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司空元白
西荒万里山脉，十八个大型马贼团伙之一，启阳岭众人包括首领宇天在内，三千余众，一夜之间被屠杀干尽。 这个消息，半日不足，便传遍了启阳山方圆数百里之地。 启阳山下，通往新尔行省主城的主干道边上。 一座酒馆伫立，酒旗飘摇。 酒馆前，一支上百名的府兵正整齐排列着，他们尽皆清一色身披暗红色铠甲，手执铁矛，显然是新尔行省的正规府兵。 除此之外，还有一支教廷骑士队伍，数量不多，二十人左右，身披暗铁骑士铠甲，手执长枪，这些是亚特兰帝国的精锐骑士。 为首的一中年骑士，西方人容貌，一头赤色短发，脸色刚毅，目光如铁。 而府兵队伍为首一骑，是个身披士兵暗红铠甲的青年人。 他神色如刀，身材修长，气质脱俗，一双黑瞳如同古井平静，无丝毫波澜。 青年坐在疾风马上，却是居高临下的俯瞰着四周的情况，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府兵中，一个队长模样的中年人，此刻正在跟老板了解昨夜的情况。 时份正值日午，坐在酒馆吃食的客人们很多，此刻尽皆是噤若寒蝉，显然是对这些府兵与教廷骑士有所畏惧。 许多人心底处无比愤懑，他们祖祖辈辈都是在东武帝国庇护下得以安居，对这个曾经称雄大陆的国度有着浓厚的情感。 当初西方教廷号令天下，派遣出亚特兰帝国百万精锐大军，与各方势力联合一起，吞并了他们的祖国。 如今这些西方人，还在自己国家的土地上耀武扬威，飞扬跋扈。他们心里无比难过与痛心，却无能为力。 毕竟他们都有家人，孩子，他们只希望有一天，身具黄金神龙血脉的皇室子弟出现，带领着无数热血的武者，收复属于他们自己的家园，收复这大好山河。 酒馆里面的一桌子，有三个人神色漠然的坐着，目光落在外头的府兵上。 在他们眼里流露出一种厌恶的神态，但却不是对着这些侵入自己家园的骑士，而是对着那一支身披暗红铠甲的府兵，特别是为首一骑，那神色如刀的青年。 三人其中一人，束着古风发髻，如中年书生模样，身着一套宽松长袍，冷冷笑道：“嘿，那不是司空家的少爷，司空元白么！当初也是我新尔行省颇有名气的少年天才，不到二十岁年纪，便已经踏入九级武者，没想到如今，却沦落至此，给这些教廷骑士挽鞋跟。” 一个短发青年怀里抱着一把长剑，一根竹签挑着牙齿缝隙，语气平淡道：“司空家也是把持着埃兰城数百年的老家族了，统帅新尔行省上万精锐府兵，却没想到终究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我东武尚且不曾分崩离析之时，便主动投靠教廷，如今给这些西方人挽鞋收烂尾，又有何出奇？” “不错，这些卖国贼何时需要脸面了？不过教廷高层，竟然一直在背后支持西荒山脉这偌大的马贼联盟，怪不得这些马贼愈来愈嚣张了。”疑似这几人的领头，一个长发披散，国字脸男子，淡淡说道。 言语之中带着杀意。 他们曾经都是东武帝国一些小宗门子弟，后来国家山河破碎，宗门被灭，不得不浪迹江湖。 闲余之时，负责给一些商队护行，属于来往南北走镖之人，按照西方大陆人的说法便是雇佣兵一类。 不过东、西大陆与兽族大陆三块大陆合并已近十万年，早就融合在一起了。哪种说法也没有错。 特别是数万年前西方魔法没落，东方武学崛起的原因，使得他们对祖国的荣誉归属感就更加强烈了。所以，他们对于这些出卖帝国，给西方人效力的府兵，没有一丝的好感。 “嘿，这些卖国贼，自有人去寻找他们的晦气，譬如这些马贼作恶多端，还不是给老天爷收了，你瞧？