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寒山冰雪
风吹过高山，荒原，平地，拂过异种坚硬如铁的毛皮，向着遥远的地方吹去，这风越是往北，就越是寒冷，融入雪花之中，如刀一般割着每一张肃然的脸上，他们身上都穿着战袍，相比于人类先进的装备，他们身上穿着的显得有些古老，只是简单地用寒山上被冰冻几百年的木料浆液做的。 虽然看起来颜色如雪，轻薄如纸，但坚硬程度，却比B级的异能者的皮肤还要坚硬不少。 长长的一列，几百个人，行走在漫天风雪之中，却没有一个人脸上有什么多余的表情，雪白的战袍让他们仿佛与天地融合，只有那一双双露出的眼睛，颜色各异。 这些，都是病毒种族的军队，刚刚从前线撤下来。 在他们的最前方，有一辆车，下面喷着气体，悬浮距离地面一米左右的高度，缓缓前进。 里面坐着的，是一个年轻人。 在这里，所有人都是病毒种族，但却都以这个年轻的人类为首，并且心甘情愿，因为在这五年的时间里，这个初出茅庐的人类，用他的手段在战场上，证明了一切。 离陌脸色比外边的雪色还要苍白一丝，但他的神情平静地就仿佛冰封的万年雪山，完全不像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 他望着窗外，虽然没有任何遮挡的东西，但因为车辆设备的原因，外边的寒风根本进不来一丝。 这个时候，离陌冷漠如冰的脸上，突然露出一点笑意，因为在他的面前，有一道冰棱如箭，在落雪之中穿梭，向着他的面前落下，一个长得仿佛冰雕，俊美至极的男子，落在车前。 五年的时间，赤羽长得更加好看了，身上常常披着一层薄薄的冰霜，显得十分梦幻。 他看见车上的离陌，露出贱贱的笑容，洁白的牙齿在雪中闪光。 “离陌。” 赤羽喊了一声，然后没有任何客气地，脚下一道寒冰出现，身体直接向着离陌的车撞了过来，只听空中“咔嚓”一声，赤羽的身影从空中落下，埋进雪中。 赤羽从雪里冒出一个头，朝着离陌大声嚷道：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把这隐形的防御系统去掉。” 离陌伸出手，按下旁边的按钮，笑着说道：“谁让你那么笨啊，都已经撞了这么多次了，还不长记性，上来吧，我们还得抓紧时间赶回寒山呢。” 赤羽揉了揉被撞痛了的头，站了起来，脚下再次凝结寒冰，飞入离陌的车内。 现在跟着离陌的，都是他亲自挑选的人，并且组成军队固定由他调遣，对于眼前的现象，早已经屡见不鲜了。 赤羽刚刚坐定下来，便开口说道：“你应该听说了吧？人皇被换了。” 离陌点头，“这个消息，人类方面根本没打算隐瞒，只是新上任的人皇是谁？” 跟血麟一样，初听这个消息，离陌便在脑海里搜索各个可能继承人皇位置的人，但他所有有稍微可能的人都在脑海里过滤一遍，却没有发展真的可以在这个时候，顺理成章地当上人皇的。 要知道，作为整个人类的领袖，可不是随便推一个上去就行的。 而人皇更换得如此迅速，可见这其中不简单。 赤羽看着离陌，仰起头说道：“你不是很聪明吗？你猜猜那家伙是谁。” 离陌白了赤羽一眼，说道：“这个时候能以如此快的速度当上人皇，并且让大家可以接受的，应该是人皇自家的亲戚，甚至，很可能是他的儿子，只是……他那些儿子，好像没几个成器的。” 被离陌猜中了一些，赤羽有些不爽，但还是无奈地说道：“确实是人皇自己的儿子，名字叫轩辕子琪。” “是他？” 离陌眼眸微凝，这些年他在前线，也听说轩辕子琪负责的那一块区域极难攻下，想来这几年，轩辕子琪的战功应该积累了不少，但是想要当上人皇，他的资历，未免太过薄弱。 离陌顿时想到当年在悬空城，他曾与轩辕子琪有一次擦肩而过的经历。 他并没有发觉，这个人，有多么不同。 