃多少。 看来，年轻领主的胃口并不怎么好。 看着无精打采的鹰堡领主，死灵法师从袍袖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礼物，双手捧着一路走过去，递到鹰堡领主的面前。 那是一件做工精美的珠宝。黄金雕琢的玄鸟展翅欲飞，展开的尾羽上装饰着水晶石、石榴石、橄榄石、蓝晶石，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烁出五彩斑斓的色彩。 对于那件精美的珠宝，鹰堡领主只是瞟了一眼，抬起眼打量着死灵法师。 来鹰堡的，无路巨贾富商还是世袭城主，无非都是雇佣鹰堡护卫。对于他们雇佣护卫的原因，鹰堡领主从不在乎，只要价格合适就行。 “这是，我在南部城邦得到的一件珠宝。” 死灵法师说着，脸上带着明显的、讨好的笑容。 “据说是一件贵重的东西，带来想让年轻的领主帮忙看看，能值多少钱。” 鹰堡领主接过那件珠宝看了看，放到桌上未置可否。 “领主去过那些地方吗？那些，南部的城邦？” 死灵法师问道，眼神滑过鹰堡领主。鹰堡领主摇了下头，目光停留在桌上那件珠宝上。 “那里，那些南部城邦，真是太富有了。” 死灵法师说道，带着无比向往的音调。 “城市中心的广场上，修着喷泉。到处都栽种着果树，那些树上开着花挂着成熟的水果，伸手就能摘下来。真是香甜啊。” 一个女仆来给鹰堡领主斟酒，鹰堡领主摆着手，显得有些焦躁。死灵法师瞟了一眼那个浑身上下灰扑扑的女仆，继续说道： “城里，那些漂亮的富家小姐，穿着绚丽的锦罗，戴着华贵的珠宝招摇过市。走热了，就在广场的喷泉边撩起水花洒在身上。温暖的阳光晒在她们的滑嫩的皮肤上，冰凉的水珠打湿了她们的衣衫，让她们看起来就像是..熟透的桃子，让人忍不住想要去咬一口。” 鹰堡领主静静地听着。那些富家小姐的样子，真的就浮现在眼前，活生生地，闪现着。那些色彩明亮的锦罗衣衫，那些华贵璀璨的异邦珠宝，还有她们露出来的肌肤，不知道是被汗水浸透还是被泉水浸染，湿漉漉的在阳光下闪出细腻的光，就像是抹了一层蜜，新鲜诱人。 死灵法师盯着鹰堡领主，嘴角带着笑，继续说道： “那些富家小姐在喷泉里洗去一身暑气，就会召集同伴饮酒作乐。她们喝的，那才是美酒才是琼浆，喝到嘴里是那么甘甜喝进肚里让人飘飘欲仙。喝了酒，喝得大家都有些醉了，那些富家小姐就会弹着琴唱着歌，找来城里的贵族青年嬉戏，就在阳光下在绿茵茵的草地上..” 鹰堡领主能看到，在阳光下，在绿茵茵的草地上，那些****的身体交织纠缠。鹰堡领主甚至能闻到，闻到那股强烈的味道，酒的味道，汗的味道，还有那些富家小姐，身体的味道。 “可惜，我又老又丑没人能看上我。” 死灵法师说着咯咯地笑起来，笑声冰冷生硬听得人很不舒服。 “但是像您这样年轻的，拥有尊贵身份的领主，一定要去那些地方去看看。看看那些人的生活，是有多快乐。” 闪动在鹰堡领主面前的影像消失了。鹰堡领主意犹未尽地转过头，看着死灵法师。 “你带着这么贵重的珠宝，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些什么？” “帮助。” 死灵法师说着，挑动的嘴角露出笑容。 “帮我找个人。” 鹰堡领主瞥了一眼桌上的珠宝。 “花这么大价钱去找个人，看着这个人对你很重要。” “那个人倒没什么。只是，她身上带着一把钥匙很重要。” “什么钥匙，藏宝箱的钥匙吗？” 鹰堡领主看着死灵法师那张惨白的脸，说着并不好笑的笑话。死灵法师附和地笑着，摇了下头。 “是开启未来的钥匙。一旦拿到那把钥匙，我就能拥有无上的权力获得无尽的财富，就能拥有整个未来。” 鹰堡领主哼地笑起来，丝毫不掩饰脸上的轻蔑。 “你连帮手都要花钱雇，还要拥有无上权力无尽财富，凭什么？” “力量。” 死灵法师说道： “终极的力量。一旦拥有它，就会变得无比强大，强大到无人能敌无所惧怕。到那时，你就能征服整个世界，拥有未来。” 死灵法师说着盯着鹰堡领主。 “就像您，我的领主。虽然拥有风暴大陆最勇猛的军士，却不敢派出他们去实现你的梦想。因为，你害怕，你不够强大。你怕背负骂名怕遭到反对怕圣殿怕那些城邦甚至怕你自己的军士，怕他们会临阵倒戈。所以，你只能每天蜷缩在床上，躲进梦里，靠着想象去占领那些富庶的让你垂涎的城市，靠着想象去拥有温暖的阳光潮湿的空气还有大把大把的漂亮姑娘。可是一旦天亮，梦醒了，你会发现，你竟然还呆在这片荒凉的该死的寸草不生的大峡谷里，要继续面对那些呆头蠢脑的乡巴佬面对那些浑身是土伸手摸都分不出公母的傻女人身边！我说的对吗，我的领主。” 鹰堡领主盯着死灵法师，盯着那张惨白的毫无血色的脸。 这个老家伙，这个浑身带着阴森透出诡异的老家伙，是怎么知道自己心底的秘密的，是怎么说得如此分毫不差！ 鹰堡领主伸手握住腰间的短刀，问道： “你是什么人？” “能给你未来的人。” 死灵法师说道，看着鹰堡领主。在死灵法师那双浑浊、毫无生气的眼睛里，鹰堡领主似乎看到有什么东西在闪动。那是，一道光，回应着鹰堡领主的注视，闪动着，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强烈、越来越，势不可挡。 鹰堡领主惊讶得长大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