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羲皇上人
黑白二色法相中，天地如镜面般起了一道道金色裂纹，随着云层中心千丈六道轮回盘的不断轮转，这方虚空似要被那不断扩张的金色裂纹，湮灭于茫茫空无之际。陨神之路——雪白玉阶上，白衣柳含风星罗密布的双眸从右手掌心上的奇门八阵图上缓缓移开，慢慢定在半空中沐浴在金光中的一道金色幻灭符印上，漠然古怪的神情中有了些思索意味。 道道流光轻逝，白色蔷薇虚影包裹下的柳含风神情大骇，其双目死死定在面前一株花草上，，说是花草，那似乎也不是花草，也许……那大概只是一幕影像。萌芽、生长、开花、凋零、结果、枯萎……萌芽、生长、开花、凋零、结果、枯萎……萌芽、生长……，这株花草一幕幕的生老病死，似乎要这样无穷无尽轮回下去。“咦！轮…回…”柳含风情不自禁语道，自己仿佛抓住了什么，却似乎又什么也没抓住，心下一惊，感到自己体内的灵力在缓缓流逝，眼皮越来越沉重，意识越来越模糊。柳含风心下暗道不妙，不由猛咬舌尖，拼命抬起头来，眼光迟钝的看着半空中那道幻灭不息的金色符印，喉咙嘶哑地念到：“元、亨、利、贞、衰、病、死、绝、灭、无……”念到最后，柳含风口鼻中的气息已是若有若无，弹指之间似已苍老百岁之久。心下大骇，这诸天轮回印当真恐怖，诸天轮回之力，掌控万物生老病死，这芸芸众生又岂能逃脱得出侧身望去，百丈之外，玉面修罗王罗睺正俯身抱起黑白大地上的白灵，其血色长发之下，两道黑色翅膀正一张一翕煽动着，而他粉雕玉琢的脸上已布满细小的皱纹，显然，即使是半神修为的他，在这诸天轮回印下，也是无计可施。而罗睺怀中的白灵，蛾眉间垂下的青丝上，却布满了晶莹璀璨的细碎冰晶，苍白面颊上那道清冷的笑靥，望之使人心碎。 虚空中，轮回盘上那六道百丈大小的虚影早已消失不见，方圆千里，金光幻灭，绚丽如梦。“咔呲”，一道细微的碎裂声清晰地响起，紧接着万千道虚空碎裂的声音以玉阶上白衣柳含风为中心，此起彼伏，连绵不断响起！这方天地间，黑白二色虚空似镜面般不断破碎，瞬间便被无穷无尽的金光湮灭。云层之中，那道千丈大小的金色六道轮回盘业也破碎，万千金光散尽，只余一部巴掌大小的金色残缺轮盘绕着那道幻灭的轮回符印转动。 此刻，流光之中残存一丝意识的柳含风极为缓慢的转动着极端迟钝的双目，看着已被金色裂纹布满的双手，心中出奇的有了一刻的超脱，或许，这一切，是梦！或许，醒来过后，一切的一切，便会如初，不会再被困于重重空间挪移之中，身心在重重关险中磨砺，早已疲惫不堪，或许自己应该沉沉地睡一觉…… “师兄，你别走！你别走，好不好嘛……晓雪保证不给你惹麻烦！”一道遥远的声音从记忆深处传来，眼前无端又浮现出晓雪梨花带雨的面容来，柳含风近乎沉寂的神识终于有了一丝细微的颤动，心下一动∶是啊，晓雪还在等我，她这么笨，又如何去禁忌之森一甲子的仙浴呢况且，我今生还欠雪烟的情，也对不住幽怨温情的钟离，还有在木牙镇苦苦等待的师兄弟。夫大丈夫久逢绝境，岂能自甘颓靡，纵然命归于此，胸中浩然正气，当与世长存！出不入兮往不返，心刚强兮不可凌！ 陨神玉阶上，白衣柳含风冷傲的神情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眸中星海散尽，只余一片混沌，冷然看着诸天轮回符印上的十字金铭古字，一种奇异之感油然而生。入定之后，参悟得来，金色符印字间既有郁郁苍苍之生机，也并肃杀萧索之死气，即生即灭，即灭即生，轮转无穷，这，该是轮回之力！有轮回便有生气，有生气便有死气，那么，轮回之力不过是生死二气…… 此刻，白衣柳含风双眸中混沌之气渐渐散尽，细看来，其左目之中一道纯白之气缓缓顺行，似有无限生机；而其右眼之中一道墨黑之气沉沉逆行，挟带重重死气。蓦然，其黑白两气顺逆绕行的双目——顿于被金色裂纹密布的右手掌心之上，霎时，天地之间，万物静止，时空停顿，白衣柳含风语气萧瑟道∶“元、亨、利、贞、衰、病、死、绝、灭、无！莫论先天后天，九为极数，一为大道！一生二兮二生三，三生万物是玄关，顺之即为凡，逆之便成仙！掌中八门，逆行！！！” 立时，白衣柳含风右手掌心黑白轮盘上的一十六字交相逆行定住，盘面上原先既定部位已被重排。其中，坎宫景门为一部，顺行数去，艮宫死门为一部，震宫惊门为一部，巽宫开门为一部，离宫休门为一部，坤宫生门为一部，兑宫伤门为一部，乾宫杜门为一部。黑白轮盘八部中间，有黑白二气交错顺逆运行，这便是轮回生死二气。一顿过后，轮盘八部发出耀眼金光，逆行启动，循着黑白二气缓慢运转。 一眼望去，虚空之中，满布着密密麻麻的金色裂纹不知何时已经全部消失，云层中纷纷洒下殷红的血色涟漪，阵阵鬼神的哀嚎痛哭之音，正从怀抱着白灵的罗睺身后——那道百丈高低的血色石碑上阵阵传来，绝望亦或是诀别！血色大雨倾注下的柳含风，意识渐渐回转，神色肃穆地看着陨神之路上的那道白衣身影，在金光照耀下如神佛一般，古书有云∶大能得道，天雨血雨，鬼神嚎哭。 金色虚空中那道毁灭众生的诸天轮回符印，渐渐消散于四周，那部巴掌大小的金色轮盘却是镶嵌在白衣柳含风右手虚无的黑白轮盘之上，扣合的一丝不差，而后突兀消失在其右手之中，无影无踪。此时，那陨神玉阶上消失的万千身影，瞬息之间立在迢迢无尽的玉阶两旁，而后齐齐跪下。漫天花雨，鼓声叠叠，虚空之中一道低低的吟唱凭空响起：“嗟上人兮羲皇，骖六鸾兮驾螭。忧天地兮轮回，耿中介兮凄凄。悲陨神兮无常，导吾侪兮永生………”。 “羲皇上人，罗睺愤恚，无意得罪！”玉面修罗王紧抱着怀中白灵，右膝单跪于地，语气沉缓说道。那立于玉阶之上的羲皇上人，神色古怪地看了眼神情呆滞的柳含风后，淡然道∶“已灰之木，不系之舟！水月镜花，高处甚寒……”一脸落寞转身，瞬息消逝于陨神之路上………