看到离陌望着外边的雪景出神，赤羽推了他一下，说道：“你也觉得很意外是吧？你说这人皇真把人类当他们家了？自己下去就算了，还把儿子推上来。” 离陌缓缓说道：“这件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想要当上人皇，军队与大家族的支持都是不可或缺的，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成这些事，绝对不简单。 离陌离开人类已经五年之久了，但这个时候，他的脑海却不由得想起当初在暗中注视着晓夜的那个人，按照林煜城的话，还有种种迹象透露出来的信息。 这个人，很可能就是晓夜失踪的哥哥——向焕宇。 特别是在当初威零训练场，牧水烟的突然出现，让他更肯定的这一点。 当年在悬空城的时候，他曾让巫以欣进入天行家调查牧水烟是否在里面，但得到的消息是，牧水烟已经被人救走，结合前因后果来看，那么救走牧水烟的很可能就是向焕宇。 能够在暗地里做这么多事，向焕宇如今的实力，必然深不可测。 那人皇移位这件事，会不会也是他推动的？ 离陌并没有意识到，即使对方是晓夜一直寻找的哥哥，但与对牧水烟的态度不同，他对向焕宇一直保持着绝对的警惕心，或许是他曾派林煜城去杀韩依依。 即使最后的结果看起来对晓夜都不坏，但离陌依然很难不去揣测他的用意。 赤羽自然不会知道在短短的几分钟里，离陌的脑里在想些什么，只是有些不在乎地说道：“管他的呢，就算他们再换几次，也跟我们没有关系。” 离陌看着依然满脸无所谓的赤羽，不由得一笑。 这五年里，他不断地提升实力，要不是自己阻止，在几天前，吕子燕恐怕已经死在他的手里了。 他看似无所谓的外表下，早已埋下恨意，否则他又怎会选择离开韩依依。 离陌望着赤羽那冰蓝的眸子，问道：“你会想她吗？” 赤羽听到离陌的话，收敛起脸上的笑意，他自然知道他口中所说的她是谁，五年未见，彼此之间没有任何消息，怎么可能不会想念呢，但是当初在威零训练场内，自己无能为力的感受。 至今依然深刻。 所以，他必须变得很强。 离陌见赤羽没回答，也就没有再开口说话，两个人坐在车内，只是默默地望着窗外呼啸而过的风雪，各自想着心中的事情，队伍逐渐融入雪山之中。 几个小时后，一座洁白的，直冲云霄的山，出现在离陌他们的眼中。 这座山，就是寒山。 传说中居住着这个地球上的最强者——灵王的地方，而传说，也是真的，寒山之中，有一栋大楼，除了里边的设备之外，半点都不像是高度科技化的时代。 更像是远古时代的宫殿，灵王，就是居住在最里边。 在寒山的一边，有独属于离陌自己的住所，他很少来这个地方，但是，五年前他对灵王许下的诺言已经实现，所以他必须来见见灵王，让他实现当年的承诺。 咳咳…… 离陌刚刚下车，咳嗽的声音就从他口中传出，他的脸色仿佛又苍白了几分，赤羽看着他的样子，不由得有几分担心，随即心里又涌起一些气愤。 “这些年你帮他们打下这么多地方，他们竟然还不实现当年的承诺，只是用寒冰将你的血气暂时压制住，真他妈太过分了。” 离陌摇了摇头，说道： “我们只是在做一场交易，我是力弱的一方，自然要先拿出筹码了。” 说完，他便率先走在前方，军队被他留在后面，前方一个大门被缓缓打开，这个时候，门内走出来几个人，都是病毒种族的血煞，只有一个不是，那就是牧雪歌。 当初他听离陌的话，暂时先留在异种带里，等了一个月的时间，便接到离陌的消息，让他回到病毒种族。 那个时候，他才知道，晓夜的事情。 牧家虽然混乱，但不失为一股强大的力量，这些年在离陌的整理指导下，牧家的问题已经越来越少，实力更是与日俱增，话语权也直逼三大病毒种族。 而赤羽因为寒冰雪狼已被灭族，而牧家又有广纳人才的特性，因此也顺理成章地加入牧家。 