昨夜这启阳山上三千多马匪，让一个叫做易的神秘剑客，一夜之间屠戮干净，一个活口都没留，真是大快人心。来，兄弟，干一杯。” 在旁边，一壮汉耳朵一动，听见他们谈话，举起酒杯，低声笑道。 只是三人当中的两个中年人，似乎并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哈，自然是值得高兴的，说明我东武还是有人嘛，不过这叫易的剑客却不曾听闻过，应该是隐世的高手。” 短发青年见旁边二人没有说话，举起酒杯，打了个哈哈。 中年壮汉也不在意，举起酒杯就是喝。 “我觉得应该是宗师级别的老祖，才能有如此干净利索的手段，武学大师应该很难做到这些。” 短发青年坐了过来，拿起酒壶就是一斟，自己喝了起来，丝毫不忌讳。 “武学宗师啊，那是何等了得的人物，年少时曾经见过一名宗师高手，一身滚滚大势之下，拳可开山裂石，一腿横扫，便是超越十万斤力道，让人神往之。可惜，我一直卡在武者八级，能突破九级，就已经满足了。” 中年壮汉想起年少时，遇见的那位武学宗师，一脸崇拜之色。 不过脸上却也有遗憾之色，他知道自己天赋一般，虽然苦练数十年，可也就才武者八级的修为。 对他而言，没有机遇，一生也难以触及那属于武学大师的范畴。 “天地大道有九，武者之极也。武者九级，谈何容易，跨过去，方有机会窥得武道。” 短发青年抱着长剑，喝着酒水，咕噜道。 不过他在心里，却是另外一个想法。 “天地大道有九，武者之极，说的可不是这些啊……” …… “司空公子，既然你们能力有限，查不到所以然，我便回去如实禀告了，此间事宜，希望你着手尽全力去查，莫要让大人失望。” 骑士队长见问不出什么情况，脸上满是桀骜不满之色，淡淡说道。 “这是自然，骑士先生走好。”司空元白闻言，神色如常，笑眯眯道。 看着远去的教廷骑士队伍，府兵队长怒道：“这些该死的西方人，真他娘的嚣张。” 司空元白此刻脸色淡然，微微自嘲道：“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形势比人强，他亚特兰帝国在教廷的支持下，伙同诸多势力，不足一年便攻陷了我东武帝国偌大疆土，如今山河破碎，人面全非，还能怎样？” “难道我们就一直如此，哪怕被人当做卖国贼也在所不惜？司空少爷，我老庞是替你不值当啊？”府兵队长摇了摇头，一脸叹息。 “我司空元白大好男儿，被世人误解算得了什么，在复国大业面前，个人感情不过虚妄而已，走狗也好，卖国贼也罢。”司空元白摆了摆手，淡淡说道：“等吧，等大人们会面，复国组织成立之后，一切事宜就能有序进展了。不过也快了，大人们为了这个计划，已经准备将近一年时间。如今，就等皇室血脉的出现了。” 府兵队长闻言一喜，强压着心头的激动，低声道：“没想到这一天如此快就要来临，我老庞愿意第一个冲上战场！不知道有那些大人跟我们一起为复国默默坚持着，还有，我听说中部同盟的李青大人，一直都是着力于我们东武的复国大业。” 司空元白闻言，想起那位李青大人，也是一脸憧憬与崇拜之色，感慨道：“是啊，国破山河在，人心全然变了，可如此之下，方可见清楚内心。李青大人是我们帝国的骄傲，虽然加入了中部同盟，可帝国覆灭之后，便一直在暗中进行调停，并且在各国的围剿之下，挽救下许多年轻高手。他是我东武帝国那一代当中，绝对的天才武者，一身修为如今更是超越宗师的存在，有他加入，我们的大业便更有把握了。” 府兵队长闻言狠狠的点了点头，似乎想到了什么，热泪盈眶，摇头叹息道：“说到天才，又有何人比得上三殿下呢？