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沧海之泪
雨水从额际头发上急速跳动的流下，滴在水面上发出滴答、滴答清脆的声音，自己全身已经被这漫天大雨淋透。一丝冰冷的凉意浸入肌肤，慢慢平复着内心狂暴的杀戮之意。这凉意深入骨髓，淡淡的熟悉感涌上心头，仿佛是原本就深深烙印在自己的灵魂之中。这凉意，是哀伤么？只是这哀伤，太过悲凉… 血红天地之中，柳含风的身体保持着一个极为怪异的姿势，此剑招凌空而来，猛然止住，不知何为起势，亦不知何为落势，似乎起止在一瞬间完美的衔接在一起。其右手所握的流光星殒剑，剑身被一道道白光环绕，如流光般散发出耀眼的光芒。一朵白色蔷薇花虚影正以柳含风为中心缓缓绽开，此花百丈大小，通体雪白晶莹，花瓣层层叠叠，似孔雀开屏般徐徐张开，花有九层，每层有一十三片白色花瓣，耀眼梦幻的白光在花瓣间不断穿梭，看上去有种出尘的洁白纯净之意。 咚、咚、咚…热血沸腾的战鼓声响彻云霄，激荡天地。无悲看着在血色海水中极为耀眼的白色蔷薇花，声音干涩道：“《兵器谱》天榜，排名第三位，流光星殒剑。以流光为质，伴星殒相生，神合于心，形合于空。”说完两眼一动不动看着右手所托的五色花，此时五色花上只剩四色花瓣，其中的红色花瓣上有一道醒目的黑色裂纹，这黑色裂纹显然是木然天残一式所致，无悲脸上闪过一丝侥幸之色，转眼残忍的看着血色海水中的柳含风。 劈劈啪啪的雨声小了下来，耳畔间依稀可以听见水浪相击的声音，血色天幕已经转为纯净的蔚蓝之色，天边一缕缕白云飘来荡去，正极为悠闲的舒展着轻盈的体态。蓝色苍穹下，一片血色海水一眼望不到边际，颜色红的发紫，正一圈圈以柳含风为中心急速转动，水浪相击，汹涌澎湃——击出滔天的红色浪花，似乎要把这百丈大小的白色蔷薇花淹没在无尽的血色浪花之中。 猛然间，海水中百丈大小的蔷薇花发出耀眼的白色光芒，以一种极为恐怖的速度旋转上升，花身弥漫着一缕缕白色轻烟，渐渐地，蓝色虚空中布满了朦胧的雾气，从水面望去有几分飘渺之感。三息过后，急速上升的蔷薇花猛然止住，震天的战鼓声霍然顿住，就连渺无边际的血色海水也是突兀停住。一声低低的叹息在虚空中响起，语气中含了无尽的哀伤忧愁，道不尽的缠绵凄楚。柳含风猛然睁开双眼，仰首一望，脸上却是立刻被nongnong的悲痛布满。血色海水上，白色蔷薇花中，一袭淡黄色深衣的白雪烟，领边半寸宽的绿色丝绦在风中轻轻飘动，紫色长发在些许轻烟中更显轻柔，正神色哀伤的看着身前脸色悲痛的柳含风。 无悲神色大变，血色海水中单膝跪下的木然左手中正紧紧抱着神色安详的白雪烟，那么这白色蔷薇花中所出现的白雪烟是……不禁喃喃失声道：“伤心剑道，伤心剑道！以伤心为道！柳含风，你竟然以悲伤化意境。此招，沧海之泪，是因她而起吧！”白色蔷薇花中的柳含风神色沉痛的看着面前的白雪烟，心中千言万语竟然一时噎在喉咙中，呆呆看着她，曾经的无奈，曾经的彷徨，曾经的失落齐齐涌上心头，刹那间竟然是有些情不自已。雪烟哀伤的神色中带了一丝温柔，静静看着面前的男子，为自己伤心过、勇敢过的男人，轻声道：“柳大哥，你是否…是否也喜欢过雪烟呢？”说完娇羞地低下头，两手局促不安的叠在身后，却又立即抬起头来，神色期待的看着柳含风。 柳含风神色一怔，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幅画面。漫天的黄荆林中，憔悴不堪，昏睡过去的晓雪，在梦呓之中仍然紧紧拉着自己的手，急切道：“大师兄，你不要走！不要丢下晓雪，不要丢下……晓雪……好不好…”晓雪对自己的情，四十一年的不离不弃，自己又该如何对她？心，在绞痛！原来有些人，有些事，竟然是这般难以取舍，又是这般的刻骨铭心。神色哀伤的看着一脸期待的雪烟，沉痛道：“雪烟，你很好！只是，只是，晓雪她……她为我……我不能……”雪烟神色期待的脸上立刻被nongnong的悲伤代替，哀伤笑道：“我懂……我懂……，呵呵，造化弄人，造化……弄人……”脸上两行清泪落下，却是含着笑深深的看着柳含风，这一眼含了无尽的哀伤，无尽的失落，仿佛要把眼前的男子深深印在灵魂之中。雪烟缓缓转过娇躯，弱肩不断抖动，却是拼命含着泪走远，缓缓消失在白色蔷薇花影中…… 柳含风神情悲凉的闭上双眼，眼前依稀可以看见雪烟的一颦一笑，还可以听见那明媚动人的声音，那笑是如此动人人，如此美丽。眼角一行清泪流下，红颜成泪。缓缓睁开双眼，看着脚下一望无际的血色海水，缓缓道：“若心生，一花便是一世界！若心灭，一沧海只是一滴泪！”眼角的泪，随着百丈大小的白色蔷薇花影缓缓融入到血色海水中，没有一丝风浪，也没有一丝波动。无悲残忍笑道：“踏虚，终究是踏虚！纵你修成无上神通，也不过是玄水中的一条鱼！”柳含风神情不变，淡淡道：“是么？那你可要看清楚，我！是不是鱼！” 平静的血色海面上起了一阵风，风过，血色海水无端下沉三尺，紧接着，滔天的血色海水以一种极为恐怖的速度在消失，十息之后，一望无际的血色海水全部消失不见，虚弱疲惫的木然仍然是保持单膝跪地的姿态，右手所握的残剑被nongnong的黑色火焰缠绕，其怀中所抱的白雪烟脸上带着一丝决然，紫色长发飘动不已，是失望，亦或是坚强？百步处深深昏去的薛荇和晓雪，仍然没有丝毫醒转过来的迹象，只是其脸上痛苦的神情渐渐消失不见，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血色海水消失的虚空中出现了一滴血色的水滴，颜色亮的发紫，散发出阵阵令人窒息的灵压，此红色水滴显然就是上古三皇炼化的弑神玄水，此时竟然化为上古形态，这柳含风一式沧海之泪强到如此地步。“弑神玄水，归五色，镇！”无悲右手抛出掌中的五色花，双手合十，嘴中念着神秘的古文咒语，神色中一丝惊恐之色闪过。柳含风看着虚空中的血红水滴，脸上带着一丝古怪笑意道：“呵呵，弑神玄水，其实它只是一滴眼泪，一滴伤心泪！”语气中含了一丝莫名的意味。立时，虚空中血红水滴，红色迅速褪去，化为一滴无色的水滴，一滴哀伤的眼泪，缓缓碎开在蓝色天幕中，消散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