此时牧雪歌看了离陌一眼，并没有多说话，只是默默地走了过去。 离陌终究是人类，除了赤羽之外，病毒种族的人不适合跟他走得太近，不然反而会不利于行事，看到众人的模样，离陌也大概猜出，他们应该是为了人皇易位的事情来的。 这个时候，离陌感受到一股冷意从他的面前扑来。 虽然这漫天皆是风雪，但是能够散发出任何阴森的刺骨冷意，除了血族，也没有其它的了。 离陌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琉璃血。 血红的双眼十分鬼魅，身披长袍灌满寒风，就这样冷漠而轻蔑地看着他，这些年来，琉璃血不止一次想要让离陌加入血族，但离陌的态度一如既往的坚决。 他只听从灵王的命令，至于血族，他没兴趣。 琉璃血看着离陌，缓缓说道：“听说，你已经完成任务了？” 离陌点头，“是的。血煞大人。” “哼！” 琉璃血冷哼一声，“即使你进入我血族的地方，如果没有我的帮助，想要解决你身上血气问题也需要冒着极大的风险，我可以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不必了。” 离陌抬起头，眼神依然平静，“我早在五年前就说过，血族，我是一定不会进的。” 琉璃血的脸色冷到了极点，“希望你不后悔。” 说完，琉璃血便一拂长袍，离开了，离陌站在原地，看着琉璃血离开的背影，他知道后者说得没错，但他的心里，更印刻着当年被血族残忍杀害的家人。 此时他的嘴边，仿佛残留着家人鲜血的味道。 一旁的赤羽看着离陌苍白胜雪的脸色，有些担忧地说道：“不如……” 离陌摇了摇头，“我是不可能加入血族的。” 没人注意到，他左手的两根手指，不断地转动着右手手指上的戒指，那是一个空间储存器，晓夜让那个生长着双翼的青年留给他，最后的东西。 过一会儿，离陌才看向赤羽，后者脸上的担忧还没有褪去，他不由得笑道：“我怎么感觉你的胆子越来越小了。” 赤羽听到这话，顿时有些气恼，“谁说的？” 离陌摆了摆手，笑着说道：“算了，进去吧！” 两人走近那扇高高的大门，背影在风雪之中显得有些孤独，他们心里都很明白，所谓的胆小，只是承受不了继续地失去，他们必须变得更强，越来越强。 楼阁之上，灵王手持纸扇看着远处几百年不曾变过的寒山，白色的衬衣在雪中显得更加洁白。 儒雅的气息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离陌与赤羽，站在他们的身后。 仿佛是因为习惯了狂风的呼啸所带来的噪音，没有说话的他们，都感觉此时天地十分地安静，过了很久，灵王才转过身来，看着离陌，问道：“人皇易位，你怎么看？” 离陌说道：“人皇在五年前重伤，对人类的影响很大，而能够在这么短时间内取缔人皇的人，必然有绝对的能力，所以，人皇易位，对病毒种族来说，不是一个好消息。” “没错。” 灵王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几年来，离陌确实出色得出乎他的意料。 随即，灵王又再次开口：“你真的不打算加入血族？” 离陌摇了摇头，“在五年前，我就已经说明这件事，我不想加入血族。” “你应该知道，加入血族对你来说没有任何坏处，相反，对你大有裨益，除非，你还想回到人类？” 离陌抬起头，对上灵王正盯着他的目光，缓缓说道：“晓夜已死，我对人类只有恨，而这些年我带兵侵占人类十分之一的土地，他们也不可能容纳我，我只是……单纯地讨厌血族而已。” 灵王沉默了一会儿，重新转过身，说道：“你准备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