殿下当初年仅十二岁，便力压一种年轻高手，击败了武学大师级别的高手，成为我东部无尽大陆的一个传说，可惜如此天纵之才，却让教廷高手毁去了一身血脉，临死之际，跳入了大陆绝地，东崖尸海恶渊，成为里面无尽尸骨残骸的一个……恨啊，这苍天如此不公。” “牧落殿下……天妒英才啊。”提起那位名动大陆的天才武者，司空元白无比叹息，摇了摇头。 “司空少爷，我们如今是回府城，还是？不过若然离去，这叫做易的神秘剑客，该怎如何对待？”老庞狠狠的擦了一把脸，振作起精神。 “对教廷方面的那位殿下，消息尽量拖延下去，老爷子的拖字诀得施展到位嘛。不过暗里要着力查探此人的消息，若得此人加入我们当中，复国便多一份巨大的力量。”司空元白略微思忖，淡淡吩咐道。 …… 与此同时，西荒山脉的一条干道之上。 一支百人商队正拉着长龙，在缓缓南行。 一个白发少年骑着独角马，在人群之中缓慢前行。 “小易公子，我们一路赶往新尔行省，你到何处离开？” 一中年大汉，身着布衣，长相粗犷，提马走了上前，开口问道。 “罗湖山。”白发少年脸色漠然，回答道。 这长相粗犷的中年大汉叫许力，是这支商队的领头。 他从西边的落藏行省，入了好一些当地特色货物，打算运到新尔行省的主城，赚些差价，如此一趟下来，便有好几月家用了，他打算积蓄些钱财，给家里的孩子换一门好的武学功法。 在前面一段路，他中途看到这白发少年，本来心底很是惊讶与惧怕，因为这人太诡异了，而且他发现自己八级武者的修为，都看不透对方的实力。 他觉得这是一位高手，硬着头皮走了过去，一问之下，意外的发现对方脾气似乎挺好。虽然话少，不过有问必答，于是希望他可以加入商队，一起走一段路程，毕竟多一个高手在队伍里，碰上了强盗之类也有个保障。 少年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他本来想要给少年一些钱财当做报酬，但对方似乎不感兴趣，无奈之下，他便作罢了。 他断定，眼前少年应该是大家族的子弟，不然何以在如此年纪，便有这般修为，感受到他身上的元力如浪潮一般，滚滚涌动。他心里大概猜到，对方铁定已经踏入九级武者之道了。 不过当听到少年说，要去罗湖山之时，他顿时一怔，提醒道：“小兄弟去罗湖山有事？那里可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马贼，其中的首领跟那启阳山首领宇天一般，可都是十级大圆满级别的高手。” “哦？大叔知道关于罗湖山的情况？”白发少年语气当中，似乎有些感兴趣。 “罗湖山属于西荒万里大荒十八个马贼大势力之一，其中的首领尽皆都是十级大圆满的高手，修为不可预测，麾下数千儿郎，横行一方。只是这些人趁着家国混乱，上山做贼，这个我老许真看不过眼，只是我修为低浅，也无能为力。”说到这些修为强大的马贼首领时，许力既惊叹于他们的修为，同时神色也有些鄙视，不屑于他们的行为。 “那大叔可知道他们当中，有没有突破到武学大师级别的高手？”白发少年问。 “其他人我是不知道，不过这十八个马贼团伙之中的大首领，西荒山脉最东之地，独阳山上的马贼首领———燕路，的确是一名武学大师级别的强大武者，领悟了天人合一之道，一身力量超越万斤，爆发力更是可怕。这西荒万里山脉，其余的十七个马贼团伙，尽皆都要听他的号令。”许力说道。 “这样么……”白发少年陷入了思忖。 “对了，兄弟去罗湖山有事？”许力问道。 “也没大事，去取点东西……”白发少年语气平淡，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